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廳外此起彼落的議論聲如同平地起風,幾乎所有的圍觀者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就是顏子虛怎麼躲過那一拳的,那一拳的速度和威力包含著洞玄上品的武道精粹不言而喻,而那個誰都不看好的旁听生輕松自如的讓開,就跟走在書院里與人擦肩而過一般簡單。北院終南山上某處遠遠能眺望到試煉廳的一處密林里,一個渾身油膩邋遢的中年男人笑著開始下山,臉上滿足的表情像是一場好戲已經收場。
「我真的是小看了你。」姚北斗警惕的盯著顏子虛,一絲細微的動作都不放過。「你真的是扮豬食虎。」[搜索最新更新盡在;顏子虛搖頭說道,「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我,真的可能會被你這一拳打得半死。不過昨天你走得早,沒听到我們的賭局。要知道,押上兩條命的局,不是誰都會賭的。我能夠丟硯台,能夠寧願被你打也不輸一口氣,但絕不是個能夠輕易就把命輸出去的亡命徒。」他很有興趣的看著姚北斗全身華麗與實用兼備的血色鎧甲,補充道,「打不過我就會跑,不打或者干脆認輸。命沒了,就是真的什麼都沒了。」
「你是暗示我最好認輸嗎?」
顏子虛無所謂的攤開雙手,沒有否認,「如果你還有底牌,現在是亮出來的好時候,趁著我還有耐心讓自己和你檢驗一下我這些天的奇遇究竟有多奇妙。還有,你現在該知道,我真不是在裝逼。」
顏子虛回想著智生和尚附體那短短的時間里自己的感悟,掌心逐漸凝出一團元氣,燦爛奪目,還發出細密的 啪聲,像無數條閃電在他手心中撞擊摩擦,核心處隱隱能看到夜空的顏色。
「這是我剛自創的一招,可以叫它鳴雷卸甲。」
顏子虛客氣的介紹著,手腕一翻,那團元氣便到了姚北斗的左肩處,比起姚北斗先去的一拳之快不慢。姚北斗只來得及稍稍縮肩,那團元氣便擦著他鎧甲護肩飛了出去,筆直的打在修魚家兩兄弟所處的黑曜石屏上,發出轟然巨響。
足有一寸厚的半透明黑曜石屏上白熾電蛇亂竄,對于本身就帶有吸納術法攻擊效果的黑曜石來說雖不至于轟出一個洞來,可是效果實在震撼。修魚家兩兄弟倒吸一口涼氣之余不由自主的將身子往石屏後縮了縮,眼光也不禁看向了被那團元氣轟擊之處,生怕這石屏會脆弱而不爭氣的露出裂痕來。
「那是對修魚二少爺先前那個不雅手勢的警告。」顏子虛說道。「如果我沒听錯,他們兩兄弟剛才是說要你殺了我吧。」
姚北斗喉嚨有些發干,此刻他已經不敢回頭去看剛才那一擊的效果,因為他留意到肩頭鎧甲被刮擦到的部分,竟然如遭刀劈斧斫般,留下了一小塊平整光滑的鏡面。盡管沒有踫到身體,可他的左邊肩膀就像被雷擊中,已經有些麻木了。在他拳意流轉之下鎧甲再次恢復如初,但是姚北斗心里清楚這一擊若是結結實實打在要害部位,自己的護身斗鎧恐怕真的要四分五裂。
這就是能夠駕馭空間規則的至虛境嗎?
姚北斗慘笑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白楊樹上的看客們不再議論,這樣的決斗是他們不曾預料到的,沒有讓人大呼過癮的纏斗廝殺,顏子虛一次閃避和一次示威成分居多的攻擊,讓在場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平日這塊空地上發生的決斗幾乎都是知微和洞玄的較量,就像夏復所說,整個書院十年來也就出過兩個至虛的天才。至虛境界的實力,今天終于讓他們在心里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幾乎沒人懷疑顏子虛真的要動手的話,姚北斗能否保住小命就在于對手的心情和他的運氣了。
要輸了。
這狐狸臉從來都是欺負別人的份,今天終于要輸了。
就在四院的學生們各自懷著不同心情替姚北斗提前宣布了結果的時候,空地上靜靜佇立似乎戰意全消的姚北斗再次說話了,盡管在隔音禁制屏蔽之下沒人能听到他說的是什麼。可是顏子虛卻听得清清楚楚,那雙眼楮里的求勝之意更甚于前,赤紅如血。
「能把我逼到這般地步的人,終于出現了。」姚北斗嘴里爆出如同受傷猛獸般的 笑聲,再次往後退了一步。
火焰般的拳意沖天而起。
兩倍、三倍、五倍。在顏子虛的眼楮里,姚北斗全身鎧甲顏色跟隨著力量的增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鎧甲形狀也隨之改變,甚至連他的身高也在增加。當他的氣勢停止增長時,一名比顏子虛足足高過三個頭的巨人戰將威風凜凜的站立在場中。
左手擎著一面岩漿流溢的巨盾,右手執一根長約三米的火紅巨杖,與其說是杖,更像是一根被岩漿包裹的殿堂石柱。看上去何止千斤,尋常人只怕被這巨大石柱掃到就會骨折肉綻,更別提那巨杖上同樣流淌著炙熱岩漿,大團的滴落地面騰起熱氣和煙塵。
這刻的姚北斗,恍如火山中走出的神將。
顏子虛站在他面前,像一只可憐的待宰羔羊。
沉悶的甕鳴聲從鎧甲里穿了出來。「院長說我在突破至虛境界前動用這末世形態就是自殺。嘿嘿嘿,壽命算什麼,如果不能擊敗對手,像螻蟻一樣活著有什麼意思!」
帶著與其龐大身軀完全不符的輕靈,那根熔岩巨杖從天而降,狠狠砸向顏子虛的頭顱。
力量上升了近五倍,速度還不降反升,這狐狸臉果然還有壓箱底的招數啊。顏子虛冷靜的再度閃過這一擊,遠遠勝過火山岩漿的灼熱氣息讓他聞到了頭發燒焦的味道,連周遭的天地元氣似乎也被灼燒得焦躁不安,閃避起來也沒有那麼輕松了。
巨杖乘勝追擊,接連在地面轟砸出半尺深的焦黑坑洞。
末日形態的姚北斗完全變成了一只不知疲倦的荒古巨獸,毫無招式可言的橫掃、豎劈,反復就是這兩種攻擊方式,卻迫著顏子虛只能連連後退。
姚北斗的這種熔岩武道以天地元氣強化肉身,再訴諸于外力,簡單說來就是以力證道。強橫的灼熱力量同時也能干擾周遭的天地元氣,顏子虛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一兩招與之相克的元氣駕馭方式,實在有些麻煩。腦海中突然想起甄洛的極寒領域,如果能夠拿來運用,一定能對對手有所克制。
騰挪閃避之際,顏子虛抽空再次擊發了一團包含空間力量的元氣球,不過收效甚微,姚北斗早有防備的將巨盾一擋,消去了一小塊熔岩的盾牌瞬間恢復如初,那巨杖緊接著又砸了下來。
「這狐狸臉玩劍盾烏龜流啊。」夏復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出言抱怨,「雖說他很難打中顏大哥,可是萬一沒躲好,被刮去一塊就虧大了。」
玄錦繡的臉色也不好看,不過她的眼光比夏復更敏銳,「姚北斗強行燃燒生命之力才能勉強用灼熱干擾到周遭元氣流動,這種熱血獻祭的方式不會持續太久的。只是想要贏得漂亮就得另外找辦法了。」
夏復嘴里嗤了一聲,看著那邊眉開眼笑的修魚兩兄弟手舞足蹈的樣子嘀咕了幾句便不再言語。
情知再用言語相激對于這不怕死的姚北斗來說根本無濟于事,已經拿命來拼了就是生死只能選一頭的事,顏子虛只能冷靜的考慮著應對之策,突然間心頭泛出一個荒唐念頭,自己是不是動真格的打架經驗太少,所以踫到玩命的時候就招數不夠用了呢,難道上天在借這狐狸臉告訴自己以後要多跟人打打架,否則臨陣磨槍的自創招式可不夠看。
最古怪的是原本那些心靈異能在這隨便挨一下就可能喪命的關鍵時候竟然越發模糊起來,就像以前曾看過的某個電影,平素的至尊老大踫到真要命的妖怪了才發現手下那幫沒義氣的兄弟早就逃得一干二淨,又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另一個場合曾經遇到過類似的場面,看著滿滿的一紙問題,原本心中學過的東西卻一片模糊,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莫非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屬于自己?顏子虛拿著眼前粗暴蠻橫的熔岩巨柱無計可施的時候,心底得出一個讓自己哭笑不得的結論。至虛,還真他媽難搞啊。不但讓自己失去所有傳送標記有家不能回,讓突破洞玄時回歸的記憶重新變得真假難辨,甚至連原本以為是天賜禮物的心靈異能都在這時變得不好用了。顏子虛一瞬間突然覺得人生太過于荒唐,甚至比眼前不停砸下隨時能要自己命的巨杖更難以把握。
走神之際,那根揮灑著紅色岩漿的巨杖再次橫掃而至,不知是被心里紛沓而至的古怪思緒還是那超乎尋常的炙熱高溫弄得胸口有些煩悶,顏子虛稍稍躲得慢了一些,巨杖尖端一處火燙的凸起輕輕掃過他的肩頭,頓時將他擊飛數丈遠,滾落在泥塵之中。
「好啊,哈哈哈。」修魚冠得意的大叫,使勁的拍著弟弟的肩膀,惡狠狠的吆喝著讓姚北斗趁勢要了顏子虛的命。夏復情急剛要沖出去,卻被玄錦繡一把拉住,輕輕搖頭。
姚北斗沒有上前,拄著手里的熔岩柱似乎也在調息,連續強攻了數十下也耗費了他不少元氣,更重要的是生命力的迅速流失的也讓他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分出精力來抵抗來自神魂之中的眩暈刺痛感。
顏子虛搖晃著站起身來,左肩的衣服一片焦黑破爛不堪,厚鈍的灼熱感讓他明白肩骨已經粉碎了,連肩部附近經脈和竅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只是一個不小心左手就完全廢了。
只是洞玄巔峰的人跟自己拼命,就不得不用昔我劍了嗎?顏子虛強忍著肩頭順著經脈逐漸蔓延開的痛苦,對著姚北斗咧嘴一笑,這麼快就得把底牌亮出來,當初對于自己這至虛初境的缺乏自信還真不是全無道理的啊。
……
……
好吧,開始打就打上一陣子吧,這一卷也溫吞不少時間了,該讓顏子虛活動活動了,太久不運動,這不就吃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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