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除了青山就是綠樹,雖然是冬季,但是山上還是滿滿的一片墨綠色的松樹林,小路兩旁夾雜著泥濘的是許多低矮的灌木叢,小柯一邊走一邊給我們介紹那些植物,被蛇咬傷了可以用這種草藥,身上起疹子了,可以用那種葉子,治腳氣用這個植物……
雖然我不是很懂這些,但是他在那麼隨手一指的時候,我還是暗暗的觀察了一陣,心里尋思著以後要是在野外遇到了什麼情況,或許還能派得上用場。
天色不知不覺就暗了下來,我們卻依舊跟隨著時隱時現的腳印前進。待我們轉過那個山頭,突然間隱隱的人聲就順著樹林的縫隙傳了過來,大家面面相覷,難道是到了鎮上?可是老煙說過的,從教堂到達鎮上差不多也要二十公里,我們好像才走了一半的樣子,應該不會這麼快吧,可這方圓幾十里倒是沒有別的鎮子了,或許……或許是小路帶我們走了捷徑呢?
「好熱鬧啊」張志峰走在最前面,遠遠的就看見很多老式的青磚民房,在房子門前的街道上擺了很多的大圓桌,桌上擺滿了香噴噴的各色菜肴。
考驗眼力的時候到來了,我們幾個人一邊跟隨著小徑慢慢向著鎮上靠近,一邊辨別著桌上香氣騰騰的菜肴,可以認出來的就是燒雞、烤鵝、香辣魚以及各種小炒,不用說是吃了,就是看看那個菜色都叫人流口水。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難道是哪家娶媳婦?」張志峰加快了腳步,光是瞅著他的背影就不難發現那口水都要流到下巴了
目光被張志峰後面的小柯所阻礙,望著他側臉微微皺起的眉頭,這一反常態的表情被我無心的看在眼里。剛才還興致勃勃的跟我說著草藥,自從看到這些人之後他便一言不發,反而還鼓著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那些人,看來情況有些不對勁。
我雖然沒有小柯這般緊張,但是也多多少少感覺到了這里面隱隱透著些奇怪。
遠遠的看去這里應該是一個小鎮,小鎮都是些老房子,跟縣里老城區的房屋大同小異,清一色的百牆黑瓦,每一個檐檐角角都散發著古色,家家戶戶基本上是一樣的戶型,唯一不同的就是高牆矮門的尺寸差別。
每間宅子門前和屋檐角下都掛著大紅燈籠,雖然現在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可是那些燈籠卻早已點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籠紙顏色的問題,那些隱隱綽綽透出的紅光有些偏暗,在我看來,這些燈籠擺設不僅起到照明的作用,反而還散發出絲絲的詭異。
接著再瞅瞅街道兩邊那些熱熱鬧鬧的人們,豎著耳朵听听那些喧鬧的聲響,卻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一些老人圍坐在圓桌旁,張著漏風的嘴家長里短的閑聊著,年輕的男人女人們都在忙碌著,或進進出出端碗端筷,或風風火火的架著桌子迎接往來的客人,還有一些小孩子在桌子底下鑽來鑽去,時不時的偷吃一下桌上的碎肉,被老人們發現之後得到的懲罰僅僅是被嗔怪的打一下小手。
這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真實,可是卻又有些令人不舒服,我說不出這種感覺,只是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不要多想就是了。
老煙拍了拍我,示意我先停下來。
「怎麼了?」
他遞給我一串佛珠,「戴上吧,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這是我大年初一去廟里求的,開過光的,能保平安呢」
我看著他遞過來的那串佛珠,眼淚都差點溢出,這個老煙,到了這時候了還想著我,別的事情我還不敢打包票,就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要是真遇到了我還能保護保護自己,而他現在把佛珠給了我,要真出什麼事,他怎麼辦?
我強忍著淚水,「傻瓜,你忘了你們是怎麼稱呼我的?你們不是說我是神婆嗎,呵呵,這串佛珠你自己戴上,放心……不會出事的,我們全都會好好的。」
我看他沒一點反應,于是親手給他戴上,將佛珠塞進了他的窄衣袖里。
回頭看看前面二位,小柯走在李志鋒的背後,手中捏了些許看不清的東西再往張志鋒的大衣領子里撒著,雖然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我,他沒有任何的惡意。
一個晃神的功夫,我們就來到了小鎮的跟前,總覺得我們看到小鎮的時候天色還沒有這麼暗,而且那個時候離小鎮也沒多遠,甚至于我們還可以瞄到桌上的飯菜還有各人的神態,可是這段路走到終點的時候,也就是這小鎮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我們還沒進入小鎮呢,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便迎了過來。
她眯著一雙細細的桃花眼,模樣還算端正,看到李志鋒之後更是上下打量笑得合不攏嘴。
「幾位是哪家的親戚?」
「我們是去辦事的。」小柯搶先一步擋在了張志峰的前面,惡狠狠的盯著胖女人,眼神里微微的透出了些許威脅的意思。
那女人看到小柯這幅模樣,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揮了一下手中的絹帕,笑意更濃,「喲,幾位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咱們鎮上的姚老太過大壽,幾位貴客既然有緣來到此地,若是不嫌棄的話就與我們鎮上的鄉里鄉親一同樂呵樂呵」
看著李志鋒準備一口答應著,我立刻就接下了話,「這怎麼好意思……實不相瞞,我們幾個還有差事,只是路經此地,就不做逗留了」
我這不是假客氣,而是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情況,那就是這位胖女人有古怪,她那麼胖的身子,最少也有160斤吧,可走起路來卻是輕盈飄逸,難不成她是練過水上漂的?
「哎呀,幾位還是差人啊」她看我們的眼神開始有了一些怯意,不過那怯意卻如水中的波紋,閃過之後那水面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幾位雖然有差事在身,可終究人是鐵飯是鋼,相信幾位都餓壞了吧,不是我嚇唬你們,錯過了我們這個小鎮接下來走一夜都找不到一戶人家呢到時候幾位要是想吃個飯或者是休息,那可就麻煩了。」
我剛想委婉的拒絕她,這個時候小柯反而變得很淡定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既來之則安之,這個鎮恐怕咱們今天不進都不行了。」
他的嘴角開始微微上揚,對著胖女人的眼神也沒有之前那般的犀利了,「這位大姐,那就勞煩你帶路了」
她輕輕的應了一聲,便將我們四人帶入了鎮子里,進去的時候我看到那里立了一個牌坊,上面寫著繁體的三個大字︰安樂鎮。
不知道為什麼,當著三個大字引入眼簾的時候,我的腦子里居然會條件反射的的浮現出一句古語︰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呵呵,無聲的干笑了一下,就連我都開始佩服自己這般破爛的聯想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