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這麼一說,紫茵轉憂為喜,說道︰「那你一定要早些回來。」
一番軟語安慰,終于將紫茵哄踏實了。洛明羽離開了房間,自己心中反而亂得不得了,不斷回想著紫茵撲在懷里柔軟的感覺,心道︰「我到底喜歡她嗎?為什麼我總是只把她當成妹妹?」
越想越是心亂,原本的一點點困意全部煙消雲散。洛明羽走在林間,抬頭望著夜空中淡如水的月光,不知何去何從。
西南的天空看起來並不那麼高,層層淡雲就像在頭頂數丈一樣。而遠處的天璽山就如同畫在畫里,可望而不可即。
看到仙山的影子若隱若現,洛明羽似乎想到了什麼,緩步走上一處高丘,免去樹林的遮蔽,如此一來天璽山的容貌的盡收眼底,而那素衫女子的倩影再一次出現在他頭腦中。
自從天璽山上分別之後,他幾乎每晚做夢都會夢見她,雖然他連她名字都不知道。
到底是為什麼,近在眼前的少女卻還及不上那遙不可及的仙子?
洛明羽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盡量不讓自己再去想她,可越是這樣那蕩倩影越是清晰可見。他干脆閉上眼楮,平躺在清涼的高丘上,過了許久才再次睜開,卻看見暗藍的夜空中,一道白綾悠然飄過。
而白綾之上,那素衫仙子輕然而立,絕美無倫。
「我還在做夢嗎?」洛明羽在自己臉上捏了一把,確定自己清醒後立馬爬起身,只感到氣都喘不過來了,大聲問道︰「仙子姐姐,是你嗎?」
素衫女子听到聲音,低頭往林間看了一眼,卻似沒看見他一般,駕著白綾繼續向西邊飛去。
洛明羽大急,放開嗓門又喊了幾聲,眼看她無動于衷,沖下高丘,快步追趕。
林間巨樹叢生,道路曲折,洛明羽提氣狂奔依然無法跟上白綾的速度,眼睜睜地看著白綾越飛越遠,心中急躁,腳下被地上凸起的石頭一絆,重重摔倒。
再抬頭看時,那仙影伴隨著白綾漸隱在煙嵐中了。
遇而復失,洛明羽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軟弱無力地倒在林間草地上,痴痴地看著素衫女子遠去的方向,連睜開眼楮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夜,他便睡在了月下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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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雪峰腳下,人聲鼎沸。
問仙大典的比武已經到了至關重要的階段,雖然說剩下的八人至少能拿到修學的資格,但入仙才是眾人最為向往的。要知道鶴拓人的眼中仙山是如此高不可攀,若能拜入仙人門下,對整個部落而言都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而再贏三場,才能獲得這至高無上的榮耀。
按照之前的排列,這一輪四場對陣乃是︰月河部落彩桑兒對回嵐部落洛明羽、契詔部落昆東對童乞部落巴爾布、西滇部落馬中山對百色部落莫浦、長川部落金突骨對回嵐部落陸思遠。原本洛明羽的比試是放在第一場的,結果眾人等了半個時辰卻沒見他人,只好先進行後面的三場比試。
莫浦和昆東都在五十招左右擊敗了對手,而陸思遠卻是詭異,居然和對手僵持了八百多招最後勝出,整個過程和上一場對紫茵時如出一轍︰也是在全盤頹勢的情況下出奇制勝。惹得場下眾人大呼不平︰「這小子運氣好得實在沒天理了!」
接下來就只剩下洛明羽和彩桑兒之間的比試,只見彩桑兒一個人有些尷尬地站在台上,她對面卻是空蕩蕩的。大祭司看看了時辰,見太陽當空,心中納悶︰「這關鍵的時候,洛明羽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這光景足足持續了半炷香時間,台下眾人見洛明羽依然不見蹤影,忍不住議論紛紛。
「那個回嵐部落的小子哪去了,不會是掉到哪個茅坑里了吧,嘿嘿。」
「你這人說話別這麼損,興許人家是睡過了,不過這都什麼時辰……」
「我估計啊,他看對手是個女的,起了憐香惜玉之心,不願上場。女乃女乃的,我還打算等著看出好戲,這下沒看頭了!」
「倒是成全了那個彩桑兒。」
听著眾人背地里的編排,紫茵心中岔氣,卻也不知道如何回罵。她早上起來便發現洛明羽不在房里,還道他是獨自到比武台來了,哪料到了現在還沒見蹤影。忽然間她想起了他昨晚說過的話,心道︰「明羽哥哥,你是真的放棄修學的機會了?」
這難以琢磨的情況讓諸位首領也納悶不已。木和卓一向是個幸災樂禍的主,開口嚷道︰「我猜這小子知道自己本事不行便不敢來了,大伙再等片刻,若是他還不來,就請大祭司判他自行認輸。」
進入前八的人雖然拿到了修學機會,但若是無故棄場便算是自動放棄名額。胡桑枯心急如火,對阿貢道︰「你快帶幾個人去找找看。」
阿貢應了一聲,帶著五個族人剛剛尋到百色村口就發現一個少年匆促地趕來,大喜道︰「不用找了。」
洛明羽有些狼狽,衣服上貼著些雜草,上氣不接下氣,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他快步來到台上,腳下一個不穩,打了個趔趄。
看到他最後關頭趕來,紫茵心中一喜,卻又有些失落。
原來昨夜洛明羽追逐素衫女子追得筋疲力盡,躺在林間小道上昏睡過去,這一覺居然睡到了第二天巳時,便慌忙趕來,好在他步法頗快,否則真得一覺壞了大事。
彩桑兒見他氣喘吁吁地模樣,不忍道︰「你這樣子能比武嗎?要不休息一會吧。」
場下人卻怒嚷著︰「還休息什麼,他一個人讓我們等這麼久,該罰!」
「對不住大伙了。」洛明羽一臉歉意地向台下拱了拱,對前方的對手道︰「姑娘不必等了,出招吧。」
彩桑兒知道他實力超強,但如此也太目中無人,臉上露出一分不悅,手中的雙鉤相互打了個踫,如兩道圓弧般向他攻了過去。
洛明羽不避不躲,反而一劍搶前刺出,這一下巧妙至極,後發先至,硬是逼得對手化攻為守,待她雙鉤間露出個空擋,劍轉生風,帶著勁道貫穿而去。
彩桑兒嚇了一跳,靈巧地側身卸力化解了這招,心下卻也駭然︰「他剛才明明已經氣息不穩,怎麼突然又生龍活虎了?」
原來洛明羽按照殷劍鳴運氣的法門修煉真氣,在修習劍招的同時將體內真氣也運用地頗為熟練了,雖然和內家高手相比尚有差距,但在短時間內調整氣息卻不成問題,當下里攻勢如潮,一劍快過一劍。
這樣的態度是之前比武中從未有過的。他在之前雖然算不上吊兒郎當,但絕對不會這般勢在必得。阿貢發現了他的異常,愕然道︰「明羽這孩子怎麼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非贏不可的架勢。」
彩桑兒感到對方劍法過于凌厲,只守不攻,她是鶴拓少女中第一高手,一對月牙鉤使得鬼魅飄逸卻不失迅猛,二十幾招下來只是稍佔下風,然而洛明羽的攻勢卻如大川源頭,無窮無盡,讓對手根本找不到半點反攻的機會。
這一對少男少女的比武甚是好看,場下原本的抱怨聲全部停止了。
可是誰也想象不到,此時洛明羽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彩桑兒,只有一個天仙般的白影,而那一道白綾也如水中游絲,流暢動人。
他原本以為能忘掉那個素衫女子的,但是昨夜一見,他發現他錯了。
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美啊,像無數條絲線牽著他的心。
昨天的睡夢中,他想了很多,本來對入仙毫無興趣的他,在見到素衫女子的一瞬間徹底改變。
「如果我不抓住這次機會,我可能就再也無緣見到仙子姐姐了。」
「還剩三場,一定要贏。」
這兩句話一直在他心頭轉著,同時與他手中的劍招融合了起來。洛明羽自己都數不清攻了多少招,只感到對方的防守已經到了一吹即散的程度,忽然間大喝一聲,劍氣劃破中空,一聲重響,兩柄月牙鉤被打出了數丈。
彩桑兒神情凝固,空著雙手站在當地,有些回不過神來。
大祭司見洛明羽攻勢越來越烈,早看得出他將要獲勝,仍沒想到最後一擊居然如此利索,微微一愣才道︰「勝者,回嵐部落洛明羽!」
在眾人呼聲中,彩桑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落敗,彎身拾起了月牙鉤,臉色倒是沒有多少失落神色,笑道︰「你劍法出神入化,桑兒輸得心服口服。」
「過講了,姑娘的雙鉤也很是厲害,假以時日必然會超過在下。」洛明羽話語間客氣十足,表情中卻透著少有的堅韌和冷淡。
這一場比武過程精彩,結局還是在眾人意料之中,看到回嵐部落有兩人進入了前四,場下不少人露出羨慕和嫉妒。洛明羽卻不管這些,徑直走到了紫茵身旁。
「你這人真的太壞了,對女孩子也半點不留情面。」紫茵嘴角帶著些笑意。
「妹子,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我突然想拿到第一名,到仙山上去。」
洛明羽話語堅決,眼楮一直盯著紫茵,然而出乎他意料,紫茵沒有半點異議,輕聲道︰「明羽哥哥,不管你決定什麼事情,我都支持你。」
「如果我能拜在仙人門下,我一定會經常來看你。」洛明羽毅然說道,同時心中想著︰「我也一定會去找大哥的。」
紫茵點了點頭︰「那麼你要再接再厲,贏下最後的兩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