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看到了什麼?
蕭白不敢置信的閉上眼楮,他不相信,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活祭這一回事,只要仔細看就能看出,那些人分明就是活活的被壓榨干了血氣而成為了干尸的啊!
他的心瞬間掉進了冰水里,一股血直沖頭頂。
不!不可能!這絕對是做夢,絕對是他在做夢!
只要夢醒了,一切也就消失了。
下意識的想要否認眼前的事情,蕭白雙眼微眯,嘴巴念念有詞,「茫茫禮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旛,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
不知不覺的,平時閑書上看來的忽悠信徒的破地獄咒月兌口而出。
「桀桀……」
詭異的笑聲再次響起,雖然全身被黑色的斗篷包裹了起來,但惟獨那雙眼楮滑稽的眯成一條線,恥笑的看著稱得上是垂死掙扎的蕭白,「小子,現在你該念安土地神咒,說不定土地能讓你保留個全尸。」
寒風吹過,吹開空中的白色濃霧,干枯的樹枝沙沙作響,腐蝕的泥土味清楚的傳進他的鼻子。
蕭白不得不相信,這並不是夢,而是真實的,他真的要死在這兒,可笑的要被活祭了。
看著那兩個越靠越近的人,一樣的黑色斗篷,一樣的嗜血雙眼,一樣的奸詐笑聲……
原本恢復的呼吸再次緊促,呼吸抑制,他看到了死神,身著黑衣的帶著面具、扛著碩大鐮刀的死神出現在他們身後,朝著自己奸笑。
意識逐漸喪失,極度的窒息感讓他痛苦萬分。
在這最後一刻,蕭白仍是忍不住想要指天大罵,老子到底惹誰了,死也不讓老子死漂亮點!
一縷陽光從殘舊的灰色窗簾穿透進來,照在狹小的小房間。
原本應該安逸睡覺的人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捂著胸口拼命喘著粗氣,汗水早已浸透他的衣服,睜開的雙眼布滿恐懼。
蕭白環視了一眼四周,頓時捶胸頓足,指天怒罵。
**!居然真的是在做夢,真的只是做了一個噩夢!他就說這世上根本沒有活祭那一回事兒,而且他也沒那種狗屎運,恰好就被選上做獻祭的對象。
做夢做夢,真的只是做夢。
他依舊在他那不足十平方的小租房內,身上依舊蓋著那充滿霉味的舊被子,就連他昨晚吃剩的泡面還干巴巴的躺在四方小桌上。
浴火重生的感覺頓時從腦中傳來,蕭白就像重新活過來一樣,猶如抓八戒吃人生果,渾身舒暢。
愉快的一腳踹開被子,夢里的一切雖然可怕,但終究只是一個夢,蕭白自然不會多想,他還要賺錢養活自己,哪有那閑工夫去磕牙想夢。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鏡子里的自己雖然臉色白了些,但依舊是那麼帥氣,沒有多一根毛也沒有少一個器官。蕭白的長相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隨處可見,那種沒有任何特色的大眾臉,在大街上真的是隨處可見,一抓一大把。
病態蒼白的皮膚,不算濃密的眉毛下一雙汝智的雙眼,挺立的鼻子,微薄的嘴唇習慣性的朝上微翹。一米八的身高卻也足以給人高大的感覺,加上在常年的運動下,身材也算的上勻稱。
用蕭白自己的話說,出色的人就是用自己最大的優點隱藏于人群,進行一系列見不得光的事。
穿上破舊的牛仔褲及白色t恤,拎著背包,一身平窮但休閑,搖搖擺擺的出了門。
才出門走了幾步,蕭白就在一家名為‘問天大師’的店門口停下來,一腳踹開大門,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養父早在一年前就被他的其中一個信徒拿刀看了個稀巴爛,誰讓他不但說那人是個天生克親克妻克子的命,一生活不過五十,余生只能生活潦倒的在城市的角落乞討度日。
可偏偏,那人看上去四十,實際已經五十有五,不但雙親具在,老婆孩子更是健康的不行,不但家財萬貫還是一個土霸王。
死老頭的話簡直就是自己往槍口上撞,不死才怪。
他蕭白就不一樣,正所謂人都是要听好話的,可是在听好話的時候總是要來那麼一個‘但是’。如此一來,不管你前面說的多少天花亂墜的,他們的心全在你這個‘但是’上,接下來想要唬還不簡單。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穿上正式的灰長袍,一副茅山道士的模樣,蕭白翹著二郎腿,翻著死鬼養父留下來的閑書。
算命看風水,說白了也只是一個胡扯的職業,反正誰都知道這世間是沒有鬼怪存在的,一切都只是因心而起,安撫了人的心,也就代表消滅了鬼怪。
「蕭師父,出大事了!」
喲!才坐下就有生意上門了。
坐直身子,一副深沉穩重的模樣,蕭白有模有樣的優雅的合上手上的書,「夏夫人,不要慌張,有話慢慢說。」
話還未說完,肥大的身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一巴掌排在那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木桌上。
「不愧是大師,都沒看到人就知道是我來了。」來人拍了拍過度豐滿的胸口,氣喘吁吁卻又崇拜的看著淡然的蕭白。
蕭白面帶微笑,心里卻是一副不以為然。
那副粗噶卻非要裝作尖細的大嗓門,這方圓一帶恐怕也就只有住在不遠處的她才有,要听不出來恐怕也難。
「請坐。」
一坐在蕭白對面坐下,夏夫人擠眉弄眼的朝蕭白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這才靠近腦袋,幽著聲道︰「蕭師父,昨天我家出了一件奇怪的事,詭異的很啊!」
「依小道看,夏夫人家怕是有不干淨的東西。」
原本悠著的腦袋一下子抬得高高的,雙眼直直瞪著蕭白,好像在說‘你怎麼知道’。
到他這兒來的人,有幾個是不踫到奇奇怪怪的事的,就算不是,也是**不離十的,反正這麼說準沒錯。
「夏夫人有什麼困難直說,小道能幫得上的盡量幫。」沉默了一會兒,蕭白才一臉嚴肅的看著夏夫人,「但畢竟這是逆天而行的,但是如果當真是天意如此,小道也不可以違背天意,還請夏夫人……」
「不!你一定要幫忙,蕭師父。」夏夫人急急打斷他的話,就怕蕭白接下來說‘天意如此,無能為力,你可以走了’這樣的話,「只要蕭師父能幫我家度過這難關,放心,酬金方面我自然不會少你。」
雙眼突然無比認真的看向夏夫人,眼中有著濃濃的責備,「天機豈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小小的眼楮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一臉焦急的看著蕭白連連道歉,「對不起,大師。你看我,這一切都應該是以誠意打動,而不是用金錢來疏導,你看我……」
這方圓百里誰不知道,蕭師父是一個講情義的人,在他面前談錢簡直是觸踫他的逆鱗,他可以瞬間跟你翻臉,就算花再大的價錢,他也不會再幫你。
可是如果你以真誠打動他,別說是幫你,就算費盡他的修為也會為你開光驅鬼。
「不過……」蕭白整張臉上算是最好看的地方算是那一雙晶亮的眼楮,此刻那雙充滿善意的眼底閃過一絲狡詐,「既然你知錯就改,我也不會得理不饒人,我會幫你想辦法,只是這所有的費用還是要你自己出的,這才能體現出你的誠意。至于我的費用,我也就不算了。」
「真的?」她就知道,蕭師父是最好的風水算命師了。
「說說吧,出了什麼事。」
「蕭師父,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家是一天都不得安寧,幾乎夜夜驚醒,睡覺都睡不安寧。」
蕭白閉上眼,認真的掐指一算,隨即睜開眼沉沉的朝著夏夫人微微一笑,「正所謂夢由心生,鬼向惡邊走,這些日子夏先生在生意上應該是風生水起了吧。」
「對對對!我家那口子最近簽了幾個合同,原本還高高興興的,沒想到卻……」
「這事說難不難,可說簡單也絕非那麼簡單。」
「蕭師父,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這一切恐怕都是一些貪財的厲鬼在搞破壞,夏夫人若是放心將此事交給小道,小道定會在今日擺平。」嘿嘿,又有輕松的白花花鈔票進賬了,看來這幾天不需要泡面果月復了。
「放心放心,對蕭師父我自然是放一百二十個心。」
「那麼請夏夫人留下必要的錢,小道現在就會幫夏夫人做法事,今晚必定能睡個好覺。」說罷,又從懷里掏出幾張平安符及驅鬼符,「這些拿回去,平安符貼在床頭,驅鬼符貼在門口。」
將符小心翼翼的藏好,留下一疊鈔票,夏夫人帶著感激的心滿意的離開了。
寥寥幾句話,一筆不小的錢又鑽進了蕭白的口袋。
數著白花花的**,蕭白數了一遍又一遍,至于夏夫人委托的事,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畢竟這世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妖魔鬼怪的,要說真有也只是心理在作怪,讓她拿回去那幾張符,就算是安她的心。
只要心安了,那自然是什麼鬼怪的事情都沒有了。
對蕭白來說,這簡直比煮飯還簡單,幾句話就將一切都打發了去,還能拿到錢。
錢還沒放進去,又是一個人影從大門走了進來。
今兒個都是什麼日子,老子多久沒有那麼多生意上門了,簡直就是財神爺庇佑,到時候一定要還神還神。
來人身材勻稱,一身休閑裝,格子襯衫在肚臍上打了個結,利落的俏麗短發緊貼細白的瓜子臉。
才進門,雙眼就緊緊盯著手拿一疊鈔票的蕭白,雙眉緊皺。
「你就是蕭白?」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一出現,蕭白頓時渾身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