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寫完,發現夜里1點了。晚了,怕你們打,我陪笑。
寧安寧轉交給孟羅的那本修行法訣連個名字都沒有,可他卻知道絕對不是一本普通的手抄本,像是殘月終于得到補完,雲笈劍篆和九字劍訣與其水乳•交融竟然沒有半點凝滯生澀感覺。追問白衣時,極不負責的男人只是搪塞過去,說是老爺子的交代,嘴角的笑意顯然是在嘲笑某人過于後知後覺。孟羅強忍住動手的**再問,寧安寧不耐煩的說,「今天捕殺玄階海獸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你能不能把後腦勺上的眼楮挪回來,試著看看前面?」
池老頭不失時機的遞過一個密封的嚴實的蠟丸,昨日的刺鼻臭味已經聞不到半點,只是怎麼看也難從那張胖乎乎的老臉上找出絲毫信任感。半信半疑接過蠟丸,他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蹙眉問,「你確定這臭藥丸管用?」
五根短粗如小蘿卜的手指拍得胸口砰砰作響,「少爺放心,我池邊的名字豈是白叫的,碎玉海就是我家院子里的一口小魚池罷了。」
白衣倚在船欄上懶洋洋的予以肯定,「池老本來是個漁夫,後來才改行當了藥師,至于海盜,只是他的業余愛好。如果你對他關于碎玉海各種魚蝦海獸的了解程度有懷疑,還不如質疑他另外兩個職業技能。」
老頭連連點頭,笑得毫不作偽。孟羅先前知道他是這艘熱港之夢的船長時就嚇了一跳,現在這長得越看越像只大海龜的胖老兒居然還是漁民出身,他哭笑不得的朝著老頭問道,「漁民、海盜、藥師,你究竟還有多少隱秘身份藏著要給我驚喜?」
白衣見他嗦,徑直走過來,攬過他的肩膀往船舷走去,「不要廢話那麼多了,老師今天外出有事,讓我好好盯著你。你早些完事,我好交差。至于池老的其他秘密,以後你多的是機會知道。」
像塊被拋棄的壓艙石般毫不留情被推下海,孟羅浮出水面甩甩頭發,對著船上比劃了一個鄙視手勢,換來白衣一句叮囑,「記住,玄階的才算。」
「洞玄初境對玄階海獸,會不會有些吃力?」池老頭有些擔憂,然而寧安寧的話馬上讓他笑出聲來。「現在才說體己話,怎麼听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哈哈,什麼都瞞不過大少爺。」
「你那顆藥丸里究竟放了什麼,聞起來那麼臭?」
胖老頭神秘而自豪的回答,「融十五種雌性海獸發情期的分泌物合為一體,我畢生的驕傲。」
寧安寧半晌沒說出話,看著海里融于那片深藍漸漸遠去的身影,齒縫里擠出一句,「我沒說錯,你還真是變態。」昨晚顏軒正爆發的恐怖氣息,百里海疆範圍內稍有靈性的海獸只怕都逃得遠遠地,然而對于任何雄性來說,源于本能的誘惑往往能壓倒一切,看多了位于生物頂端的人類男性為了一宿**,或用強或用藥,圖那十秒舒坦不惜丟了腦袋的不在少數,寧安寧毫不懷疑孟羅捏破蠟丸後會有強大的海獸鋌而走險殺回這片海域,覓取芳蹤,完成天性中牢不可破的傳宗接代願望。只希望,不要十五只一起來就好。
寧安寧斜了一眼還在如數家珍般說出十五種海獸名稱的老頭,打斷了他的廣告詞,「我以為三五種……那個……就夠了。」他說不出專業詞匯,只能含糊帶過,想來老頭明白意思。
胖老頭晃著腦袋直接予以否認,「這片海域是碎玉海中央,強大海獸都有游弋範圍和路線,不知道這里究竟是何種海獸獵食區域,為了讓二少爺盡快完事,我才把手頭所有的精華都放了進去。」
看他說的振振有詞,寧安寧強忍住心里想要問他究竟用了什麼方法收集到這些「精華」分泌物,只怕過于專業而讓池老頭再發話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有營養的動人故事,他極力將神識蔓延出去,勉力鎖定已經游出數里之外的孟羅,嘴里喃喃自語,「最好不要出什麼事,這些年多次你邀請我來船上做客我都婉拒,並不是因為你這些變態的嗜好,實在是我真心不喜歡游泳。」
池老頭看著深海中那宛如巨大碧藍寶石般的色彩出神,「老爺子這麼多年來從來沒看錯過,他都不擔心自己的兒子,我們又有什麼好怕的。」
寧安寧笑著扭頭看了他那張胖臉一眼,說道,「雖然我知道你是在套我的話,不過看在你職位只比我低那麼一點點的份上,我不否認,自然更不會承認。」
胖老頭朗聲大笑,一只停在船頭那背生雙翼的女神雕像上正悠閑剔羽的雪白海鳥嚇得撲騰著翅膀一飛沖天,一灘稀屎落下差點就掉在了神像上。
「我雖然不在現世,你可別忘了九州世界才是老爺子發家的地盤,多多少少我總能挖出一些陳年往事的碎片出來,你知道,我是個閑不住的閑人。」胖老頭扭頭看了一眼船首的伸出五米多長一人合抱的那支木制船首像,好奇的說道,「當年你親自送來這支船首像,說老爺子責令打造一支大船,可船造好了這麼多年你們兩個都不曾上過船,我就覺得奇怪,你討厭游泳不登船勉強說得過去,這船首女神像不用說肯定是老爺子的吩咐,莫非……跟青鸞主人有關?」
見寧安寧不說話,臉上也沒有嚴禁他繼續往下說的神情,池老頭壯了壯膽子,繼續順著心里猜測旁敲側擊下去,「二少爺臉長得是嫵媚了一點,跟老爺子年輕時也不像,可是那雙瞳孔里極難發現的點點紫金色,卻是一模一樣。當年青鸞之主帶著身孕突然離開老爺子,原因其實很好猜。」
一陣大風吹來,白衣獵獵作響,寧安寧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海腥味的空氣,悠然說道,「如果你在九處的位置再低那麼一點點,說出這些話來,可是在逼我親手殺你。」
老頭從懷里掏出一只精巧閃亮的銀質小酒壺遞過來,滿臉討好的笑,「如果低那麼一點點,打死我也不會說這些話的。」
寧安寧笑著接過來喝了一口,看著酒壺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海獸圖形,一只人身魚尾的美艷女子斜靠在礁石上看著天上半掩于雲中的月亮,魚尾半浸海中,層層海浪雕刻得極為細致,連片片魚鱗都看的分明,顯然是出自大家之手。順手將酒壺塞入自己懷中,白衣捋了一把散開的發絲,「看在你不喝酒卻隨身帶酒壺的份上,我只當听到了幾聲海鳥叫喚。」
「那我能不能再猜猜看,能讓青鸞主人吃醋的,就是這船首像雕出的女子?」池老頭小聲說著,心里有些得意,這樣一切就能說得過去了,老爺子勒令為一支船首像造船卻多少年來不曾踏足,今天卻為了一個同樣瞳泛紫金的年輕人登船收徒,加上登船那晚他站在船首甲板這雕像旁小半夜……
寧安寧平靜卻不容抗拒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你的酒壺即便能裝下碎玉海那麼多的美酒,也不一定能裝得下你說的這些話,何況,我的肚量還沒大到能裝下碎玉海的程度。」
胖老頭朝著自己嘴巴輕輕打了一記,唯唯諾諾住嘴不言。他跟隨白衣多年,知道他的脾氣和實力,拳頭大才是王道這個道理他領會得比誰都深刻,只是寧安寧並不施以懲罰說明自己的確已經是他的嫡系心月復,更多的原因,是因為白衣御下,從來不會因為屬下說得對而惱羞成怒。他說的這些,就是事實。
……
孟羅不知道背後有人已經把他的某些身世秘辛猜了個**不離十,他只是緩緩朝海底游去,時不時將天涯明月召喚到手上安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壯壯膽。還沒到目不能視的深海,這片海域在上午的陽光之下,即便在二十余米的海底也依舊能看到方圓數丈的景象。那枚稍一貫注元氣即可燦燦生輝的海螢珠,還好好的揣在他懷里,不曾拿出來。
無數游魚成群,如蝴蝶蹁躚,矯捷靈動的共同進退;珊瑚在這里沒有那層驚艷的亮色,卻像成熟貴婦的珠寶,在深藍海水中東一塊西一塊彰顯著另一種色彩。孟羅依靠老爺子傳授的閉息法根本不需要口鼻呼吸,全身毛孔張開暢快的呼吸著海水中蘊含的天敵元氣,甚至能依靠控制體內元氣,他大模大樣的沉到海底,閑庭信步般一步踏出一團濁沙灰霧,驚走數只躲在礁石里的海蟹肥魚,有一條八爪大烏賊被他驚動了,軟足一縮一伸,飛快的溜走,離開時還不忘吐出一團漆黑墨汁,在海水里凝而不散,像是某個孩童的噩夢浮在那。
孟羅玩心頓起,隨手劈出一掌,將那團墨汁打散成一幅抽象畫,唯一的遺憾是不能開口,雖然海水不會灌入肚中,可那種咸苦滋味任誰都不會願意多嘗。要是寧安寧給自己的是一顆避水珠該多好,孟羅無聊心想著,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海底這般游走了近十里路程,竟然一只大型海獸都不曾得見,原本一絲期望能遇到某個妖嬈嫵媚的蚌女、人魚之類,或是尋得一處龍宮般洞府淘來幾件寶貝,如今都只是一廂情願罷了。伸手模了模懷里那一處凸起,正是池邊老頭交給他的那顆蠟丸,情知捏破就能招來海獸,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實在有些不信任那個老是二少爺二少爺笑眯眯叫個不停的胖老頭,不是覺得他的配藥功底太差這蠟丸沒有效果,能將自己全身碎骨和破裂經脈恢復如初的人,反而應該擔心的是他配藥功力會不會太好,好得過了頭。
蟻多咬死象的道理他老早當小混混就懂,這海底不比陸地,原本就手腳動作不像地上那般靈活利索,縱然是洞玄境界的修行者,來一千條嗜血小魚,只需挨上一口,都不會是好事。
還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那顆蠟丸的好,孟羅打定主意,結束了海底踱步的悠閑旅途,調用體內元氣宛如一尾大魚般加速游動前行。若是早知道寧安寧早就下了方圓百里海疆都沒有大型海獸存在的定論,以他的個性,只怕早已權衡輕重捏碎了蠟丸。憊懶如他,要他再游個十倍于當前的距離去踫運氣,還不如節約體力早開殺戒來得痛快。此刻,他揣著滿滿的信心,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像是追著心底還未完全散去的人魚龍宮的幻想尾流,繼續向前游去。
熱港之夢上的兩人仍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話題均不再圍繞孟羅的身世,自然就提到了顏子虛——這位二少爺的好兄弟身上。當池老頭問到顏子虛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時,寧安寧目光看著遠處海中,像是知道孟羅又做出了一個自找苦吃的決定般,嘴角帶著笑意。
也不知道白衣究竟是在回答問題還是嘲笑孟羅的弄巧成拙,只听他輕輕說道,「他啊,總是在路上,卻不知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