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姨媽說要召開個臨時家庭會議。會議主題是︰如何更好地照顧林雪媽媽,又不讓全家——尤其是林雪過于勞累。
雲祥搶先直截了當,「媽,這種事還用得著開什麼會啊,直接雇個保姆不就完了嗎?你可真能小題大做。」
王平川接過話茬小心翼翼地說︰「舒嫻,我也覺得雲祥說得對,我們要不就雇個保姆吧。」見這話沒引起姨媽太大的情緒波動,他又繼續說︰「這樣你白天上班的時候不用每到課間就急急忙忙的往家趕了,那也終究不是個長久之計。舒媛在家有保姆陪護著,我們大家就能更安心的工作和學習了。」
林雪默不作聲,始終不敢表態,她知道雇保姆是要花很多錢的。
果然,面部表情陰陽相間的姨媽,終于漫不經心的開口了︰「主意倒是不錯,可錢呢?照顧這種病人的保姆,那工資肯定是要高高的又是端水喂飯,又要擦身按摩,還得擦屎端尿,錢少了誰肯干呀?」
王平川想了想說︰「不行的話,我們家里的日常開銷就節約一點吧。」
姨媽用眼角掃了一眼林雪,「小雪呀,你的親人除了姨媽不是還有舅舅嗎?你表個態,該不該讓舅舅一起來幫忙啊?」
「姨媽,我••••••,我••••••。」林雪不知所措。以前的她就像溫室里的花朵,在父母的精心呵護下從沒經歷過風霜,如今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突發事件,她一點應對的方法和能力都沒有。
是讓遠在鄉下的舅舅「一起來幫忙」嗎?是讓舅舅出錢幫著雇保姆嗎?她感到焦頭爛額,也很難為情。
爸爸臨去新疆前給了她三百塊錢的零花錢,說好幾天之後就回來的,可現在••••••。她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現在卻是「錢到用時方很少」,相對于日後請保姆的費用,她手里那區區三百塊錢簡直就是冰山一角。
王平川看著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的林雪,忙替她打著圓場,「別難為孩子了,依我看他舅舅在農村供著兩個孩子讀書也挺不容易的••••••。」
沒等他說完,姨媽打斷他的話,氣憤地說︰「王平川,你別忘了我們現在也是供著兩個孩子讀書呀我們還要照顧這麼一個病人,誰容易啊?」
「Storp停火」雲祥突然起身站立,右手的食指戳在左手的手心上,發現新大陸似的高聲宣布︰「對于錢的問題,本人突然計上心來︰原先小姨(林雪媽媽)家不是很有錢嗎?我們到她家去找找看,存折什麼的肯定會有吧?用小姨的錢雇個保姆照顧小姨,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天經地義呀」
林雪和王平川立刻茅塞頓開,兩人同時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王平川說︰「就照雲祥說的做吧,反正現在已經是兩家合為一家了,也不能算是趁火打劫。我們是為了舒媛,也是情非得已,兆南在世也會同意我們這麼做的。但是有一點︰除去保姆費用之外的錢,只能給小雪存著,留著孩子以後上學用,我們是一分也不能動的。」
姨媽內心卻是局促慌亂,忐忑難安。去林雪家找存折,其結果不言而諭,自然是徒勞無果,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候會不會引起質疑,遭人非議呢?
不過見大家對這一建議一直擁護,情緒高漲,且又合情合理,她自己又找不出合適的反駁理由,只能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
林雪略顯欣慰的說︰「姨媽,給媽媽請了保姆,我們就回自己家住吧,你和姨夫就不用跟著一起受累了,小哥也用不著每天晚上睡沙發了。」她很想給別人減少點麻煩。剛才收拾那一灘污穢,盡管自己很小心,但還是搞得屋里臭哄哄的,大冬天的又開不得窗戶,她心里很歉疚。
姨媽聞言,腦海中頃刻間清晰的浮現出林雪那個雍容典雅、富麗堂皇的新居,相形之下,這幢陳舊簡陋的房子簡直就是個破瓦寒窯。怪不得林雪要搬回去呢,敢情這千金大小姐是住不慣「窯洞」啦?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著一起去得了,我也做一回蔣舒媛唄,找一找幸福的感覺,做回「皇宮」里的女主人。
姨媽溫情脈脈地拉過林雪的手,「小雪呀,我的寶貝兒,你現在還只是個孩子,你帶著媽媽一個人住我怎麼放心哪?再說那保姆也不是你一個孩子能駕馭的,她還不得欺負死你呀?這樣吧,姨媽一家一起搬過去陪著你和媽媽。」
雲祥先是一愣,而後一個彈跳蹦了起來,興沖沖地喊道︰「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