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起素手將自己臉上殘余的淚光統統擦干淨了,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收住了自己宣泄的情緒。愛夾答列
「沒事了,別哭了,我看看。」
慕煜北低沉的聲音依然還是很溫柔,將雲舒一手從懷里來了出來,低下頭很仔細的看了滿臉憔悴的雲舒,到底還是有些心疼了。輕輕的模了模她的腦袋,動作很是溫柔。
雲舒徐然轉過身子,朝墓碑上望了去,吹著這冷風,好一會兒倒也是緩緩的平靜了下來,花費了好一番的功夫,總算擺月兌了那一道恍惚。
「其實女乃女乃還是原諒了爺爺的,對嗎?不然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就這樣追隨爺爺而去,煎熬了一輩子的感情,原本以為也就快要畫上句號了,可是卻沒有料到,或許才剛剛是開始而已。這樣也好,都過去了,也許還能遇上叔叔,這樣他們也都不會寂寞了。父親到底還是原諒了爺爺,只是這一切都太晚了,為什麼總是這樣呢?總是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能明白那些東西的難能可貴,要是父親跟女乃女乃都能夠早點原諒爺爺,或許今天這樣的悲劇就都不會發生了。然而,人生就是這樣,沒有如果,更沒有或許,我們舍掉一切的去挽留終于還是于事無補。」
雲舒那沙啞的聲音顯得很是平靜了,天知道她腦袋里已經是一片昏疼了,淡雅的容顏上滿是蒼白一片。
「嗯,自然,說不準不久之後他們就重逢了,忘記了一切,從頭開始,也沒有這一世的憂愁,叔叔也會在某一個時間跟他們相遇的。你也不用太過于的悲傷,祈望他們在那一世過得好就好。」
雲舒點了點頭,「嗯,他們一定會的。」
說著,素手一身輕輕的搭上了跟前的兩座墓碑,「爺爺女乃女乃,我祈願你們在那邊一定要過得好,這一世過得辛苦,但願你們在那邊能夠忘記一切過得好,不再像今世一樣過得這麼的艱苦了。」
「他們一定會的,舒兒。這里有點冷,我們該回去了,這天還下著雨,小心別又著涼了。」
慕煜北抬起頭望了那陰沉的天空一眼,一手拉過她的手,沒有等雲舒回答,便往前走了去。守在一旁的阿朔也連忙撐著傘跟了上去。
夫妻兩並沒有去帝都,而是直接回了翠園。
車子一路就這麼疾馳著,後座內,雲舒輕輕的靠著椅背,清淡的雙眸充滿了憂傷與疲憊,淡淡的望著車窗外不斷後移的景色,一直都沒有說話。
慕煜北就坐在她的身邊,也沒有去打擾她,手里翻看著剛剛布諾斯送過來的一份文件,另一只手卻與雲舒的手緊緊相扣著。
車內的氣氛隱約有些壓抑,但是卻依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北?」
不知道過了多久,邊上忽然傳來了雲舒那清淡沙啞的聲音。
「嗯?」
慕煜北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徐然抬起頭偏過視線望向了雲舒。愛夾答列
雲舒淡淡的吸了口氣,依然迷蒙的眸子迎上了慕煜北那深沉的眸子,有些發白的唇色微微一動,良久才吐出這麼一句,「我想過幾天就回去上班了。」
「你的身體精神狀況都不適合馬上回去上班。」
一听雲舒這話,慕煜北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先把身體跟精神調整過來再說,更何況,小曦還小,你之前不是說想跟他多呆一段時間嗎?」
「我會盡量爭取時間陪小曦的,悠閑的日子里總會讓我想起太多的東西,我需要找點事情做,才能慢慢的將這一切平息下來。你應該會明白這樣的感覺的,局里已經堆積了很多的事情了,也應該銷假了,小曦已經三個月了,再過幾天就是百日宴了,再不回去,陳叔叔那邊也不好交代,所以……」
雲舒突然間感覺自己壓抑得難受,就是找點事情做了,其實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過來,雖然過的是比之前輕松了不少,可是感覺好像總是少了一點什麼了,尤其是看著冷振跟姚夢詩就這樣離開了,更是覺得自己需要做的事情還是太多了。
她忽然想起了她之前的上司跟她說過的話,也就是姚毅離開很多年之後的某一個清明節,站在姚毅的墓碑前,她的上司跟她說的一些話。
‘痛苦是過去的,總得往前看,向前走啊。人活著,不能只為了責任為了別人,總得需要為了你自己的,那稱之為意義。’
‘什麼才算是意義?’
‘意義嗎?興許就是你做了別人不能做的事情,比如說死人不能做的事情,關鍵還是要看你自己怎麼去定義,有些事情你覺得它有意義,那麼它就是你所認為的意義。’
‘有時間難過不如答應我的條件,了無牽掛的過另一種生活未嘗不是好事。’
‘可是我不想做臥底。’
‘沒有一個警察願意冒險去做臥底,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但是有些東西必須有人去做,比如掃大街的工作,要是都沒有願意去做,這城市還不就亂了套了嗎?擺月兌痛苦最好的辦法不是什麼愚笨的借酒消愁,而是讓自己忙碌起來,讓自己做一些死人不能做的事情,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意外的驚喜嗎?’
‘等做完這次的臥底之後,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我希望能成為像他一樣的優秀的警察。再給我一間寬大舒適的辦公室,有落地窗的那種,在很高的樓層,一眼看下來,就能夠看到整個干淨的城市。而且我在也不要做臥底了。’
‘放心吧,冷老頭也不會答應我再讓你去做臥底的,因為你叔叔的事情,他早就想抽死我了。你們應該感到幸運,有這樣的一個人默默的在你們的身後支持著你們,包括你那老子。別有事沒事總是說什麼不原諒,否則,等你們想要挽回的時候,已經晚了。這是我們卑微的人類常常犯的蠢事,在有生之年里別讓他失望就好了,做好你應該做的事情。’
……
「在想什麼呢!舒兒!」
雲舒想著想著便是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星眸里盡是那迷離的神色,直到慕煜北那疑惑聲音傳來,她才恍惚一下,乍然回過神來了。
「嗯?」
淡淡的望向了慕煜北,應了一聲。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叫你好幾聲都沒有听到嗎?」
慕煜北到底還是有些擔心了,看著她這麼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怎麼也放心不下了。
「哦,一些之前的事情而已,我沒事。你說什麼了?」
「等過些日子再說吧,至少要等過了這幾天,冷氏的開業大典之後。」
慕煜北回答道,低沉的聲音里帶著一股不可違抗的堅決。
「可是……」
「沒有可是,舒兒。」
慕煜北絲毫不給雲舒反駁的機會,而雲舒看著他那張微微皺起的眉頭,當下也沒有再堅持了。
這個男人好說的時候都會依著你,但是一旦堅持了,她是完全說不動的。
「開業大典跟我一起過去走個過場吧,過不了多久就是小曦的百日宴,到底還是走漏了風聲,這幾天記者們都堵在歐冶門前,我已經讓布諾斯跟他們說好到開業大典那天會跟他們說清楚。東方謹不能過來了,東方家那邊出了一點事情需要他親自回去處理,你作為歐冶的女主人,合適的場合露露面還是有必要的,我會介紹一些商界政壇的人給你認識,政壇一直也是一個大染缸,單單憑著你現在的能力還是太單薄了。這也是爺爺為什麼堅持要將冷氏送到你跟哥哥手里的原因,無非是想讓你們身後有支撐起來的一個後盾。不要辜負了他的用心良苦,他是一個很有遠見的人,不然也不會顧全到這些的。」
聞言,雲舒沉默了好一下子,終于也還是點了點頭。
——《假戲真婚》——逐雲之巔——
天色沉寂下去了,剛剛立起來的兩座墓碑就這麼孤零零的沐浴在一片蒼茫的煙雨之中,到底是臨近傍晚的天氣,所以一時之間倒是感覺這天色很是陰郁了起來。
墓碑前的那一大束的小雛菊迎著那蒙蒙的細雨倒是依然顯得很是生機勃勃的,一滴滴的雨滴順著那葉尖滴落了下來,偶爾可以听見那‘滴答’的聲音,倒是讓這一方天地更是顯得安靜了。
‘咚咚咚!’
忽然間,一道腳步聲劃破了這朦朧的煙雨,順著腳步聲望了過去,只見一名身穿著紫色風衣的女子正撐著一把傘大步的朝這里走了過來,懷里還抱著一束鮮花。
她來到了墓碑前,緩緩的停下了腳步,冷著眼望著並排而立的兩座墓碑,唇邊閃過了一道冷笑,一腳踢開了墓碑前的那一大叢小雛菊,將自己懷里的那一束鮮花往冷振的墓碑前放了去。
「外公……」
女子有些譏笑的笑了一聲,喃喃的開口道,「沒想到最後一次見面,竟然會是在這里。」
是的!
這個女子正是方怡暖,雲卷他們到底還是通知了陳芳他們,不管怎麼說,于情于理都應該跟他們說一聲的。
陳芳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見得有多大的反應,倒是冷笑了幾聲,從離婚之後,陳芳就再也沒有正式見過冷振了,每次去公司也都是被攔在外頭,這樣的待遇,習慣了陳芳倒也淡定了。這麼長的一段時日里,想來可能也是自己看清楚明白了什麼吧,也就是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每天出去跟那些貴婦們打打麻將,或者逛逛街什麼的。
冷振雖然對她無情,但是到底還是給她留了一大筆錢,興許也就是想補償她吧。
相對于陳芳的冷淡平靜,冷挽詩倒是有些難過,方子卿花費了好一番的功夫才將她安慰好了,冷宅里此刻也是有些壓抑的。
方怡暖是從方子卿那里知道的事情,接到消息之後,到底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冷振跟姚夢詩雙雙離世的消息。她當下就愣住了,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神志給拉了回來。
「你還是選擇跟她在一起,連外婆的死活也不管了,你一心為了她,可是你這些年都在她身上得到了什麼?她除了會給你悲傷給你難過,她還給了你什麼?就她這樣自私的女人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愛!外公!為什麼我們總是因為一個不愛我們的人如此傷神費腦呢?」
「你當初要是選擇愛上外婆,你也不會就過的這麼辛苦!要是當初我也選擇一個喜歡我的人,而不是選擇了喬宇陽,或許我今天也不會這樣!可是,我們都錯了!為了一段沒結果的感情一直都在委曲求全,真的很不值得!」
方怡暖眼里閃過了一道諷刺,心底到底還是有些隱隱作痛了,偏過頭朝姚夢詩的墓碑望了去,唇邊浮現而出的冷笑更是濃郁了起來。
「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外公,這真的很不公平,這些年你一直心里念念不忘的女人就是這個女人嗎?因為她連自己的原配妻子都可以棄之不顧,還偏心于姚雲卷姚雲舒他們。我跟爸媽他們不管怎麼做,就是溫暖不了你那顆冰冷的心是不是?這些年你一直都是行尸走肉一樣,我在你身上感覺不到一點屬于親人的溫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感激你給我一切的優越的物質生活。可是,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真的更加羨慕他們,至少他們得到了你的惦記,得到你真正的疼愛。記得小時候,每一次我跟雲舒打架,你總是先將雲舒拉開,低斥她幾句,然後總是親自給她上藥,而我,永遠只是那個被女佣抱回去清理傷口的女孩。」
方怡暖說到這里,突然間感覺胸口微微作痛了起來,美目里染上了些許的晶瑩,到底還是感覺有些難受了,每次一想起小時候,她除了嫉妒,那便是不甘心了!明明她才是正牌的冷家大小姐!她姚雲舒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無名無份的小三的孫女而已,而且還有那麼一個不堪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