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漸漸,敞開的殿門傳進風鈴的響動。
殿中龍椅高座之上,男子輕叩塌幾,一脈輪廓渾然自成的溫和。
「依華卿之言,這婚是非得快些才可成了?」慕容璟闌無波無痕的音色響起,華古渾身輕微一震,但還是顫著膽子應道。
「回皇上。此樁婚事乃先皇所賜,事先本由先帝駕崩所耽擱,令……臣之大女今歲已年過二十,如若不嫁,只恐時間不等。」
慕容璟闌眼中厲色愈來愈濃,話語卻愈來愈輕,眉峰一轉,只听他道︰「姜愛卿是怎麼看?」
姜仲一襲棗紅色綾羅袍服,繡有鸞餃長綬,爾雅韻風。听此話時一笑,拱手一禮︰「皇上,依臣來看,這件事乃華太師家事,本不應搬至朝堂,但無奈攝于安陵王之威;只是臣認為,且不說這次利益雙方何為,應先以大局為重。如今邊境禍亂四起,得需好好整治!」
慕容璟闌眸若沁墨,笑意非凡︰「姜相所言甚得朕心……」
華古听罷面如白紙,低下頭暗自冷笑。
好一個姜仲,他唱了黑臉,自己卻成了白臉。如今,這位少年天子對他的疑心似乎大起,若要以後的路途走的順暢,只怕已是不易。
此刻又听得前方所列官員低聲笑道︰「這回,左相小女入宮,也有一會兒子盛寵至極,只怕這一次,華太師這算盤珠子打也打不響了。」
一人回道︰「莫說,這綰妃娘娘還在呢,榮寵可要大過那三小姐,這麼一來,也就分不清皇上究竟心向何方了。」
華古抬眼看去時,姜仲亦是向他看來,嘴角一抹淺笑,鋒利如刀。
「田九。」慕容璟闌目光流轉,忽的笑道。田九俯身上前,卻見慕容璟闌在他耳邊叮嚀幾句,眼中蒹葭之芒如潮。
「奴才這就去辦。」
他輕揮衣袖,看向武官之列的魏容鶴。
「魏卿,可是有事要奏?」
魏容鶴掃過眾人,出列回道︰「稟皇上。前些日子邊關鴻雁飛信來報……」他說至此,猶疑的看了眼華古,濃淡深淺俱備,一絲冷光劃過眼底,「烏孫邊城集結三十萬大軍,不知意欲為何。」
霎時間朝堂眾人都被這霹靂所震,慕容璟闌將手中翻閱的奏折扔下,話語像撩動林濤的勁風︰「安陵王為何不報?」
在場之人無不知道,這烏孫大燕兩國邊境乃此王封地,此等重要敵情,離其最近的人,不過是他而已,可為何這些日子從未听慕容青平之人來傳報?
「諸卿,試問,這蠻夷若破了我大燕國都,安陵王是能分五杯羹,還是三杯?」慕容璟闌哈哈大笑,笑聲破穹而出,把所有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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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璟闌來時,已是這天傍晚時分。進殿門時,遠遠望見姜碧月拈起針線,一針一針將綢緞上的圖案繡出,神情安詳。
「听聞你被母後拒之門外?」他進來時並沒有知會侍女,腳步聲她不曾听見,此時心驚,忙轉過身來。
「臣妾見過皇上。」她垂下頭,將手頭工具放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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