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上路
「難曉姑娘,這位就是陛下為你安排的貼身隨從,她叫小納。」先前那位侍衛指著一位「姑娘」說道。盡管那位侍衛感到疑惑,為何陛下要安排隨從給難曉姑娘,且不說她身邊已經有兩位玲瓏剔透的隨從,要說安排也應該替殿下安排不是麼?可他也知道這不是他該管的事,也是他不能管的事。
難曉看著那位叫小納的丫頭,越看越是心驚。倘若不是陛下早已告知,她一定會把眼前這個人當做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很漂亮的女子。
「芙蓉如面柳如眉」。好個溫婉靈秀的女子。只見她靜靜站立在那里,眼角輕垂,沒有絲毫不適或扭捏。隨後見難曉正在打量她,也不著惱。輕輕上前一步,翩翩然向她施了一禮「見過小姐」。難曉定力過人,縱是泰山崩于前她也能面不改色。臉上一瞬間的失神立馬消散,平淡開口︰「不必多禮。」小納慢慢起身,退後一步站定,才微微抬起頭打量難曉。
就在他們目光交匯的一剎,他們彼此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對方做出了評價。
「無煙殿下,果然不簡單,難怪仁帝會對他有如此高的期許,甚至將無煙的未來系于他身。」難曉心道。
「好個女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定力。難怪舒前輩和父皇如此信任她,讓她護送我」。白納暗暗贊道。
「你都收拾好了麼?」難曉問道。
白納點點頭,「早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路。」
「嗯,那現在就出發吧」,難曉做出決定。
無煙城樓。
仁帝撫著不斷咳嗽的胸口,拒絕旁邊下人的攙扶,一個人吃力的向樓墩走去。趴伏在城樓上,望著那漸行漸遠的愛子,不禁潸然淚下。淚水迷蒙了這位君王的眼。他知道此次一去,在他有生之年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兒子。
他會死,而他的兒子會活著。他本應該高興,但此時卻只有無盡的悲傷。
那孩子活著,會比死還要痛苦。國仇家恨,復國興邦的重擔全落在他一人身上。而那孩子,那孝順的好孩子,勇敢的承受著加注在他身上的重擔,沒有埋怨,沒有憤恨,更沒有絲毫退縮。
作為一個父親,他只希望他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活,忘記仇恨,遠離戰爭與紛擾,甚至遠離他這個誓與無煙共存亡的父王。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因為比起一個好父親,他更要做一個好帝王。
他放心的把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的未來交給他。他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無煙的唯一希望。他突然覺得好快樂,翻滾的血液在心里劇烈的澎湃,他仿佛又充滿了一種少年般的活力。
因為他還有希望,一個人只要有希望,就會無所畏懼……
出了城門,白納突然頓住。然後慢慢回頭,深深地看著那個皇宮——他的家。眼楮里已有淚花,但他硬是不讓它落下來。
這個地方,父皇應該看不到了吧。
他知道,他的父皇一定拖著病重的身體在城樓上看著他——遠去。他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自己就會再也忍不住奔回去,回到他父皇身邊。和他一起共御外敵,一起……共赴黃泉。
可是他不能那麼做,他不能置父皇的期待于不顧。置無煙于不顧。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活著,堅強的活著。
02交手
無煙城南青羊嶺。
正直晌午,毒辣的日光似乎要曬月兌行人的一層皮,茶寮伙計小平子正趴在棚內桌上打瞌睡。
官道上,五匹追風寶馬由遠及近馳來。在茶寮前停下,只听一黃衣姑娘對剛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小平子道︰「伙計,給我們來四碗茶,再給我們準備點吃的。哦,對了,為我們的馬也備一些水和食物。」初雪說完,就拿出一錠五兩的銀子放到伙計手上。小平子本來頗不耐煩,但見對方出手如此豪爽,長得又如此漂亮,哪里還有不耐。當下就為她們張羅起來。
茶桌上,四人靜靜吃飯,連平時最為活躍的初晴也是異常的沉默。而楚羈,那個初次見面對難曉就異常尖銳的男子,一路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沉默得很難讓人把他與之前的那個庸俗尖銳的他聯系起來。也許是因為殿下白納在場,也有可能是他終于慢慢接受了他的命運……
難曉拿起茶盞,放到唇邊,正準備喝時……突然,桌上的茶杯竟開始搖晃起來,嗒嗒嗒嗒的響個不停。初晴驚呼一聲,初雪不安的看看難曉,楚羈呆愣愣的。唯有難曉和那個叫小納的依然端著茶盞,靜靜的喝茶。
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到最後只听「砰」的一生,茶杯碎了
大地開始顫抖——
那場景可以讓膽小的人心膽俱裂小平子端著菜碟不停地抖啊抖,竟是一步也動不了了。
原來是一支騎兵隊。
殘人善于陸地作戰,而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騎兵隊更是無煙的克星。騎兵們的做騎都是罕見良駒,任何一匹馬都不會比追風遜色。騎兵更是萬里挑一,以一當百。殘人王不惜血本打造這樣一支騎兵隊,由此可見其稱霸天下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
難曉余光一掃,已看出了殘人共派出了二十四騎。
「呵,殘人王真是看得起她∼∼」難曉不禁在心里諷道。初次交手,就派出這樣的精銳。顯然是想將她們一舉殲滅,正如他的人一樣,做事陰狠果斷,不留余地。
可這次,她會讓殘人王失望。而她也該讓他嘗嘗失望是何味道。
難曉很少討厭一個人,更遑論說恨一個人。但對殘人王,她卻不能不恨。舒天放,她的師父很可能已經慘遭毒手。她一直不讓自己去想,不去相信自己的判斷,但其實心里早已開始動搖。
她的師父——已離開了。
那二十四騎接到王的必殺令,便日夜追趕而來。除了王,任何人都不能讓他們止步。他們心里只有一個信仰,完成王交給他們的任務,任務一日不完成,他們就絕不會「停下來」休息。他們天生適合在馬背上,馬背就是他們的家。
而所有妨礙他們執行任務的人,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擋路者死,要麼他們死
他們從坐上馬背那一天,就已經注定了人生的結局——
沒有交談,也沒有預先示警,甚至連臉色都沒有任何改變。他們就像殺人機器一樣揮著大刀向她們砍來。
初晴已經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抽出隨身軟鞭,此軟鞭外附一層金絲,非一般兵刃能斬斷。朝當先那位騎兵揮去。眼看那軟鞭就要纏上騎兵的兵刃,那騎兵卻在馬背上凌空倒翻,然後迅速伸出右手抓住纏來的軟鞭。但顯然,那騎兵低估了初晴的功力,竟徒手來接那蘊藏無窮內力的軟鞭。當即悶哼一聲,差點栽下馬背。而那只右手,卻已是廢了。另兩位騎兵見狀,立即涌上替下先前那位,與初晴激斗起來。
而初雪,也已經與那近身的騎兵展開了較量。
白納,那位無煙現任國主,依然靜靜站在難曉身側,不管敵我力量如何懸殊,他的臉上仍然淡然無波。此時的「她」,不是隨從,也不是無煙國主,而是一尊山岳。
忽然,難曉——那位無煙的女劍聖動了。那是∼∼一道光——
白納眼神一動,竟不自覺的追逐著難曉已幻為光的身影。
而那位女劍聖是否真的如傳說中的那樣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