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 第七十九章 被點破的心思

作者 ︰ 酒狂

ps︰過年,昨天陪未來老婆大人打牌走親戚,斷了一更,見諒則個。

許子將沒好氣的翻個白眼,算是給顏子虛的回答。知道這爐焚雪丹已經到了開爐的關鍵時刻,四個時辰後的日出之時就是決定成丹數量和品級的關鍵一刻,顏子虛索性坐在一旁接著雪夜月光,耐心的一篇篇翻看起那本厚厚的月旦記。看之前他偷偷瞄了一眼一旁專心扇火的許子將,有些納悶這麼大一本厚書老頭是怎麼從身後抽出來的,不禁想起現世某出戲里某副麻將牌和一只雞腿。

華佗在不遠處的密室里已經來回踱步不下百圈,最終目光落在桌上那副百鬼圖上時,眼光里已經打定了主意。抬手間,一道小蛇般扭動的煙火在掌心炸開,分作數道濺開隱沒在黑暗中。[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不一會,紫虛上人和管輅的身形不分軒輊幾乎同時出現在密室里光亮處,稍後出現的是南華老仙的身影,他根本不在乎管輅有些詫異的眼神,依舊避開光亮盡量將身形隱蔽在角落的黑暗中。緊接著是一個矮壯的老者身影由虛變實,只見他頭上寸余長的短發根根直立炸起,國字臉龐上一道濃黑蠶眉下的雙眼精光閃閃,打量了一下四周便精力充沛的甕聲問道,「華佗,這麼晚了用集火令找我們來,不是又有什麼古怪丹器要煉,想找幫手吧?」

「于吉老兒你上次幫你徒弟封魚討要的那顆問鼎丹好用吧?想要還人情不用這麼直接。」管輅還是在用指甲掏著似乎永遠掏不干淨的耳朵,出言相諷。左右張望了一下,管輅想起什麼似的出聲問道,「許子將那話癆呢,我正想找他。華佗老兒,他不是被你抓了幫你在煉甚麼焚雪丹的嗎?」

華佗正要開口,忽然察覺到身邊另一道身影破空出現,頓時閉口不語,周圍幾人也認出了那個人,整個密室的氣氛似乎隨著這條人影的出現而頓時凝重起來,就連角落里誰也不理的南華老仙也扭扭身子,正了正身形。

來的是個十六七歲少年。

年輕書生模樣,滿頭烏發被一塊方巾隨意束在頭頂,齒白唇紅俊朗風神,笑吟吟的拿起桌上那幅百鬼圖反復把玩,一邊嘖嘖稱奇一邊出言道︰「華佗你哪里弄來的天龍逆鱗,好端端的殺伐之物偏煉做了文房四寶,四不像啊。」

華佗恭恭敬敬對著少年行了個禮,「師叔這麼快出關了,想必破境已畢。」

少年臉上笑嘻嘻的說出截然相反的事實,「奪天境界向前走一步哪里那麼容易,這次是差點被心魔毀去這具身體,不得已損了百十年功力,還好及時月兌了身。南華,要不要趁我不進反退的時候,跟我打一場,坐了八散人首席的位置,搶到這歸藏仙府的所有權?」

見到南華面沉如水不答話,少年這才笑著轉頭將百鬼圖扔到了華佗手里,看著低眉順目站在自己近旁的華佗,用無奈的口氣說道,「華佗,我已經轉世重修,上輩子的因果不要再拉拉扯扯放不下了。你幾百歲的年紀老叫我這個十八歲不到的人做師叔,難不成想我折壽。」

「師叔轉世重修,十六歲再踏奪天境,既然前事未忘又還是承了左慈之名,這聲師叔就受得起。」

少年大笑,「好好好,難得你為件事找這麼多理由,隨你好了。」說著居然大大咧咧在半佝著的華佗老肩上拍了拍,荒誕場景讓一旁的紫虛上人也忍不住掩口。

這個少年就是左慈左元放,十七歲,說是為了斬斷上世因果機緣自行兵解轉世重修,眾人不點破然而都知道他是想試試和姬烽火一樣自行兵解,親身了解一下轉世的玄奧,說到底還是因為姬烽火不知何故兵解轉世,還遍尋數百年不得而存了一絲遺憾。雖說十八歲便驚世駭俗的闖入奪天初境,化為中天院的歸藏仙府也再次認主,可是仍舊和上世一樣,無論如何閉關苦修,奪天初境之後原地躊躇不得寸進。

跟紫虛上人、管輅都打過招呼之後,左慈說道,「能來的都來了,連我都恰好在出關之際收到了你的集火令訊號,可見你要說的事誰也躲不了。說吧。」

華佗將事情前後概要對著左慈說了一遍,又揮了揮手中畫軸,打量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這個叫顏子虛的年輕人身上有許多古怪之處,身世曾被某種力量蒙蔽過不說,哪怕現在看起來也還有連我也隱約覺得不對勁的地方。紫虛上人和管輅你們比我更擅長推演過去將來,想必知道我的意思。」

管輅和紫衣女子不由得點頭。

「除開元放師叔,大家都是無矩境界,雖然高低有別,但是對于一個從洞玄境界跌落的普通人,在推算他的過去未來時居然能把握到一絲飄渺至極的天機意味,是不是很有趣?還有,南華別有心思布下的戰之真符,他居然能強行走到九五之數,所以我很想知道這個黑匣子打開後里面藏的究竟是明珠百斛,還是魑魅魍魎?」

「所以我想收他為徒,親自弄個明白。」管輅一梗脖子,接著華佗的話尾理直氣壯的說出了他憋了很久的話。紫虛上人在一旁看著管輅只差沒擺出誰跟我搶我跟誰急的樣子,不禁莞爾。

華佗看著左慈陷入沉思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當年我們的第一個徒弟姬烽火兵解轉世,我們在推算他轉世之身的時候,是不是在無所得之際也感受到有些類似的天機意味?本來我想先請大家一起恢復了那小子的洞玄實力後,再告訴師叔你,可是你居然無巧不巧的這時候出關,也算是天意使然吧。」

「你們難道認為顏子虛是姬烽火轉世?」左慈說出了一句華佗不敢說的話,眾人都一時間沉默下來。

左慈收起嬉笑少年神態,像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古董般發自肺腑的長嘆了一聲,「其實我一出關就感應到了許子將的身邊還有個年輕人的陌生氣息。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他不是轉世的姬烽火,不是。」

他不是姬烽火。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其他人頓時神色各異,連南華老仙臉上也露出一絲失望,而紫虛上人更是芳容落寞,一旁偷偷打量她的管輅則是神情復雜難明。

「斷玉魂送這個叫顏子虛的年輕人進來算是誤打誤撞,恰逢雲州有變。你們幾個以不滿斷玉魂徇私之名而設的種種關卡以及背地里各種小心思,我剛才都借用歸藏仙府之眼看到了。管輅送破燥經,紫虛你更是大手筆,連八識鎖龍扣這件貼身幾百年的寶貝都送了出去,南華看上去最不近情理其實最舍得,要是我沒看錯,第九十九級台階那最後一筆符意是末那歸心法吧?嘿嘿,可惜那個年輕人沒有像你預計的那樣走完最後一階,沒福氣享受你灌頂直接開第七識末那識的好處。在你看來,烽火轉世就算只是個普通人也能走完第九十九階,對不對?」

左慈雖然在說調笑的話,可話里卻帶著厚重的憐憫自嘲之意,被戳中心思的南華沒去管紫虛上人和管輅驚訝的眼光,把頭一低,誰也看不到他的臉色。

「我們傾注了大半精力和希望在姬烽火身上,以至于身心入障應劫,統統都境界停滯不前。我知道你們希望有朝一日能破開這層心魔,所以才有那些舉動。」少年眉頭緊緊蹙成一個川字,「我也沒資格說你們,只是在比你們走快了一步的地方停下而已。」

密室里五人的臉色在微弱閃動的燈火下各自陰晴不定。

將話題引入死胡同的少年第一個出聲打破僵局,「不過即便他不是姬烽火轉世,既然能讓你們感應到一絲類似的天機蒙蔽意味,那麼也許我們就能夠藉此機會,打破數百年無子可落的死局,讓棋盤上這條大龍死而復生。」

左慈臉上再度露出年少輕狂的笑容,「有機會再同下一局棋,我們幾個可得好好落子,免得跟我一樣,兵解轉世都逃不開烽火那小兔崽子留下的謎團,還有——」

左慈笑著又拍了拍華佗的肩膀,「被你這幾百歲老頭叫師叔的命。」

「這麼說,我們幾個又要一起收徒弟?」管輅老頭有些不情願,「我可是第一個跑到山門石面前回應他的人,又是第一個送破燥經的。」

少年看著歪嘴擰頭掏耳朵一副不樂意樣子的管輅,輕輕一笑說道,「你這邋遢鬼,幾百年了都不願意花些功力修整一下儀容,你再這樣掏耳朵,就算以後掏心掏肺也別期望某人對你稍加辭色。」

看到管輅老臉羞怒瞥了一眼身旁似乎根本沒听到這些話的紫衣女子,正要反唇相譏,左慈緊接著說道,「這樣,你第一個教他,當大師父,總可以了吧。」

管輅這才悻悻點頭,想著自己也打不過左慈,現在這少年轉世之身說起話來比前世更直指人心,犀利得一塌糊涂,斗嘴也只有尷尬的份,便見好就收不再言語。剛打算把那根黑黝黝的小指甲伸進耳朵里,忽然想到剛才的打趣話,管輅頓時又閃電般把手收了回來,還好眾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重新拿起百鬼圖的左慈身上,沒有人在意他的動作和暴露出來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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