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而陰冷的大殿中,一個身纏繃帶的老人拄杖而立,默默地沉浸在黑暗的陰影下,筆直而靜默,仿佛千百年來一直肅立于此,並將永久的沉默下去。
「團藏大人,自來也和綱手大人剛進村子,顧問們正在接待他們。」一名將身形隱藏在斗篷中的暗部突然出現,恭敬地半跪在地上報告道。
「……」
良久無語,可怕的壓抑感緩緩彌漫開來,即使被剝去了感情的「根」也為之顫抖起來。
「大人……」
「啪,啪,啪……」緩慢而清晰的腳步聲響起,並漸漸遠去,筆直的身子似乎變得佝僂起來,漸漸地,漸漸地,一點一點的消失在黑暗中,直到被黑暗完全吞沒,再也感覺不到半點氣息,只剩下依然半跪著的暗部,空曠的大殿,似乎變得更加陰冷……
「啊,自來也老師和綱手大人回村了呢。那麼,鳴人也該回來了吧。我能夠感受得到,他就在村子里啊。嘛,現在的他,應該是在最喜歡的一樂拉面館飽餐一頓吧。呵呵,你是什麼樣子呢鳴人?查閱資料時特意不看你的相片,等的就是這一刻啊。鳴人。」
水門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片刻後就來到了一樂拉面館。果然那里有一個金發的少年正在狼吞虎咽著。旁邊則坐著一位年輕的忍者微笑的看著他。
這一刻,水門的身體忽然僵住了,看到自己愛子的一瞬間,水門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鳴人剛剛出生的那一刻,仿佛中了幻術一般,看到了一幅幅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畫面,小鳴人漸漸長大,從牙牙學語到蹣跚走路,從抱著忍者玩具開心玩耍到進入忍者學堂學習忍術,從每天纏著自己給他忍者護額到最終憑借自己的努力得到承認,小鳴人每天都開心的笑著,認真的學著,總是喜歡拉著自己和玖辛奈手,高興時讓自己抱,不高興時讓玖辛奈抱,慢慢的長大,慢慢的成長著……
「玖辛奈,這就是我們的兒子啊,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啊。如果你能活過來,看到鳴人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開心吧。」水們的眼楮忽然濕潤起來,連忙用手擦了擦。看到鳴人揮手與那個叫伊魯卡的年輕忍者作別,連忙迎了上去。
「喲,鳴人。」
「咦,是誰呀,這個人?感覺好面熟啊。」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鳴人微微一怔,奇怪的暗暗想道。
「你是誰呀?」鳴人撇了撇嘴,「我可不認識你。」
「呵呵」,看著鳴人的樣子水門輕笑起來,伸手輕按在鳴人頭上,「我可認識你啊,鳴人。」
「啊。」看到對面的人突然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鳴人不僅不覺得這有何唐突之處,反而心中忽然充滿了溫馨的感覺,「怎麼回事,這種感覺,好安心。就像伊魯卡老師認可的感覺,又像仙人認真關心我的感覺。不不不,比那些感覺都要強烈,就好像,書上說的父親的感覺。為什麼?為什麼對這個人會有這種感覺?為什麼會感到他很面熟?明明是個孤兒,父親,那種事情怎麼可能?」
因為水們的這個動作而導致腦中亂作一團的鳴人頗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猛然搖了搖頭,擺月兌了水門按在頭上的手,鳴人大吼起來,「是誰呀,你到底?」
既希望自己的感覺沒有錯,抱著萬一的期望期待著水門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又害怕自己感覺有誤,水門根本與自己毫無關系,只不過像他說的那樣僅僅是認識自己打個招呼而已。
鳴人的這種矛盾心理,水門當然知道得很清楚,但很可惜,現在還不是與鳴人相認的最佳時機。
水門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你不是要去找同伴嗎,去吧。」
「啊」,期待著答案的鳴人沒想到眼前的人竟這樣回答自己,不肯放棄的和水門對視片刻,卻失望的發現水門的眼中仿佛一潭深水般,看不到任何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哼!」鳴人賭氣般的轉身狂奔而去,只是那幾滴飄起的淚珠表明了他內心多麼得失望和不甘。
「對不起,鳴人。現在還不能給你什麼承諾。不過你放心,那一天,決不會讓你等太久的。」看著鳴人帶著失望和不甘狂奔而去,水門心里默默的道歉著。
「喲,水門,你果然在這里。」一個熟悉而狂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卡卡西跟我說過你回來了,還以為他在說笑,想不到這是真的啊。」
「老師。」水門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卻是兩個熟悉的身影。
「呵,自來也老師,卡卡西,果然來了嗎。」水門心中暗暗想著。同時舉了舉手,笑著向自己的老師和學生打起了招呼。
三人相互看了眼,心照不宣的同時瞬身離開了這里。
木葉一處僻靜的小樹林處,水門和自來也卡卡西幾乎同時出現。
「喲,水門,我就直話直說了。雖然你能回來是好事,但死而復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你可有,證明自己的辦法嗎?」自來也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一臉嚴肅的說道。
卡卡西也凝重的看著水門,站立位置隱隱與自來也互為犄角,將水門夾在中間,顯然一言不合,就可能暴起而上。
「呵呵」,水門輕松地笑了笑,「果然對我有所猜疑嗎?卡卡西也就算了,自來也老師竟然也難得這麼可靠啊。」
「恩……」
自來也原本嚴肅的面容瞬間耷拉下來,被自己的弟子小看還不算,竟然還拿來和弟子的學生作比較,怎麼不叫他難以為情。不過話說回來,在向水門提出疑問前自來也就已經基本肯定水門確實是本人了,一樣的身形樣貌,一樣的神態舉止,就連使用瞬身術的感覺都和以前一模一樣。之所以那麼說,只不過是打心底里依然難以置信所以潛意識的要再次確認一番罷了。
「那麼,這個可以嗎?螺旋丸!」水門輕輕取笑老師一番後,順手使出了自己的招牌招數。
「嗯,確實是螺旋丸。獨創的無印忍術……錯不了,除了我和鳴人之外,能夠使出這招的也只有你了。」
看到水門使出了螺旋丸,自來也終于百分之百的確定了眼前的水門確實是真的。不由長長呼了口氣。
「啊,就是這樣。」听到鳴人竟然也會螺旋丸,水門神色似乎微微一動,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肯定了自來也的疑問。
「老師,恭喜你。」
卡卡西同樣對鳴人學會螺旋丸大感吃驚,不過此時確定了水門身份,頓時將這件事放諸腦後,松了口氣之余,誠心的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謝謝,卡卡西。」水門微微笑了起來。
「嘛,既然水門你回來了,那麼火影之位可能就要從新考慮了,雖然有些對不起,但果然最適合當火影的還是水門你啊。想必綱手本人也不會反對吧。」
平復了心情後,自來也終于提出了這個現實的問題。畢竟自來也找回綱手本來就是要她當第五代火影的,但水門的忽然出現卻打亂了原本的計劃。水門作為倍受村民愛戴的第四代火影,早就證實了它足以勝任這個職位。如今再次回到村子,究竟是要讓水門復職,繼續擔任第四代火影,還是要選取綱手作為下一代火影,是不得不考慮的事。兩人誰都有資格擔任火影之位,但看自來也的意思,明顯更傾向于讓水門復職這種選擇。
水門听聞此言沉默起來,看著自來也滿含贊許和期待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對不起,老師。我暫時,還不能接受火影的職位。」
「嗯,果然不愧是……什麼?你說什麼!你說你不能去當火影,你要放棄這個村子嗎?」本以為水門會當仁不讓的應下火影之位,卻沒想到水門竟會拒絕,一直有些玩世不恭的自來也竟忍不住大怒起來,一把揪起水門的衣領,嚴肅地一字一頓的道,「你再說一遍!」
「對不起……」看著自來也激動的樣子,水門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會這樣。有些不知所措的水門輕輕地低下了頭。
「啊」,察覺到自己失態的自來也連忙松開了手。事實上自來也並非容易激動的人。如果換了綱手拒絕的話他不會說一個不字,畢竟連自己都不想去招惹火影這個大麻煩,又有何資格去強調別人。
但水門不同。當他听到卡卡西說水門從死神空間逃月兌,再次回來時,先是不可置信,隨後就欣喜若狂,待確定這件事實實在在的發生後,即使自來也這樣強大的忍者也心神失守了起來。
對自來也來說,水門不僅是他最珍愛的弟子,更是他一生的理想所在。他一生的追求,一生的希望,曾經全部寄托到了水門的身上,沒有人知道當他听到水門身死的消息時他是多麼的心灰意冷,就像沒有人能想象他知道水門死而復生時是多麼欣喜若狂。這一刻,他感到自己一切的理想,追求,希望都是那麼清晰可見。他期待著水門能接受火影之位,將木葉村的忍者團結在他的麾下,和他一起實現世界的真正和平。所以,當水門拒絕的時候,以為水門思想發生轉變的自來也不可抑制的爆發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強烈反應,但這正是他潛意識的表現。
看著水門有些難過的樣子,自來也嘆了口氣,說道︰
「對不起水門,我知道你這樣說一定有你的道理,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難道是因為鳴人受到村子的冷落嗎?但將九尾封印在鳴人體內的你應該早有覺悟吧,這就是人柱力的命運啊。水門你應該還愛著這個村子的吧,為什麼不去成為火影繼續保護這個村子呢?難道你已經放棄了你以前的夢想?」
「不,不是。三代大人的意志,老師的意志,依然深深扎根在我的心里。只是,我現在有不能去做火影的原因,在此之前,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所以,綱手大人才是現在繼承火影之位的最佳人選。」水門搖了搖頭,回答道。
「必須解決的事情?真是的,又想一個人承擔嗎?哼,那種事情,我不管了。只要你不要忘記你承擔的責任就行。」自來也哼了一聲,顯然想起了水門的性格,那種不想讓最親密的人擔心所以總是獨自承擔的習慣。
「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家伙。」看著水門露出歉意的表情,自來也暗暗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