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落玉叩見父皇。」大元皇宮御書房內,軒轅玉兒恭敬的朝著上首的皇帝行過禮後,面色不解的出聲問道︰「不知父皇召兒臣何事?」
難怪落玉會心生疑惑,所謂天家最是薄情。雖說軒轅光一直對自己甚為喜愛,但畢竟膝下兒女不少。近段時間以來,軒轅光頻頻召見自己,言語間多為呵護,已招得其余皇子皇女嫉妒。而今日又是在御書房這麼正式的地點見自己。須知御書房乃是皇帝召見心月復大臣之地,一向只有地位極高的臣子才有資格進來。連皇子不得皇帝特許都不準入內,何況他一個公主。落玉心中惶惶可想而知。
軒轅光溫柔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喜愛的孩子,心情復雜之極。好半天,才輕揮手道︰「坐下吧,玉兒。父皇今日召你來,就是為了上次聖女一事。如今,元女娘娘誕辰日還有兩月便要到了。元女宮來信,要與我商議……這事。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父皇,既是與上官宮主定下之事。那孩兒照做便是,何以與孩兒商量呢?」
落玉單純天真的模樣讓軒轅光心中又是一痛。為了自己的大計,必須得到元女宮的支持。可是……要犧牲落玉一生!如此做,落玉會不會恨自己呢?定定看著毫不知情的落玉,緩緩說道︰「玉兒,這聖女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的。」
「可是……有孩兒不明之處,還……請父皇解惑。」落玉臉上微微有些變色,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當今元女宮聖女你可知是誰?」軒轅光不答她問,轉開話題道。
落玉茫然的搖搖頭說道︰「只知道元女宮乃是五大聖門之首,但一向神秘得緊,幾乎不再世間行走。兒臣對其了解甚少。」
軒轅光語氣變得有些蕭索,似是陷入了回憶。只听他說道︰「當今聖女是你的皇姑,也是朕的妹妹。皇室賜號乃是永安,二十五年前,由你皇爺爺選中,送入元女宮的。」
「永安姑姑!」落玉輕輕低念一聲,疑惑道︰「為何皇室宗譜上沒有記載呢?」
「呵呵,記載。」軒轅光語氣古怪之極,「那可是聖女,乃是元女娘娘的化身。豈可載入人間皇室的宗譜。」
「什麼!」落玉臉色駭的慘白,不可置信的說道︰「這……這麼說,如果我做了聖女。那……我也要被逐出皇室麼?」
「是的!」看著她驚恐的樣子,軒轅光心中更加難受,卻是不願騙她。接著低聲道︰「但是,他日你不再擔任聖女時,就是回歸我皇族之時。」
「那會多久?」
「我也不知。」軒轅光痛惜的看著落玉,「我的皇姑姑在元女宮呆了三十二年,你的姑姑眼下就要回來了,但也有二十五年。期間,不能回家、不能婚嫁。待下一任聖女選出時,你便能離開了。」
落玉心中一震,檀口微張半天,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瞧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軒轅光不忍繼續說下去,語氣變一軟︰「玉兒,時日還多,你再好好考慮準備一下吧!」
落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房間的。正值春季,和煦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但落玉卻感身子如臨冰窖,整個心都冷了下來。
為什麼是我?父皇他一點都不在乎我,要把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丟進元女宮。待我出來時,已是年華盡去。什麼都沒有了!
落玉的模樣讓在外守候著的宮女太監格外擔心,小心翼翼來到她身旁恭迎著她,听候她的吩咐。而她只是慘然一笑,「你們走吧,我不在是你們的公主了。」說完,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朝前走著。身邊下人哪敢離去,緊跟在她身後,生怕公主有所閃失。
這一群人自是引起了宮中他人的注意。一名青衣男子正隨宮中執事朝御書房走去。瞧見這麼一大群人從自己身旁走過,眉頭先是微微一皺,但看清落玉容貌後,臉色頓變。俯悄悄問向帶路的太監︰「公公,不知這位女子是何人啊?」
那太監听及他問話,竟是受寵若驚的模樣。諂媚道︰「那位是咱們大元皇室落玉公主,可是大元第一美人呢?多少王公貴族上門求親都被陛下拒絕了,據說是已經許下了親事。听人說好像是……」他話語停住,左右觀望一圈才神神秘秘說道︰「好像是楚王世子。」
「楚皓安?」青衣男子不屑說道︰「不過聖門二代弟子罷了,何德何能娶得佳人?且他南楚多年來御魔不利,楚王難則其咎.
听他說後,領路太監臉色頓慌。緊張說道︰「世子,這……這話可不是我等小人物敢議論的。您身份尊貴,可是小人……小人……」
「好了,好了。不必多說!我知你意。」被稱為世子的男子不耐煩道︰「快帶我去見陛下!」
「是,是。世子還請這邊。」
兩人來到御書房門前,領路太監尖聲尖氣宣道︰「青龍派門下,東齊世子齊鴻軒求見陛下。」
「進來吧。」屋里傳來軒轅光威嚴的聲音。門口的齊鴻軒輕輕推開門,幾步上前。
「參見陛下。」
「恩,不必多禮!」軒轅光揮揮手示意他起來,淡淡問道︰「事情準備好了嗎?」
「稟陛下,我派中一代長老十五人、二代弟子五十七人在聖王帶領下已趕往北贏。東齊最精銳的破鋒營二部也已動身。預計一月後能到達。」
「東邊魔族動向如何?」
「未見異常,還如往常一般死守。只是為了避免他們發現端倪,父王打算再進行一場攻勢。」
「恩,不錯。齊王此舉甚好。」軒轅光滿意的點點頭,剛剛陰郁的心情稍稍好轉,「將文書給我吧。」
齊鴻軒趕緊將懷中文書恭敬遞上。這里面乃是對北方魔族用兵重大計劃里的東齊部分,由東齊與青龍派制定。包含了出兵的路線,軍隊,人數及戰場計劃。因事關重大,才特意由在青龍派中修行的齊世子親自送往京城。
軒轅光一邊看,旁邊的齊鴻軒一邊為他解釋。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軒轅光才合上文書。
「大體計劃很好,待明日我再與幾位輔臣商議一下。到時再由你帶回去吧。」
「遵旨!」
揉揉額頭,軒轅光轉開話題︰「鴻軒啊,如今也有二十了吧?」
「勞陛下牽掛,鴻軒二十有一了。」
「都這麼大了。朕記得,當初你滿歲時,皇妹帶著你來宮時皇太後可是喜歡你得緊。你的字,也是她老人家取的。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朕和你父王這代人也漸漸老去了!」軒轅國不勝唏噓的感嘆道。
「陛下與父皇正值壯年,天下都等待著陛下的指引。」
雖是恭維話,但軒轅光心中還是一陣高興。呵呵笑罵道︰「小鬼頭,油嘴滑舌!」想著自己這個計劃一旦實現,祖祖輩輩的願望終是有機會在自己手中實現。心情大好之余,話題也變得隨意了許多。「鴻軒啊,听說在青龍派里。你很得掌教喜歡啊,好像如今在青龍聖王座下修行吧。」
齊鴻軒臉上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嘴里仍舊謙虛道︰「陛下言重了,幸蒙聖王看重,浩軒還遠遠不足。」
軒轅光將他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中冷笑兩聲,嘴上仍是熱情道︰「說起來朕也是你親舅,言語間不要太正式了。坐下來說吧!」
齊鴻軒依言剛剛坐下,軒轅光接著道︰「不知你父王可有為你定下婚事呢?」這齊鴻軒只是齊王四子,將來幾無可能繼承王位。在東齊所受重視自是不如其兄,所以軒轅光有此一問。
「稟陛下,鴻軒醉心于修行。婚嫁之事尚無想法。」
「鴻軒一表人才,又是聖門子弟。是不是眼光太高啊,可有中意的女子。說出來,舅父也許能幫忙呢?呵呵!」
齊鴻軒旋即想起剛剛在宮內那驚鴻一瞥,麗人的身影已是深深印入腦海。腦中一熱,離開座椅跪在軒轅光面前。「鴻軒心中有一女子。懇請陛下能與賜婚!」
「哦!」軒轅光精神一振,沒想到這大元國內出了名傲氣的青年也會有了意中人。當下頗有興趣的問道︰「是哪家權貴之女啊?」
「是……」齊鴻軒看著上首軒轅光,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囁囁半天之後,終是鼓起勇氣道︰「是落玉公主!」
軒轅光原本笑意盎然的臉色在听到落玉二字時瞬間變得陰沉下來,眼神死死盯著他不作聲響。
齊鴻軒見軒轅光未曾開口,微微抬頭看向他。但見皇帝臉色極為難看,卻不知究竟是為何?只好閉嘴不言。
好半天,軒轅光方才幽幽開口道︰「我對落玉已做了安排,你無需多想了!」
齊鴻軒听得他言,還以為是指下嫁南楚一事,心知傲氣頓生。回道︰「陛下是指下嫁楚世子楚皓安一事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軒轅光眯著眼楮瞧著他,低低說道︰「你覺得不公?」
只見齊鴻軒挺身而立開口道︰「楚皓安又有何許能耐能娶得落玉公主?論身世,我與他同為王族。論前途,他不過是朱雀門二代弟子,雖說因長世子不在可以繼承王位,但我卻師從青龍聖王。我齊鴻軒未必就比他差了去。」
「大膽!你孺口膽敢小子敢妄議皇族之事!」軒轅光拍案而起,雙目怒視著他。也難怪軒轅光如此震怒,雖說公主下嫁王族乃是歷朝慣行之事,其間意義不言而喻。但畢竟尚未宣定。齊鴻軒此時公然將此事提出來分明觸動了軒轅光的底線。
事已至此,齊鴻軒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道︰「我對落玉公主一見傾心,但請陛下成全。我齊鴻軒甘願藝成之時投身皇族。」
軒轅光雙眉一挑,心中已是微微有些意動。皇族打壓削弱四藩王的心思便是連大街上普通三歲小子也能看得出來了。而齊鴻軒身為齊王世子能說出這番話來便是**果的表明心跡了。如果將落玉下嫁于齊鴻軒,以楚元雄高傲的性子,南楚與東齊必然交惡。對于自己的計劃更方便行事。雖然將落玉送入元女宮也能達到目的,但心中始終還是有些不舍。
一時難以取舍,軒轅光閉上眼獨自沉思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睜開眼。低沉著聲音道︰「你退下吧!」
齊鴻軒卻是沒想到軒轅光考慮這麼久居然只是這短短三字。黯然轉過身退出御書房,連退安也忘了說。
走至門口,軒轅光的聲音從房內傳來,「你便在京城中多待幾日。落玉近些日心情不太好,我給你一道旨意前去代我安慰她一下吧!」
齊鴻軒心神一震,已是听出他話中之意。轉身跪下磕頭說道︰「多謝陛下,他日鴻軒必不敢忘今日之誓!」
北贏邊城羅塞,大元極北,地靠大海。一座座雄偉的戰船整齊排列在港口,船下忙碌的工人和士兵來回走動。各種軍需物資被陸續搬上戰船,一派大戰來臨的景象。
港口處一座高樓之上,七八名軍官的模樣男子正圍著一張桌子緊張商議著什麼。
「眾位且看這處。」說話的一名男子年紀三十有余,相貌堂堂,氣質穩重。此時,他正指著地圖一處說道︰「這里就是流須灘,水流湍急,水面也窄,魔族在此擺有重兵。易守難攻,但又是上岸唯一入口,也是咱們這次必須取下的。我北贏多年來在這里損兵折將頗多。這次便是請諸位在一起商議看能否有什麼好的辦法。」
話剛說完,旁邊一青年便陰陽怪氣的說道︰「谷將軍這句‘損兵折將’可是說得輕描淡寫之極啊。據我所知,就在這處流須灘,咱們北贏將士死傷不下七萬人吧!」這青年模樣俊秀,只是臉色蒼白,身子瘦弱,雙目無甚精神。吊兒郎當的氣質與這嚴肅的軍營頗為不合。
姓谷的將軍面色一變,看著那青年不咸不淡說道︰「得世子說教了,只是對谷某是非對錯現下也只有皇上和王爺才有資格評價。就不用勞煩世子了!」
「你竟敢說我不夠格?」
谷將軍雙手對天一報說道︰「豈敢,谷某只不過就事論事罷了。況且今日西商諸將皆在此,現下要緊乃是制定出計策,待大軍集合之時方不會誤了時機。世子若有對谷某不滿,還請暫放一旁吧。」
「你……」北贏世子被他嗆的說不出話來。他這番話已是暗暗點明今日又外人在場,如你還要繼續糾纏不清。丟的也只是北贏的面子。當下一甩頭,自顧不去看他。這北贏世子向來不學無術;以往觀軍時,總是對他指手畫腳妄加干預。漸漸導致兩人不合,一有機會便會相互擠兌。
見得他表情,谷將軍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還請諸位將軍提議。」
這邊西商便有一人出聲道︰「水戰歷來不是我西商擅長。就請谷將軍講解吧。」
谷將軍滿意的點點頭,暗道,自己也只是禮貌性的征詢一番。而這些西商將領還算穩重,知道水戰不擅。正要開口接著說下去,就見門外傳來聲音︰「玄武閣特使到!」
眾人神色一變,連同那北贏世子都連忙出屋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