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極力反對,自己的家庭經受這番風卷殘雲的洗禮,還要將姨媽一家平靜的生活也掀起波瀾,她覺得她應當獨自承擔命運的安排。
這個十五歲心地善良的姑娘不想給姨媽一家帶來過多的麻煩,她要力爭學會堅強。
她如實表達著自己的觀點︰「姨媽,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們一塊兒搬過去還要跟著受累,那樣我會良心不安的。」
「受累也是應該的,這事就這麼定了,不容你再推月兌啦!」姨媽態度決絕,語氣堅定。
林雪不得不心存感念的應承下來。
時不我待,第二天下午,姨媽就迫不及待地搬進了林雪家。還喬遷新居似的讓王平川整了幾個菜慶祝一番。
王平川對此很不滿,卻只是忍氣吞聲,敢怒而不敢言。
林雪眼里充滿了酸楚的淚水,在這個家里,處處令她觸景生情。往日的歡聲笑語、溫馨甜蜜,歷歷在目,她不禁流下了悲傷的眼淚。
不過這眼淚是背著其他人流的,她不想在別人眼里做一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孩子,再殘酷的現實也要勇敢的面對,咬緊牙關挺過去,站直了別趴下。
她突然想起一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盡管自己不是「男兒」,只是個孱弱的小女孩,但也不能整天哭哭啼啼的,那樣自己也會鄙視自己的——太沒出息了。
更重要的是眼淚根本就于事無補,無濟于事,解決不了半點問題,只會讓堅強和自信隨著眼淚流走。
林雪把爸爸的遺像擺放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爸爸,我們回家啦,你好好••••••。」
林雪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手急速伸過來,「啪」的一聲脆響,照片被反扣過來,順著胳膊向上看去,是姨媽!
「小雪,你爸爸的遺像不能擺在這里,要擺就拿進你自己的臥室去!」姨**態度非常嚴厲,語氣異常冷峻。
林雪驚疑的看了看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她時而對自己溫情四起、熱情洋溢,時而又像個喋血無情的冷面殺手,令人膽戰心驚。
就在剛才搬回家之前,她還對姨媽心存感激,在路上她暗暗發誓︰等將來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報答姨媽,不忘她對我們母女的這份照顧之情。可現在她卻對眼前這個曾經摯愛的女人有些反感、厭惡了。她千不該萬不該對爸爸的遺像這麼不敬重。
林雪心疼無比,小心翼翼的扶起相框,右上角的玻璃已被震出了一道長約六、七厘米的裂紋。林雪就像身體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憤怒地瞪了姨媽一眼,冷冷地說︰「姨媽,你太過分了。」
姨媽立刻尖叫起來︰「哎喲,小米干飯養出賊來啦!我撇家舍業,辛辛苦苦的舉家搬過來照顧你跟你媽,我圖的什麼呀,啊?!小雪,你居然說我過分!我是過分,我過分作踐我自己啦我!」
在廚房的王平川聞聲而來,正熱火朝天的搜尋錢和存折,肩膀上還打著一條粉色圍巾的雲祥,也箭步竄到客廳。
姨媽更加惡語相向︰「你們看看,這個林雪簡直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這麼待她,她居然說我過分!」
王平川看了看林雪,她雙手緊緊地抱著爸爸的遺像,生怕被人搶去似的。右上角的玻璃裂紋,醒目地暴入王平川的視線。他指了指說︰「這怎麼回事兒?」
「被姨媽摔壞的。」林雪撅著嘴說,眼圈禁不住有些紅了。
「你的確是太過分了,你這是要干什麼呀!?」此時的王平川像一只護崽的母雞一樣,拔高了脖子,一副難得一見的毫不示弱的高姿態。
「媽,這是你的杰作?小雪已經夠可憐了,你沖她發什麼神經啊!」十七歲的雲祥已經能明辨是非,觸模著玻璃的裂紋,責問他的媽媽。
姨媽見眾怒難犯,竭斯底里地為自己辯解道︰「我是來照顧活人的,不是來看這死人臉色的!」她顫抖的指著林兆南的遺像,「你們看看,他••••••他瞪著一雙死魚眼,真讓人滲得慌。」
的確,她看見林兆南的遺像,發自內心的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做了虧心事,心中就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