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念頭在我愛羅心中一閃而過,甚至臉上都沒有表露出絲毫的動容。我愛羅只是微微沉默了一下,隨即眉頭一皺,依然用那無比平靜的聲音緩緩地道︰
「君麻呂,雖然我們並不相熟,甚至之前還是敵對關系。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你不要再去想大蛇丸了。」
我愛羅的聲音雖然無比平緩,但正是這沉著冷靜到極點的語氣,偏偏透露出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就連君麻呂都為之微微動容,終于轉過了頭,看向了我愛羅。
「沙瀑的我愛羅……你這是在勸導我嗎?在我的印象里,你只是個可憐的、嗜血的、迷茫的、毫無目的的殺戮工具。你一直迷失于自我存在的意義,以殺戮來轉移自己的注意並發泄自己的情緒。這樣的你,對于我,對于我這個曾經被大蛇丸大人認可並找到存在價值的人,能夠有什麼幫助呢?」
君麻呂似乎嘲諷似的冷聲道,同樣平靜的面容讓人難以揣測其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愛羅聞言沉默了起來,微微閉上了雙眼,似乎在組織著語言,又似乎在回憶著某事。片刻後我愛羅睜開了雙目,沉聲道︰
「君麻呂,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是在我看到你那雙眼楮流露出的無比孤獨的眼神時,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我。你與我一定有著相似的過去。擁有過于強大的力量而為人們所恐懼,並且被孤立起來。即使對他們表達善意,卻依然遭到厭惡和憎恨……孤獨著,痛苦著,迷茫著,這就是我們共同的回憶。你比我幸運,你遇到了大蛇丸,于是你的精神得到了寄托。但是……」
說到這里我愛羅忽然停了下來,眼中露出悲憫的神色,默默的看向君麻呂。
看著我愛羅眼中的同情之色,君麻呂不由想到我愛羅之前說過的話,「被大蛇丸洗腦了嗎?空虛的家伙」。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當時的君麻呂,此時回想起來君麻呂頓時面色鐵青,一字一頓的道︰
「說下去!」
「大蛇丸經歷過兩次忍界大戰,他所見到的和經歷過的痛苦遠在我們之上,他對人性的理解也因此而十分透徹。所以他能夠猜測到你的痛苦,也可以輕易的解開你的迷茫,並且為你設計好人生的意義。踫到大蛇丸是你的運氣,你因此而找到了存在的意義。但是……」
「大蛇丸並不是真正理解你的人,你對他來說,只是個工具。這不是真正的相互理解,更不是同伴間所擁有的羈絆。君麻呂,你其實早就……」
「你住口!呼……呼……呼……」
君麻呂忽然大吼著打斷了我愛羅的話,更仿佛在那一刻用盡了全身力氣似的呼呼喘起氣來。
我愛羅平靜的看著君麻呂,面無表情的樣子更是令君麻呂怒火中燒!
「你知道什麼!那位大人,他是我存在的意義,是我理想的所在!你這個從來沒有伙伴,沒有受到認可的家伙,你什麼都不知道!呼……呼……呼……你這家伙,若非我現在力量被封印,我一定殺了你。」
君麻呂面色大變的怒吼起來,隨即更是用充滿殺氣的目光狠狠的盯著我愛羅。
「啊,沒錯,直到現在,我也沒有一個同伴,更沒有得到一個人的認可……可是,我卻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與木葉的忍者交手的過程中,我認識了一個叫漩渦鳴人的家伙……他和我,和你,和那個宇智波佐助,是那麼相似……」
「我們有著同樣的孤獨與憎恨,痛苦與迷茫。但是,他卻和我們三個都不一樣!為他人而戰斗,為保護而努力,他完全的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就好像黑暗與陽光的對立。我有多痛苦,他就有多堅強;我有多孤獨,他就有多勇敢;我有多憎恨,他就有多包容;我有多迷茫,他就有多堅定!」
「他,就是漩渦鳴人!一個為了同伴賭上性命戰斗的人,一個看似孱弱卻無比堅強的人,一個,生活在比我們甚至更加黑暗的世界,卻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羈絆的人!」
「漩渦鳴人,他讓我看到與孤獨作戰的辦法,讓我看到了與黑暗抗衡的希望。終有一天,他能夠做到的,我一樣要做到。」
「君麻呂,你留在木葉,早晚會踫到他。那時候你會了解到,對你來說真正互相理解的人,是怎樣的存在。你會重新找到存在的意義的。」
君麻呂听著我愛羅一臉平靜的說完,不由深深的沉默了起來。本來滔天的怒氣,也漸漸平息下來。那個漩渦鳴人,真的有那麼強大,連我愛羅都被其深深影響?
我愛羅深深看了默不作聲的君麻呂一眼,隨即不再言語,轉身推門欲走。
「等等。我愛羅,正如你所言,我與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來對我說這些話?」
就在我愛羅即將推門而去時,君麻呂忽然開口問道。
「我說過,我和你有著相似的經歷。同樣處于黑暗中的人,很容易彼此理解。我只是,不想讓一個能夠理解我的痛苦的人永遠的活在黑暗之中。」
我愛羅背對著君麻呂說完這句話後,再也不做停頓,頭也不會的離去了。
君麻呂思索著我愛羅最後的話,低頭默默發起呆來。良久之後,才長長嘆了口氣,抬起了頭來。然而下一刻差點沒有驚呼出聲,在他對面門口處,不知何時竟然靜立著一個一頭金發的人影!
雖然沉浸于由我愛羅的話而陷入的思索中,但被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麼近的地方而毫無所覺,對君麻呂來說絕對是生平第一次!
「啊,是你!是你將我的血繼限界……」
君麻呂震驚之下才發現面前此人竟有些面熟,隨即想到自己力量被封印時看到的那個模糊人影,不由驚呼起來。臉色更是一瞬間變得無比復雜。
君麻呂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要救他,而且救他的原因也並非貪圖他什麼。畢竟被封印血繼限界後君麻呂的實力大大降低,對任何人來說似乎都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面對這個救了自己的性命卻又奪去了自己的力量的人,君麻呂一時間也弄不清該是去恨還是去感激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金色人影正是水門。其實水門早在我愛羅來到之前就已經到了,不過因為想看看我愛羅究竟有何話要說,因此並沒有現身。
當听到我愛羅盛情贊嘆鳴人時,水門的心里頓時泛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感。關于鳴人和我愛羅的那一戰情報中只是寥寥幾句一帶而過,因此水門也不太清楚當時的情況。直到此時我愛羅隨口幾句提到鳴人,水門才了解到鳴人在那一戰中究竟有多麼驚艷的表現,竟連我愛羅都為之折服。
真不愧是黃色閃光的兒子!
不過我愛羅確實是一個擁有著無限潛質的少年,水門不得不承認先前確實是自己看漏眼了。直到我愛羅走後,水門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門口。不過只是靜靜地看著思索中的君麻呂,並沒有打斷他的思緒。
「你來做什麼?我對你們已經沒有價值了。如果想從我這里探出大蛇丸大人的情報的話,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早就對那些人說過了,我不會告訴你們有關大蛇丸大人的任何事的。況且,我也已經答應你們了吧,從此不再步出木葉一步……你還來這里做什麼?」
君麻呂面色有些不善的說道。看來在君麻呂心中對水門還是難以興起感激之心。不過君麻呂也並非不識好歹之人,所以面對救了自己一命的水門,盡管被封印了力量,卻依然沒有惡語相向。
「我來這里,本來是想對你說一些話,但這些話卻已經被另一個人說完了。」水門微微搖了搖頭,贊嘆似的說道。
「你早就來了?既然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又何必出現在這里?」君麻呂面無表情的道,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善。
「雖然要說的話已被說完,但我卻另有一個建議要告訴你。」水門微微一笑,對君麻呂不善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
「建議?」君麻呂眉頭一皺的疑問道。
「啊,建議。君麻呂……你走吧,去風之國。和我愛羅一起尋找你們真正的價值所在。也許有一天,你們可以找到值得你們為之賭上性命的夢想。」
水門深深看了君麻呂一眼,隨即人影一閃,就已消失不見了。
君麻呂瞳孔微微一縮,這個速度……
君麻呂搖了搖頭,眼中泛起了一絲迷茫之色。
「值得自己為之賭上性命的夢想,我愛羅也說了類似的話。這兩句話是同一個意思嗎?都是指同伴之間的羈絆嗎?可是我愛羅已經說過,他又何必多此一舉?那麼他指的夢想,又會是什麼?我真正存在的價值,又會在哪里?去風之國,找我愛羅……」
君麻呂喃喃著沉吟起來。
良久之後,君麻呂轉頭向著窗外看去,正午的陽光格外刺眼,不過透過結界照到窗口時,卻柔和了許多。君麻呂輕輕一嘆,眼中的迷茫之色雖然沒有消除,但神色卻已平靜了許多。而清秀的面龐在陽光的照耀下也顯得無比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