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天啟的這番話孫承宗才明白原來天啟也喜歡更多的國土,只不過他不喜歡做無用功,寧願一點一點少佔也不願意佔得多丟得快,屬于做事穩健的實用主義者。不過想一想也對,當年成吉思汗的軍隊據說已經打到極西的海邊,收割了無數的耳朵也搜刮了無數的金銀,但現在那些佔領過的地方還是沒佔住算是空歡喜了一場。割下那麼多人耳朵也沒見蒙古人的後代成為三只耳,搜掛那麼多金銀也沒見後代子孫富得冒油,好多人還穿著老羊皮在喝西北風啃沙子。
孫承宗熱切地說︰「臣知道皇上擔心軍隊不受控制,所以不願意把威力大的武器大範圍裝備,臣想既然文官能夠經過不斷教育培養忠誠度,軍隊里的軍人想來也能夠對其不斷教育。當然這人分為好幾等,是否可以先教育後看效果,那些通過教育達到絕對忠誠的士兵,臣認為也可以放心大膽地使用。」
天啟經過長久分析發現要令人忠誠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長期教育最好是從小開始教育也就是洗腦,因為那時候人比較單純像一張白紙正適合樹立其人生觀增加忠誠度。另外一個辦法就是給其長期的可見利益,也就是相當于擺上一口大鍋告訴大家都可以在這鍋里舀飯吃,這時候因為利益原因想把這口大鍋砸了的人就會少很多。但是對軍人方面天啟覺得這兩辦法都有缺陷,利益會使軍人牽掛太多,教育如果不小心會使軍人變得想法太多不單純。
不過天啟見孫承宗很是熱切,也不忍心拒絕于是說道︰「開始朕讓倪元璐一邊造炮一邊尋找合適的人,先生有心的話就請先生負責尋找人這一塊,先要有點底子然後經常培訓。說不準倪元璐的新裝備搞出來後先生培訓的人也湊齊了,到時候如果有效果我們再擴大規模,先生你看怎麼樣?」
見天啟听從了自己的意見孫承宗不禁大喜,說道︰「多謝皇上臣一定把這事做好!」
在回乾清宮的路上天啟還在暗暗搖頭,他從心里不贊同孫承宗的想法,只是為了給孫承宗一點顏面,同時也是讓他有點具體事情做。天啟認為一個合格的軍人身上必須有血性,也就是無所畏懼視死如歸的氣勢,只要還剩下一口氣哪怕面對再多再狠的敵人都不會放棄抵抗,這樣的軍人才算得上真正的合格軍人。假如通過不斷教育不斷洗腦不斷壓制其無所畏懼的天性,就算培養出一大批乖寶寶似的軍人,他們身上的血性還有多少呢?
天啟也知道為了培養士兵的忠誠度就必須對其進行經常性的教育,但最好是在其小時候就給他們刻上烙印,長大了再去教育效果不是很好說不準還會適得其反,教得多了不要說听的人覺得虛假連說的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話。對士兵只需要做到恩威並施保證公平,分類使用不行就換人才是正道,孫承宗帶兵多年不會看不到這些,有這樣要求可能是因為他最近太閑了。
卻說倪元璐回到家中時見他兩個老婆正在嘻嘻哈哈地說話,兩人臉上都紅撲撲的好像正做過體力活,倪元璐值得心慰的是他的兩個老婆關系很好,而且可以看出這種關系好不僅僅是流于表面而是真心,可能是因為兩個人年紀都不大而且性格都比較開朗的原因。見倪元璐回來他兩個老婆都過來幫他接東西,一邊問長問短一邊不斷告訴他一些新鮮事,什麼寧德公主的女兒長牙了,什麼有人想跟倪家結女圭女圭親,讓倪元璐感到這兩老婆就像自己的兩個女兒。
大老婆王氏在寧德公主府做女長史,見倪元璐對她們的說話只是簡單地‘嗯啊’兩聲明顯是敷衍,于是問道︰「听說相公又在研究什麼新東西,是不是又遇到問題了?」
上次倪元璐做手雷時沒有在家里注意保密,結果被女真探子發現了導致他老丈人被殺,後來他注意了這些在家里就很少漏口風。見王氏又在詢問就想找個借口推托不說,但想了一想後想起上次錘兵的想法還是王氏的建議,說是從評書里想到的,可見王氏還是有一定的學習借鑒能力。他點了點頭說︰「確實有個小問題但不能給你明說,比如說把一個點上一點的小球向上拋,需要這小球每次落地時都砸在這個點上,你有什麼好辦法?」
王氏本來隨口一問哪知道倪元璐順口就提出了一個問題,王氏有點沒想好轉頭看了看孫氏,孫氏就是倪元璐因為王恭廠爆炸撿回來的小老婆。孫氏本來是書香門第出身的靦腆女,無奈之下嫁給倪元璐一直有些羞澀,嫁來倪家兩三年後生了兩個娃膽子也大了,見王氏看向她就說道︰「這個簡單啊,我跟姐姐開始踢的毽子不就是每次落地都是同一點嗎?只需要在反方向加幾根羽毛就行。」
倪元璐原本也沒想到能得到答案,誰知道一問還真有人知道還說很簡單,于是說道︰「看你們頭上冒汗原來是在踢毽子,快把毽子拿過來我看看能不能從中得點啟發。」
當小丫環把毽子拿過來倪元璐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毽子上面固定了幾根羽毛,拋在天上向下落時羽毛輕一些肯定向上,保證重一些的毽子底部落的時候一直向下。倪元璐想如果在手雷某一點安裝上撞擊點火裝置,在反方向上安裝上輕巧一點可以校正方向像羽毛一樣的東西,就可以保證手雷每次落地時都撞擊在設定好的那一點上。當然不能用羽毛那樣的話火藥一爆炸時就會把羽毛燒光,倪元璐決定用銅片或者鐵片試一下。
幾天以後貴州平叛的捷報到了,奢崇明和安邦彥被殺死的消息早幾天已經報上來了,這次是正式而且詳盡的公開奏報,上面詳細述說了殲滅叛匪的數量和地點,還有今後準備怎麼辦的構想。天啟在乾清宮中簡單看了看這份奏報,前面的都是一晃而過只是認真看了看後面的功勞評定,然後把前幾天的一份秘密奏報拿出來對比了一下,心中不由得隱隱有些不高興。
幾天前軍情處率先把奢崇明和安邦彥被殺死的消息報了上來,說貴州平叛之事大局已定但有一些隱患,一是安位余部還在一眾苗人還跟他一起在觀望,處理不好說不準又會激起叛亂。二是朱燮元有幫偏的嫌疑,在平定叛亂這事上四川軍比貴州軍出力多,但朱燮元對貴州軍的贊揚多過對四川軍的肯定,假如議功之時還是如此難免會讓四川軍不滿。三是西南軍區大總兵秦良玉被排擠在外,而且她本身對普設漢官也有一些看法。
孫承宗的意思是先讓朱燮元報規劃上來,主要是下一步如何對付安位,現在安位態度不明是可以爭取的對象但推一把就是新敵人。按理說安位才是真正的水西宣慰使,安邦彥以前是水西宣慰同知,奢崇明是客居水西已經叛亂的前永寧宣撫使,奢、安叛亂跟安位關系不是很大。朱燮元做為西南軍區督軍且久在貴州平叛,對敵人的了解和對周邊官軍的掌控其他人都比不了,他的意見應該得到尊重。
秦良玉對朝廷的命令還是能夠不打折扣地遵從實行,她對在苗地普設漢官有看法幾年前就已經提出過,認為當地人管當地事才是最佳選擇。對她的思想可以接受一部分,接受不了的可以慢慢規勸,實在不行還可以先搞個試點讓大家看一看哪個辦法好,這些都不是很急。唯一有些急迫的是朱燮元的幫偏問題,假如真在論功行賞時朱燮元偏袒貴州軍而薄待四川軍,勢必引起四川軍的強烈不滿,一個處理不好軍隊嘩變也是可能的。
天啟在正式奏報中看到了朱燮元對有功之人的議功名單,其中將貴州大部分將領排在前面,四川軍的將領明顯就不如貴州軍。可能朱燮元也知道有說他厚此薄彼的傳言,他解釋說自己以前就在重慶,不是土生土長的貴州官員,所以不存在幫偏貴州軍的說法。他現在做為西南軍區督軍更是要一碗水端平,他認為奢、安之亂時間長綜合論功難度大,只能以最後一戰來論功行賞,將來有空了再針對以前各戰役的功過來進行品評。
看了朱燮元的解釋天啟翻看孫承宗的意見,孫承宗在其意見中說可以接受朱燮元的說法,奢、安之亂前前後後將近十年,要對十年中的事情進行一個準確評定確實不容易,對朱燮元的奏報如果誰有意見可以慢慢協調。孫承宗說安位的事還沒有听到朱燮元的建議,等他的建議上來再做決斷,倒是秦良玉的事情需要有個主意,如果天啟已經有主意現在就應該著手安排,最好去信互相表明觀點。
秦良玉不喜歡在苗地普設漢官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是她曾經受到其他人的排擠,這是天啟覺得需要安撫的原因之一,秦良玉受排擠一是因為她是女人二是因為她是苗人,漢人排斥苗人男人排擠女人是大明官場里的傳統,秦良玉對此有抵觸情緒也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