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用解釋的第二層意思

作者 ︰ 酒狂

肩部的火勁開始逐漸形成燎原之勢,顏子虛終于明白為什麼姚北斗明知自己閃避速度略勝一籌卻還是敢于拿生命來賭。生命之火小部分的干擾了兩人周遭的天地元氣,厚實的熔岩盾鎧確保了他短時間的抗擊打力,凶悍的熔岩巨杖賭的正是一絲機會,哪怕只是像情人溫柔踫觸一般的刮擦機會。他跟自己的差距好像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大啊,顏子虛心如明鏡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久經戰陣的狐狸臉竟然是個不要命的聰明賭徒,從自己閃避的速度以及擊中黑曜石的那一擊威力中彪悍無比的看到了渺茫的機會,便豪勇果決的選擇了這條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慘烈之路。

短短數十息的時間,試煉廳的地面上已經被砸出的大大小小焦黑坑洞都在裊裊冒著青煙,比這地面更狼狽的是顏子虛脆弱的**。那絲絲縷縷的怪異火勁正不屈不撓的吞食著顏子虛的體力,即便是拿體內元氣形成細小的空間之力仍舊只能艱難的拖慢它們順延經脈一路南下的執拗勢頭。[搜索最新更新盡在;姚北斗粗重的喘息聲從熔岩鎧內透出來在顏子虛听起來像是藏了一只巨大卻瀕臨死亡的荒獸,深深凹陷的石化眼眶里兩團火焰閃爍不定,一塊巴掌大小半融化狀態的岩漿從他被顏子虛擊中過的肩頭滑落地面,砸出一聲輕輕的悶響。他的末世形態同樣已經是強弩之末,不過他現在決定要做的似乎比顏子虛更簡單,只需要等,等對手被火勁燒去全身元氣,比他更早一步癱軟在地就行了。

艱難內視分出大部分心神阻擋體內火勁的顏子虛笑了,這就是修行術法者永遠沒有修行武道之人那樣的強悍肉身的最好證明吧。

掌心中已經露出小半劍尖的昔我劍再次縮了回去。

無矩,就是有一顆把至虛做到極致的心。

這句話悠然如一縷心香,滑過顏子虛的心海明鏡。

沒有了抵抗肩頭火勁如狼入羊群長驅直入,而體內十二正經中全部的天地元氣猛然聚為一點,三百六十五處正穴全開,身體周遭方圓數十丈之內的元氣被吸納得涓滴不剩。顏子虛手臂平伸,右手指尖的十宣穴爆出五團光華。

在體力如紅鯉游走多日的桃花訣一百一十七筆劍意終于破體而出,化魚成龍。

一道柔和曼妙如桃花飛舞的元氣之風橫貫五丈,輕輕拂過一霎那如墜真空的熔岩巨人。

這個情景讓在場的眾人多年後仍舊記憶如新,有人說當時真的有千百花瓣臨空飛舞,有的堅持說是幾百道飛劍。姚北斗的感覺是像有無數只手托起身子輕飄飄向後飛了出去。像戰場歸來的武將被侍女溫柔卸去甲冑和疲累泡在溫泉水里。熔岩巨鎧一塊接著一塊被犀利而準確的切斷了彼此之間的元氣聯系,紛紛墜落地面。直到到他重新變成一身勁裝的姚北斗,脊背貼上了黑曜石屏,無數道鮮紅的血才從身體各處噴灑而出,淅瀝瀝像是淋了一場桃花春雨。與衰老了數十年的殘破身體上傳來的痛苦相比,神魂深處爆發的撕裂劇痛更難以忍受,狐狸臉勉強抬頭看了看遠處有些模糊、搖擺卻頑強站立著的身影,暈了過去。

被宣布勝利的同時顏子虛被淹沒在隔音禁制消除後的巨大聲浪里,他並不介意修魚兩兄弟鐵青著臉借著著聲浪對著夏復懷里露出個頭的小黑狗蠕動嘴皮說出的那四個字時投射過來的眼光是何等的怨恨。勝了這賭命又搏命的一局,盡管是站在故去的巨人肩上,他笑得暢快無比,連向後軟倒在玄錦繡懷里也毫不介懷。

閉上眼楮後,他覺得好像已經找到了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意義。

這次比斗的過程很快傳遍了碧落城,好事者口口相傳的同時又添枝加葉讓顏子虛這個名字听起來儼然成了無數少女心目中粉色幻想的最佳對象。夏復不失時機的讓修魚兄弟最後時刻憋出的那四個字以更為市井的方式廣為流傳,猶如在火上加了一勺熱油,加上某個官方渠道傳來的顏子虛還是神秘中天院的第七位嫡傳弟子,碧落第一世家夏家的客卿首席,一時間顏子虛頓時成了雲州年輕一代最強者的代名詞,盡管究其根本,他是個不知來處的外鄉人。

修行者眾多的南華世家年輕一輩不乏跟姚北斗一樣洞玄巔峰的子弟躍躍欲試想約斗顏子虛,卻被家里長輩嚴令禁止,據說是某個隱居多年的老祖宗傳了話下來,這讓許多根本不知道這位老祖宗存在的年輕俊彥憤憤不平,無形中讓顏子虛的來歷更顯得神秘難測。

連續兩天都躲在夏家沒露面的顏子虛不知道這些事,盡管夏復每天都來跟他說得興高采烈,他也沒有太多感覺。每天除了研究桃花訣的奧妙,就是熟悉空間之力。空間之力可以隨時練手,可是那一百一十七道桃花訣劍意卻像是無底深潭,隨便拿出幾道就可以讓顏子虛苦著臉比劃半天,智生和尚將劍意化為二十七字幾乎是最簡化的表現,一旦那些橫豎撇捺拆散來就有了無盡變化,很多時候顏子虛只覺得心里想久了那些筆劃就變成一張綿綿巨網,心神像一尾可憐的魚兒,被牢牢縛住動彈不得。

到了後來顏子虛為了排遣煩悶,索性拿起房里的文房四寶,隨著性子在紙上練起字來。不曾想這個無聊時候的消遣倒也有些意外的收效,寫到後來連玄錦繡都忍不住叫來夏夏一同欣賞。夏夏自小酷愛書法,寫得一手好字的她看到顏子虛率性而書甚至沒有實際意義的長短句子後只是露出復雜的眼神說了個好,臨走還索要了一張說是想帶回去再看看,讓僅練了兩天字的顏子虛心底不由得生出班門弄斧的尷尬,極不好意思的答應了夏夏鄭重的請求。

夏復多事私下里對顏子虛說他姐姐對于丹青一道精研多年,幼時就曾以一篇洋洋灑灑的六百五十五字《長樂賦》讓溫侯趙謙門下書法大家宋師青汗顏,贊其乃是百年一出的名家風範,如今對一個剛拿得穩狼毫才寫了兩天字的新手這般看重,估計是動了春心了。顏子虛賞了他一拳,對于這種弟弟捉狹姐姐的玩笑話倒是不放在心里,可是想到面容普通蘭心慧雅的夏夏不是作偽之人,心里不由得對于那卷胡涂亂抹寫就卻入了香閨的字生出些許自得來。

這晚上顏子虛再次因為桃花訣而心神滯悶,剛拿起筆鋪開一卷雲州芽宣,第一筆剛落下便听得門外傳來輕柔的步伐聲,門上輕輕叩了幾聲,低低傳來一聲問候,正是夏夏的聲音。

「顏先生睡了嗎?」

頗為意外的開門,顏子虛瞧見的是一身裁剪得極為合身的雪絲綢裙,破天荒薄施粉黛的夏夏略略帶著一絲羞澀望著他,手里拿著的正是早先拿去的那副字卷。

「叫我顏子虛就行。」嘿嘿笑了兩聲,顏子虛心里有些忐忑,難道是字看膩了要來還給我,胡亂猜測著側開身子由得夏夏進得門來後,這才發現手里還傻傻的拿著毛筆,趕忙放下,問道,「夏夏姑娘可是看膩了我亂畫的字,特地來還我?」

本是自嘲的話,夏夏听了卻臉一下紅了,低低垂下頭去,半晌才抬頭笑道,「虛兄的字怎麼看也是另闢蹊徑自成一格,哪里是亂畫。」

「那我就猜不到了……」顏子虛不禁語塞。

听他說著夏夏卻將手里的字卷放在了桌上,笑得小小燦爛,似乎讓顏子虛去猜是件很讓她開心的事。

顏子虛有點納悶,心頭胡亂想著是不是但凡聰慧非常的女子都喜歡玩這種猜來猜去的小游戲,要不就是因為我字寫得有特色,這夏家家主看得心頭大愛晚上跑來自薦枕席?

特色這個詞閃過顏子虛的腦海時,顏子虛眼光由夏夏寬闊光潔的額頭瞄到了她的胸口,停了十分之一個剎那,便心虛的挪開眼光看向別處。

夏夏對于男子這類眼光自是敏感非常,耳尖頓時一陣發燙,心里一陣惱過後更多的是羞。這兩日看著他寫的那副根本念不通順的字覺得有些遺憾,好容易鼓足勇氣連夜來想換一副寫得稍微文辭通順一點的,誰知道一時興起捉弄了一下他竟然換來這般直接而大膽的念頭。听外頭傳他傳得神乎其神,自己隔得近看得真切,僅寫了兩天的字確實別有鑿石成路乘風登天的風骨,本以為真和弟弟說的那樣真是個內外俱秀的雅致人,誰知道他第一個念頭卻是……可為什麼自己並沒有真的生氣呢?

屋里氣氛有些曖昧的味道,顏子虛鼻尖傳來若有若無的一絲女兒清香,看著夏夏凝脂般的耳珠,心里卻嘆了口氣,整整心神說道,「要不就是夏夏姑娘想為我也寫一副字?作為補償?」

這句話將原本微妙的氛圍一掃而空,夏夏又好氣又好笑的嗔道,「你這人,還真是……」

一顰一笑別有韻味,顏子虛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趁著夏夏俯去重新在書桌上鋪開一張全新白紙之際,他再次變回當年煙雨街的肆意少年,眼光快速掃過夏夏的腰.臀處曼妙曲線,心里暗嘆,這小妞其實身材還是有料的,這身衣裙幫了大忙。

「再寫一幅。」

夏夏縴縴小手指著鋪好的白紙,話里帶著極難听出的一絲嬌嗔。

「啊?」

挺起胸,兩手背到身後的少女對著白紙努了努嘴,「這次可不能寫得狗屁不通了。」

似乎覺得自己話說得粗鄙,夏夏臉上又是一紅。

還真是愛臉紅啊,顏子虛無可奈何的重新拿起筆,蘸了蘸墨,就是來要我重新寫一幅字而已直接說就是,我哪會有那麼多不良心思。顏子虛不負責任的心里嘀咕了一句,手懸在半空中半天沒有落筆,末了呆呆的問猶自等著的夏夏,「寫什麼?」

少女終于一跺腳,嗔怪道,「不準寫文字不通的話,拿出你最真實的水準就行。」

顏子虛長嘆了一聲,說道,「我才寫兩天而已,你們都拿來當寶貝,哪里有什麼真實水準啊。」

筆鋒來回之際,那句心頭不知默念過多少次的話跳躍于紙上。

「快到晚上了窗欞上別忘記切枝桃花插上?」

夏夏輕聲念著,看著甩下筆一副我就這樣了要不要隨便你的顏子虛,不解的眼神詢問他究竟何意。

顏子虛攤了攤手,老實而無賴的回答,「你想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夏夏側頭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俯身輕輕吹干余墨,嘴里猶自在小聲反復吟誦。

顏子虛再次飽了眼福,從側後方好好欣賞了一下夏夏幾乎可以稱為完美無缺的身體曲線,看著她極為愛惜的吹氣模樣,沒來由的一陣熱意從天樞穴向下猛沖入氣海,直沒入男人本能之源,嘴一張顏子虛隨口無心說了一句讓兩人都輾轉反側足足半晚的話。

「在我看來,就像是說如果你夜里方便見我,就在窗欞上插上一支桃花作為記號,那樣我就……」

一句話說到最後還沒完,顏子虛想到自己即將捅破的那層意思,頓時住了嘴。正在吹干墨汁的夏夏則是怔了一下,臉再次紅得讓人心醉,扯起桌上猶未干的那幅字拉開門落荒而逃。

……

……

我很喜歡夏夏這姑娘,顏子虛也會喜歡她。

切枝桃花向兩位天神致敬,順便討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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