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沒有人要搶徒弟的?」
左慈一邊饒有興趣的在百鬼圖上走馬觀花,一邊隨口問道。拉牛牛說來奇怪,原本顏子虛看起來不過幾個巴掌大小的畫軸隨著左慈目光的移動,竟然越變越長。少年還嫌看得不夠過癮,便將畫軸往空中一拋,隱隱一陣天龍天威無聲沖出畫軸,那本就如風中燭火的燈焰頓時熄滅,密室來不及陷入黑暗又重現光明。
小小的百鬼圖在奪天境界的人手里光芒大放,頓時變成一幅十六米長的長軸扭曲盤繞在空中,形似神龍。左慈玩心頓起,張口吐出一口白氣,直噴在畫軸上。那十余米長的畫卷外觀再變,一條活靈活現的天龍金身便出現在眾人眼前,鱗爪畢現,角須分明,搖頭晃腦的圍著左慈來回飛騰,兩只龍目中精光灼灼,似乎下一刻就有龍息將要噴出來一般。[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好東西啊,幾千年了靈性猶在,與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為伍真是委屈它了。」少年眼尖看到了兩只龍目中影影綽綽各有一個年輕人和一只麒麟影子,轉頭問華佗,「天龍逆鱗,犯我龍族天威者必誅。他的洞玄實力是被這逆鱗殘留的龍族不可忤逆的高傲性子禁錮住了不錯,這麒麟又是哪里來的,雖然比天龍略低一個檔次,卻也是不可多見的神獸,怎麼跟一些人間的妖魔鬼獸一起被困在了這逆鱗里?也罷也罷,索性一道做了順水人情吧。」
左慈歷經兩世,想說就說、說做就做的果斷個性不改分毫,自言自語間也是詢問周遭他人的意見,看到無人異議,便雙手打出繁復的法訣,不時噴出一兩口純白中帶有一絲絲淡淡的紫色宛如實質般的本命元氣,包裹在猶自懸游空中的天龍金身四周,更是襯托得那只金龍像是活過來似的,爪踏雲霧,頭尾若隱若現。
南華見到少年吐出第一口淡紫色雲氣,便小聲哼了一下,情知左慈即便閉關破境遭遇心魔大劫,也沒有對實力有太多影響,而自己雖然是無矩上階,可即便和其他幾人加起來也不是左慈一人的對手,便欲抽身離去。
少年背對著南華,卻好像能清楚看到南華此刻心中所想,朗聲笑道︰「南華你要走也行,華佗要人幫忙你肯現面就已經是給足他面子了。我說的話想必你也沒意見吧,我幫那顏子虛恢復洞玄實力後,管輅第一個教他,你就做他第二個師父吧,別浪費了你動用末那歸心法的苦心。」
天龍光芒照耀之下,南華的身形一覽無余,青黑色衣服下筆挺如槍的高挑身軀,劍眉高鼻除開星目間一絲桀驁的陰冷氣息外,怎麼看都是個三十多歲的美男子,只是額間頗具蠻族風格的青銅護額上雕琢的那只上古異獸鷙猛凶悍,給他的臉平添了幾分駭人之意。听到這幾句話,南華只是狠狠的盯了管輅一眼,便消失在偌大的密室中。
「瞪我干什麼,不滿意就來明搶唄。」管老頭被那一記眼光看得有些冒火,口里咕噥著的同時打定主意,要給自己那六十四萬根八卦簽所化的竹林里再添幾道新領悟的厲害禁制,省的這不講道理的陰狠角色真的不甘居人後會要來搶徒弟。末那歸心法,嘖嘖,這種傳說中佛家的嫁衣大-法都舍得用出來,看來南華老兒也是不計本錢做生意了,管老頭心里暗暗念叨,想到姬烽火那時居然能讓南華這最看不順眼天才人物的怪胎傾心傳授畢生所學,又回憶起姬烽火跟著自己學習時的情景,老頭忍不住又唏噓了一陣,大概也只有姬烽火這類驚采絕艷似乎無所不能的人物,才能把中天院里這八位性格各異的散人凝聚成團,不留私藏吧。
不過時隔七百年,眼前好像又出了一位。想著此時正陪著許子將聊天守丹爐的顏子虛,管輅心里沒來由的再次懷疑那小子就是姬烽火的轉世,盡管左慈已經很肯定的否決了眾人心頭的猜測。
奪天境界,就是意味著站在了世間萬物的巔峰,可與天公媲美,行事帶了一絲造化之力,就像左慈吐氣之間那一絲絲淡淡的紫色所代表的涵義。紫色,本就是貴不可言的色彩,紫氣東來這句話正是那草芥一般的人世普通老百姓們對仙家世間行走的殘留記憶訴諸于文字的具象化表現。
「我把顏子虛的洞玄本源和麒麟精魄剝離出來也需要幾個時辰,你們幾位不必陪著我,也讓我安靜想想把這天龍逆鱗重新煉化成一件什麼好使的器物。」
少年的話如同逐客令,華佗等三人也沒有異議,魚貫出了密室,在紫虛上人的建議下,三人決定同去天井。紫虛上人說是想取幾顆即將出爐的焚雪丹,華佗自然沒有異議,管輅知道自己師妹有心要再去看看顏子虛,也不點破,當下便一起來到了擺放了九轉鳳寒玉冰爐的天井。
顏子虛正捧著那本月旦記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開口問上一句,而許子將則老神在在的扇著七寶雷火扇,像是私塾老先生一般慢條斯理的說著當年舊事。唯一不安現狀的是小野貓般亂竄的小天狗,一會站立身軀用小爪子去捧接雪花,一會湊到丹爐前去瞧里面的狀況,更多的時候是跑到顏子虛身旁像個平紙磨墨的小書童,用靈活堪比人手的爪子替顏子虛去翻那薄薄的絹頁。
看到三位對自己都有恩惠的神仙人物再度一起到來,而且都是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顏子虛頗有些受寵若驚,趕忙站起身來微微頷首見禮。
「小子,我們說定了,明天開始你就跟我學五行八卦之術。」管輅也不客氣的走到顏子虛身旁,摘下他腰間別著的青色旁听牌子,打入一道法訣。「以後要來我的竹林,拿著牌子心頭默念就是。」
顏子虛連身答應,眼光卻帶著詢問意思看著華佗,心想我那洞玄境界怎麼辦,至少給我點自保的能力吧,那道竹林只變換一次陣法就差點把我切成刀削面,要是這邋遢老頭再古怪點讓我連闖八陣,再聰明的腦袋也難保不出事。
像是听到了顏子虛的心聲,又瞥見木訥的華佗沒有開腔而顏子虛臉上像是蔫了的茄子似的,紫虛上人微笑著解圍道︰「左慈已經出關了,原本需要我們六人合力華佗才能完美無缺將你的洞玄實力剝離出那塊天龍逆鱗,現在只需左慈一人即可辦到。你再耐心等等,天亮就應該有結果了。」
顏子虛听到了今晚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後最值回票價的一句話,喜不自禁之余,再次對著三人不迭的道謝,小天狗也像是替他高興,在他肩頭上下蹦,三只毛茸茸的大尾巴跟著甩動個不停。
「左元放舍得出關了?」表現得更為激動的是許子將,話癆差點又把手中的扇子給扔了,嚷嚷著要去找左慈收賭注,在華佗幾乎要殺人的目光里老頭才醒過神來,悻悻的坐回丹爐旁,嘴里嘀咕著,「連左慈也會輸給我,不知道當初怎麼就輸給了你這木訥老頭,弄到如今自作自受。」
心情大好的顏子虛追問緣由,許子將雖然抱怨卻還是極認真的給丹爐里補了一扇子雷火,這才猶自不甘的說道,「我跟華佗前段時間打賭,我說只要他肯陪我說話,我便肯幫他煉丹。他這爐丹需要連續照看近兩個月,便拿這個同我賭了。哪里知道他竟然腦袋開竅,給了我一塊傳音石,讓我對著塊石頭跟他說話。這也就算了,陪我說話也只是嗯嗯啊啊幾個字翻來覆去都不嫌煩。最後我懶得跟一塊嗯嗯啊啊的石頭磨嘰,索性砸了那塊石頭認輸,這才不得不幫他扇火一直等到煉完這爐丹才算完。」
一旁已經笑得不行的顏子虛沒有想到看上去老實得近乎呆板的華佗居然還能想出這招來整治話癆,不由得一邊喘氣一邊說道,「誰叫你不定好規矩呢,傳音石當然也算陪你說話。」
許子將一听更郁悶,沖著華佗嚷道,「我只差幾個時辰就幫你扇完這爐丹,你現在可以告訴我誰給你出的傳音石這餿主意了吧?別用你自己想出來的這種說法侮辱我。」
饒是平素不怎麼苟于言笑的華佗也把一張老臉擠出條條皺紋笑著回答了一句,「萍萍教我的。」
許子將齒縫里擠出幾個音,「姜鳳雛這死丫頭。看我明天怎麼整治她。」
「她說她等你去跟她打賭。」華佗及時說道,顯然那姜萍萍早猜到許子將有此一問,故而已經將話留在了華佗這里。
听著許子將咬牙切齒的說著要把自己的這位師姐如何如何修理一番,顏子虛的心里卻冒出另一個答案,只怕這個心直口快不乏耿直的話癆先生,還有更大的虧要吃。
現世不是有句老話叫好男不同女斗來著。在幾位師長口里听了這些只言片語後,顏子虛直覺告訴自己,那位以知微境界入門讓至虛境界的封魚六師兄佩服無比,能一眨眼功夫就識破了九層塔中天院門朝哪開的五師姐,絕不是易與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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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拼命兩更六千字,明天又有事走親戚,估計能更新也要很晚了。再抱拳。
這幾章我自己寫得挺有意思的,大格局下的鋪墊長點,不比那旮旯小氣日本島,看官慢慢來,別急。
另外,子虛跟烽火有淵源,但顏子虛真不是姬烽火轉世。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