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學了,坐在小學的一間低年級教室里;那一年,女乃女乃過世了,我看見爺爺屋前操辦女乃女乃葬禮的手工藝人很多;屋前擺放著很多的竹桿及各種顏色的彩紙,那些手工藝人在扎著出殯用的儀仗。可是我卻沒有參加女乃女乃的送葬儀式,因為我被大媽帶到了她家的菜園,大媽提醒我︰「今天很忙,你就呆在這兒,都是為了你好知道不?」我拿著一只碗,碗里似乎有一些些的食物。
在那個菜園里,隱約間,我像看到了一條特別大特別大的蛇;那個時候,我還不懂得有比蛇要大的蟒。在模糊間,我像見到了一個年輕的少年,听到他在對著什麼人說︰「這不關你的事,難道你要出手?」一個青年男人的聲音說︰「我沒遇著就算了,可是我偏偏遇著了。你不會跟那麼小的孩子有什麼過節吧?」那個少年說︰「他害死了我弟弟。」青年男人似乎看了看我,然後說︰「依你的道行,你弟弟的自然不會很低;你來看看她,她有什麼樣的本事害你弟弟?」少年男人像是見了見我,有些不確定的說︰「有些事或許我要調查清楚,可是跟他月兌不了關系;我曾經說過,任何傷害我親人的人一個不放過。」青年男人說︰「不巧,我也曾經說過,我不喜歡看到不平事。」少年男人听了,有些氣恨的說︰「據我所知,你跟她沒有絲毫關系,何故多管閑事?再說了,就像你說的,她沒有什麼大不了,你就讓我殺了她了事。」青年男人說︰「若我沒看到就算了,可是偏巧我看到了,我只是說依她的情況沒有傷害你弟弟的本事,可沒有說她沒有什麼大不了。如果我沒有眼拙,她應該是三太子的人。」少年男人一听,驚了一下,仔細打量過我後說︰「多謝提醒,看來有些事我是該了解清楚。」然後他走了。青年男人出現在我眼前,像是喂我吃了什麼;然後說︰「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的命,我還沒見過長成你這樣的。幾年沒有出外走,沒想到如今變化挺大。」那個看起來年少的男人,據說修行高深莫測;他是大石頭,小石頭的哥哥。他在女乃女乃的葬禮上發現了我,听說,因為這個,他還毀了女乃女乃的葬禮;女乃女乃,是他的舊交。
在我昏睡的菜園,後來像是又來過一個听到消息的青年,然後他在那兒念念有詞的說︰「丟臉呀,丟臉呀,怎麼有長成你這樣的,真是丟臉呀。這可是我都舍不得吃的丹藥,便宜你了。」他離去前,還听到他在那兒說著︰「丟臉呀,丟臉呀。今後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你,丟臉呀。」
等到昏沉的我被從菜園接回到家後,在我隔日清晨睡醒後,爸爸帶著去了歸元寺。歸元寺里,通向內寺的路旁豎立的鐵桿上都掛著一面一面黃色的綢布,我看著那些黃色的綢布竟然有些恐懼的感覺,不敢進去。爸爸獨自進了內寺,我在花壇旁等;我像暈倒在了路旁的花壇旁,那是我從身旁經過的人的說話聲知道的。爸爸對暈倒後走向他的我說︰「怎麼那麼膽小?這兒又不是龍潭虎穴。告訴你,爸爸曾在這兒修行過,做和尚的日子其實也不是那麼難捱。」走到內寺的一間禪房,里面空無一人;爸爸帶著我進到里面,然後對著里面說︰「她,是我的女兒;你有什麼可以沖著我來,別沖著孩子去。」一個聲音傳來說︰「事先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兒,如果知道,我也就不會那般對她。你也曾是這兒的,也算是我師兄,就該明白我的行事,都是向你學的。」爸爸听後,大聲說︰「你從哪兒學到我曾經要去傷害一個小姑娘呢?你修行不夠,就不要輕用殺手,你該明白你殺人跟別人殺人是不同的。」里面有聲音傳來︰「這件事上,我錯了。既然錯了,我答應彌補,幫她一件事。」
不久,搬家了,家里搬到了鎮上;可我還在原來的學校繼續上學。從學校通向鎮上的一段坡路上遍布好多好多的小石頭,不知為何,走起路來雙腿偶爾會突然發軟,然後摔倒在地,膝蓋被那些小石頭擦傷得血肉模糊。膝蓋像是要殘廢般,我有絲絲的擔憂自己會不會要殘廢?在我又一次要摔倒時,一個年輕的男人出現在我身旁,扶起我說︰「是我弟弟干的,哪怕我想幫你,也得靠你自己;他如今連我都奈何不了他了。」年輕的男人將我帶到一個地方,相同的一塊坡地,地上有一些沙;年輕男人要我練習走路。一個青年婦人走近問他︰「要殘廢了嗎?」。年輕男人說︰「這次,我一定要治好她。」每天,年輕男人會扶著雙腿愈來愈無力的我練習走路,看著年輕男人臉上不放棄的表情,我想著自己或許不會殘廢,哪怕雙腿已經不听話了。某天夜,一個老頭走到我身旁說︰「我是不想管你的,因為如果治好了你的腿,我孫女的腿就治不好了。可是我看著看著,怎麼覺得你更像是我孫女,如果不治你,我擔心未來我會後悔。」在年輕男人將我放在練習走路的那個現場不知去哪兒求藥去的時候,我的腿好了;年輕男人回來的時候見到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就在這時,附近又出現的一個年輕男人對他說︰「哥,好久不見;你要找的女人不是她,是這個。你看,她的腿是殘廢的,就是最好的證明。」年輕男人有些拿捏不準,他看著熟悉的我卻不理解我健全的腿;另一個有些熟悉的女孩偏是他熟悉的殘廢的腿。他用盡辦法都治不好的雙腿是他的選擇,他將那個雙腿殘廢的女孩當成了我。
另一個年輕男人要帶走我,之前的年輕男人說︰「不管她是誰,希望你不要傷害她。」另一個年輕男人帶著我走的時候,說︰「你真好命,若不是我哥的一句話,我早就取了你的命。」我又回到了教室,發現路上的石頭都不見了;可是同時,我要命的發現我失聲了。我在想著難怪,難怪那麼久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不知道什麼人,治好了我的喉嚨,長久不曾說話的我,竟然已經忘記了如何開口說話了。每天清晨睡醒前,似乎都有人在教我說話;終于在某天,我起床後對著見到的爸爸叫了聲︰「爸爸,早。」爸爸驚訝的看著我,他似乎早已經習慣了我的沉默;他將我不能說話當成了性格沉悶孤僻。
我似乎換了一個家,但是卻依然是我記著的樣。學期結束,要轉學了。在離開舊校的時候,一個聲音在我耳旁說︰「你要轉學了,我們就此分手吧。也許未來有一天,我或許會想起你,然後去看看你;但是這種情況,很少。因為,我從來不會回頭找分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