01領命
月夜下。
有三匹快馬自谷中依次馳出。,當先一人身穿白衣,滿頭秀發只用一根發帶輕輕束縛住,余下的發絲在夜風中凌亂的飛揚。
她就是仙人谷的下一任谷主,舒天放唯一嫡傳弟子,「二聖一仙」中的唯一一位女性,名震無煙的——女劍聖難曉。
這位以冷靜睿智名揚無煙的女劍聖,此時心已經亂了。她知道她的師父很危險,甚至可能已經遇到了危險。舒天放雖然主攻醫術,但在武功上的修為也已到達爐火純青之境。縱不是登峰造極,唯他獨尊。但放眼整個武林,能勝過舒天放的絕不會超過三個人。
而這其中,就包括她。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曉兒,你是我舒天放一生最大的驕傲」。她師父總是以一種無限憐愛與自豪的口吻對她說道。每當這個時候,雖然她還是如往常一樣冷靜自持,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的她是多麼的興奮與感激。
他是她最尊敬的人
從他將她帶回谷中的那一刻,她早已決定他就是她此生唯一的親人。
她不僅愛他,而且她尊敬他,她從未看到過像舒天放那樣的人。那樣的與世無爭又心懷天下。他驚才絕艷,各行各業均有涉獵。「聖手醫仙」四字又豈能描繪出他的奇才于萬一。
但最讓人驚嘆的還是他的鳥語。
他不僅可以隨意的和飛鳥魚蟲交談,而且他還能研究出不同動物的習性。仙人谷中各種各樣的小動物不計其數。它們也是仙人谷的一份子,各自分擔著一份工作。有的擔清潔之責,有的負責運輸,還有的負責摘果實。在閑暇的時候,它們會伏在地上,听初雪,初晴撫琴**。小小的毛茸茸的小身子,在地上來回翻滾,不時舌忝舌忝小爪子,不時撓撓小腦袋,那場景倒是有趣極了。而大些的動物,就在仙人谷青山綠水中漫步,沒有人束縛它們,它們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活動。而它們也自覺的不打擾主人清淨。這倒給仙人谷添了許多生趣。
而這一切,正是因為舒天放。
他不僅珍惜每個人的生命,就連這些動物的他也絕不輕賤。
他同時又是一個好的師父,絕不藏私,將能教的,可以教的全部都交給了她。而只要是他讓她學的,她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
她不怕任何事,唯獨怕讓舒天放失望。所幸的是,她還沒讓舒天放失望過。
而這一次,也一樣。雖然知道這次任務比任何一次都要困難,而且要困難得多,甚至可能因此失去生命,她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它完成。因為——師父失望的眼神比讓她死還難受
她知道這次的對手很厲害,如果說連師父都不能全身而退的話,那麼那個人絕對不簡單。她實在想不出這世上究竟有誰有那樣的實力,可以讓舒天放抱著必死的信念,發出那死亡之鳶……
連夜趕路,終于在凌晨到達皇宮。
仁帝听說仙人谷的人到了,趕緊起身,宣來人晉見。
「難曉」。她向仁帝輕輕地點頭行禮。「原來是舒大俠的愛徒,失敬失敬,朕常听舒兄提起你。」仁帝並不介意難曉的「無禮」,他知道仙人谷中的人都有這性子。況且他現在已傳位于太子,因為太子年幼,國家又值多事之秋,無奈之下,才抱病打理朝政。而仙人谷幾代都對皇室有恩,身在草莽,心懷家國,已是難能可貴,這點小事又何須計較。難曉開門見山對仁帝說道︰
「陛下,請問白納殿下何在?我想現在就帶他出發。」仁帝驚道︰「現在?你們才剛來,肯定已經累了,不如在這休息一宿,明天再出發,如何」?難曉又行了一禮,然後才對仁帝說道︰「多謝陛下關心,但時間就是生命,多呆一刻,就有可能多一份危險。」仁帝猶豫了一陣後,還是答應了。
難曉看出來了他的不舍。這個擁有天下最高權力的人,在面對離別時,也如千千萬萬個父親一樣,充滿了不舍與擔憂。不知怎麼,難曉又想到了舒天放——她的師父。她的師父明知這份任務有多危險,明知有可能會讓她失去生命,但沒辦法,還是得讓她去,也只有讓她去。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是不是也如同全天下的父親一樣,充滿了矛盾與不舍?
「陛下,請你放心,我會不惜一切保護殿下,將殿下安然送往明池」。仁帝久久地看著那個少女,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比白納還要小些。卻有那樣堅定的眼神,讓人止不住的信任她,願意把重要的人交給她。
是的,他應該相信。相信舒天放,相信這位少女——無煙的女劍聖。
「師父,我會保護他,用我的生命去保護他,不為別的,只是我不想讓你——失望」難曉在心里暗暗說道。
02喬裝
「小姐,殿下出來了。」初晴在難曉耳邊輕聲道。難曉回過頭,看向那位正從幕簾後走出的少年,無煙的現任國主——白納。為了顯示對仍在位執政的仁帝的尊重,暫且仍稱他為殿下「呵」難曉在心里不禁倒抽了一口氣。而此時,初雪和初晴竟已是呆如木雞了。
這位殿負金色華袍,腰帶上系著好幾塊名玉。頭戴黃金冠,可他似乎覺得還是不夠,還在其上瓖了兩顆碩大的夜明珠,有大拇指般大小。這倒可惜了那張干淨的臉。
「你就是難曉——那舒老兒的徒弟?听說你很厲害,看你這麼嬌嬌弱弱的,怕是還要別人保護你吧。沒那麼大的本事就不要逞那個能,你自己死不要緊,別讓別人陪著你」。听到這兒,初雪已經忍不住想沖上去教訓這個口出惡言的殿下。初晴及時拉住初雪,雖然她也很生氣但她還記得她們此次的任務。
難曉在听到「舒老兒」這三個字時,不禁皺了皺眉。別人說她什麼,她可以不在乎,也可以當做沒听到。但任何人想要侮辱她師父,她都不會原諒,也不會放過。而眼前這個人更是沒有資格。師父已經為他們做得太多。甚至在他自己身處險境時,仍然擔心他的安危,讓她來護送他。而他卻高枕無憂,不管外面的敵人是否快要到家門口了,也不在乎百姓們是否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甚至不理會他的父皇對他的期待,心安理得的承受著別人對他的關心和愛護,置他人生死于不顧。如此冷漠無德無能之人,仁帝又為何立他為帝?
難曉實在想不通,據她了解,仁帝雖稱不上千古一帝,但在位期間,尤其在他的黃金時期,政治開明,百姓和樂。在與周邊國家的外交上,也頗有功勛。這樣一位皇帝,又怎麼會在無煙生死存亡,亡國滅種的境遇下,立他為王?
「難曉姑娘,陛下有急事宣你覲見。」一位身穿護衛服的士兵前來通傳。才剛從陛下那出來不久,為何又讓她去?盡管心里疑惑,但難曉還是跟著那士兵出去了。
難曉進得殿內,皇上似已等候了多時。見她進來,皇上便招呼她坐下。難曉也不推月兌,上前坐下便細听仁帝說什麼。
「你見到那孩子了?」仁帝問道。「誰?殿下?是的」「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朕為什麼會立那孩子為帝」仁帝又問道。難曉不說話了,她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是納兒」「什麼?」難曉吃驚道。
「我信任你的實力,也相信你能保護納兒。但你應該理解一個父親的苦心,無論多麼可靠的人,還是會忍不住擔心。納兒已經是無煙的帝王,將來更有可能是無煙唯一的希望,朕不能讓他有一絲意外,你懂麼?」
「所以呢?」
「所以我會讓那孩子,哦,他叫楚羈,代替納兒。在人前,他就是太子。」
「那真的殿下呢?」
「納兒會作為隨從,你的隨從。」
「可我的隨從只會是女子,他們也會知道我身邊絕不會帶一個男隨從。」難曉道。
「這一路上,他就是女子,而且還是隨從——你的女隨從。」仁帝不容置疑的說道。
「陛下,你……」難曉緩和了一下情緒,以一種莫可名狀的口吻說道「∼∼真是足智多謀啊」然後又接著道︰「只是不知殿下能否接受這種計劃?」
仁帝笑了。此時他的臉上竟滿是慈愛的光輝。「納兒是個好孩子,如果這一點委屈都接受不了,他日又如何堪當大任。朕相信他,他絕不會讓朕失望。」語氣竟是那樣篤定,那樣自豪。
作為一個父親,他們往往不在乎自己能取得多大成就,看到兒女成才才會讓他們得到真正的安慰。而這遠遠比他們自己成功更讓他們感動與滿足。
「陛下,如果這樣做,那位叫楚羈的有可能會很危險。」難曉突然說道。在這位陛下自得于自己的計策之時,有沒有想到一位年輕的生命有可能因此而終結。
「哎朕知道這樣做很自私,但朕不僅是君王,也是一個父親,明明知道這樣做會對不起別人的孩子,但還是選擇非這麼做不可。朕唯有盡力去彌補他,還有他的家人。」
話到此已是結束。難曉行禮後靜靜退了下去。
那種做法她雖然無法接受,但那深深地父愛,她卻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