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還沒來，我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吹風，剛剛被拉著喝了點酒，酒量不好的我有點頭暈，杜哲銘也出來站在我旁邊，我們就那樣站著不說話，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氣氛尷尬而詭異。
「範小寧還好吧？」
「她有點喝多了，不過沒什麼大礙，現在在和同學唱歌。」
「嗯，我進去看看她。」此刻的我也好不到哪兒去，頭暈乎乎的。我知道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杜哲銘，是我朝思暮想的杜哲銘，我一直隱忍著自己的感情，我怕被人知道，而且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現在這種時刻，我不應該和他單獨和他待在這里，我想要落荒而逃，卻被他拉住，我能感覺到他把我拉進懷中，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我能感覺到他的唇落在我的額頭上……我完全慌亂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這時候，樓下有人按車喇叭，尖銳的車喇叭聲把我從混沌中拉回了現實，不知何時，蕭晨已經在樓下了，他正坐在車里仰著頭看著此刻陽台上的場景，範小寧也聞聲跑出來……
我們四個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度過了接下來的時間，我不知道杜哲銘和蕭晨是怎樣的，我只知道我和範小寧此刻心里都不平靜，我在角落里，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不安地等待懲罰；範小寧則拿著麥克風喝酒哭鬧。聚會終于在鄰居的抗議下結束了，同學們紛紛回家了，最後剩我們四個，杜哲銘似乎想說點什麼打破僵局，剛出聲卻被蕭晨打斷了
「範小寧來我家過年吧，我父母出差了。」
「好」我和杜哲銘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倆，雖然我現在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但是我知道範小寧成功了。杜哲銘有反對，但是決定權在範小寧手里。而我明白了一件事，剛剛杜哲銘只是喝醉了，整件事也只是因為酒精在他身體里作祟，他心里只有範小寧。蕭晨和杜哲銘最後都走了，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打掃著屋子，範小寧就那樣站在門邊看著我，一言不發，最後她終于搶走了我手中的垃圾袋。
「明天再收拾吧，太累了，先睡覺。」
這個夜晚安靜得出奇，腦袋里全是剛剛的畫面，杜哲銘身上的味道和那個吻，以及蕭晨看著我們的眼神，所有的事情糾結成一團漿糊讓我頭痛欲裂，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最終坐起來。
「成績那麼好的菲菲也有想不通的事情嗎？」。原來範小寧也沒睡著。
「對不起，我……」
「沒事，我反而要謝謝你，今年不要回家了好不好？陪我去蕭晨那里，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打電話跟家里講好了之後，我就留下來了，我覺得虧欠範小寧，現在不管她提什麼要求我都沒有理由拒絕，就算她不喜歡杜哲銘，但是杜哲銘是喜歡她的，就是她的人，朋友的男人，我是斷然不應該有想法的，這是我的法則，所以在我知道範小寧喜歡蕭晨之後，我拒絕了所有蕭晨的主動搭訕。我不確定範小寧心里是不是真的希望我打擾她和蕭晨的二人世界，不過既然她提出了，就算她是利用我來達到某些目的，我也無話可說，我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兩個行李箱，全是範小寧的衣服和化妝品，我走到陽台，走到昨晚我們站的地方，閉上眼楮仿佛還能聞到他的味道，既然所有的不愉快是從這里開始的，那就讓它們在這里結束吧，「我是展菲羽，我是女巫，杜哲銘是王子，女巫和王子只能永遠生活在兩個國度。」我這樣安慰我自己，樓下傳來和昨晚一樣的叭車聲，蕭晨來接我們了，他的車就停在昨晚停的那里，還是那樣不帶任何表情地坐在車里看著我。範小寧跑出來朝他揮揮手然後下樓去開門讓他進來。
「東西都收拾好了吧？走吧。」蕭晨提著箱子就準備走了。
「不等等麼？可能還有什麼東西忘了呢。」盡管已經說服自己要放棄，但是我還是想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出現，就算不是為了我。
「走吧菲菲，要用的東西都已經帶上了。」範小寧催促著我，我只能跟著他們上車。範小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坐在蕭晨的後面，範小寧似乎沒有我想象的開心，只是安靜地看著窗外，我始終沒有看見杜哲銘，我以為他會有什麼話對我們說，不，是對範小寧說。自從昨晚之後，我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微妙，大家一起沉默著，蕭晨打開音樂，是JulienneTaylor的《onlywhenisleep》，空靈的聲音一下子彌漫開來，使得異常安靜的氣氛有了一點緩和的跡象。
「蕭晨，你家住在哪里？」範小寧終于說話了。
「在隔壁的一個縣，七個小時車程，到達的時候可能天已經黑了，上學的時候我就住在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里，很少回去，我父母工作忙，也不經常回家，家里只有一個阿姨在打掃和照看。」
「你很神秘。」
「是嗎？只是我比較內向而已，談不上神秘，展菲羽更神秘吧。」怎麼一下子扯到我了，我從內後視鏡望向蕭晨，正好對上他的目光，那眼神無比凌厲，仿佛要把一個人看穿，我趕緊躲開。
「菲菲只是不愛講話，跟她熟悉了就會覺得她很可愛的。」範小寧想幫我辯解。
「你們聊，我有點暈車，休息一下。」我不想再成為他們的話題，我覺得現在的我就像一只刺蝟，敏感，傷人，自傷。
雖然車里暖氣開得夠大，但是我還是冷得渾身發抖，感冒越來越嚴重，噴嚏一直打個不停，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我的頭靠在範小寧肩膀上，她什麼時候坐到後座來的我也不知道。她見我醒來，慌慌張張地問我怎麼樣，我不太明白她說什麼，一臉茫然。
「你燒得很厲害，路上也沒有醫院，菲菲你堅持一下，就快到蕭晨家了。」原來我發燒了，車窗外已經黑下來了，只看得見一旁的石壁和另一邊黑壓壓的灌木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