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和楚君言對視了一會兒,淡淡的眼神,沒有嘲笑,沒有鄙夷,半響,女子方一笑而過,道︰「當初炎意也是這樣問我的。」
「哦?」楚君言眉毛一挑。
「這本來是我們天狐一族的秘傳之術,不過如今天狐一族只剩我一人,傳給你,也沒什麼。」女子嫣然一笑。
楚君言喉間咕嚕一聲。
能夠成為秘傳之術的,必有其了不起的地方。若是習得天狐一族的秘傳之術,那麼以後臨陣對敵,豈不是多了一個保命絕招?
這樣的好事,楚君言怎會拒絕?
女子見楚君言眼泛精光,頓了頓,調侃道︰「我傳你秘技,那你要稱我作什麼呢?」
楚君言愕然道︰「師……師父?」
女子搖搖頭,道︰「叫師父太老了。你叫我作狐姐姐罷了。」
「狐姐姐?」楚君言腦袋一歪。
「怎麼?不樂意?」女子蹙眉微皺,不悅道︰「我修煉幾百年,讓你叫姐姐都算便宜你了。」
楚君言心里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肯傳自己秘技,又讓自己叫她作姐姐,看來這頭天狐並沒有打算要離開聚靈室,或者說,並沒有打算離開他。
楚君言神情自然,風度翩翩地道︰「那好,叫你狐姐姐便是了。」
女子撇撇嘴,擺手道︰「罷了罷了,看你那副模樣,叫我狐兒好了。」
楚君言正欲答話,狐兒接著說道︰「接下來的你可給我听好了。此術名為狐吸,原是我們天狐一族采集天地靈氣的一種方法,後來我們族中出了一驚采絕艷的前輩,將這術加以改進,成了逆天奇術。」
「此術一旦施展出來,可吞萬物,但有兩點要注意。其一,體內必須有一容器。我們天狐一族有人遍訪大地靈山,尋奇材,煉神器,融入體內,使得施展狐吸後吸收的東西有地方可以存放。有的人則是另闢蹊徑,如炎意,他在胸前的靈石開闢空間,然後,以這個空間為中心點,再向其它空間進展,這種方法對修為的要求很高,不過,一旦練成,日後大有好處。你呢,則是托炎意的福,繼承了他一手開創的空間領域。因此,這一點你也沒什麼好擔心。」
「其二,雖然說可吞萬物,但是,吞噬之後還是有著明顯的差別的。首先,施展狐吸的對象的實力不可超過你,否則,對手一旦出手,後果不堪設想;再者,狐吸產生的吞噬之力可破去萬物原有的狀態,不過吞噬以後的東西不會被你的身體自行煉化,而是需要你自己日後去解決它。當然,像這種空間束縛,你可以狐吸之後,慢慢研究其中的空間之力,若是能夠研究透徹,這空間之力也就為你所用了;其次,狐吸能夠吞噬的對象,其實是因你的實力而定。實力不夠,貪心不足,害的也只是你自己。」
「就這樣?」狐兒說完便不再說話,于是楚君言疑惑著問道。
狐兒點了點頭。
「秘技呢?」楚君言愣愣地問道。
狐兒訕訕一笑,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修煉狐吸之術,必須先領悟了武道意境之化。你還是皇星這種水平,想必……」
楚君言沒好氣地道︰「不就是武道意境麼?有何難哉?」
楚君言身上氣勢猛地暴漲,轉眼攀升到了最頂峰。楚君言手指一空無一物之處,冷聲道︰「化!」
洶涌的火紅色真氣若滔滔海浪,自楚君言身體咆哮而出,撲向楚君言所指的空出,而後化作一丈多高的火狼。火狼齜牙咧嘴,凶殘的目光直瞪著嬌小的狐兒。
狐兒鼻里噴氣,火狼登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粉碎。
「就這點能力,還想在我面前顯擺?」狐兒鄙夷地看著。
楚君言也不以為意,炎意僅剩一縷魂魄,都可以將他輕易擊垮,雖然他如今已是皇星強者,但在狐兒這些站在武道巔峰的人看來,也不過是一只只手可滅的螞蟻而已。
「不過我也證明了自己領悟了武道意境之化啊!」楚君言不置可否,「在我體內帶了那麼多年,連我掌握了什麼都不知道?」
狐兒攤了攤手,道︰「我這兩日才有心情觀察你。」
一听此言,楚君言方明白過來。想必之前狐兒都是在為恢復傷勢而休養著吧!
「唉!本來想幫你搞定這個空間束縛,然後回聚靈室歇息的。不過看來沒這麼容易了。」狐兒以手遮額,嘆了口氣。
「首先,你要將元丹處的真氣,即是丹田里的真氣,催化起來,使之成一漩渦,由此產生狐吸的力量之源。對于漩渦速度的把握,適中即可。太慢,則狐吸無法施展到極致;太快,則容易筋脈紊亂,真氣錯亂,以致走火入魔,或是修為盡失。」
「完成了這一步後,便從真氣漩渦中調出一絲真氣,當然,調動的真氣量依舊是要把握得當。足夠支撐武道意境之化,又不破壞真氣漩渦的平衡。然後,施展武道意境之化,凝成狐首,操縱狐首吞噬對象。」
「為什麼要凝成狐首呢?」
「因為,這是狐吸。」狐兒面無表情地說道。
楚君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狐兒輕輕拍了拍手掌,道︰「我能夠出來的時間不多,我現在就用天狐之力,導引你體內的真氣,讓你切身感受一下狐吸。」
「听起來很簡單啊!」楚君言皺眉,「有什麼秘密可言呢?」
狐兒笑道︰「那你可曾想過讓丹田處的真氣化成漩渦狀態呢?」
楚君言一怔。
「要知道,自古以來,所有的武者都要一個常識,那就是丹田的真氣只是用來調動而已,然後根據各種靈技的要求,將調動的真氣在筋脈間流轉,暗循天理,發揮出靈技的威力。但是,若叫他們嘗試在丹田布置一個危險性尚不可知的漩渦,你說,他們肯嗎?」狐兒意味深長地看著楚君言。
楚君言若有所思,道︰「難道說,打破常識,也是通往武學巔峰的一種途徑?」
狐兒搖頭道︰「非也,枉你謂為天才,凡是竟然只看一面。打破常識,其實乃是一種冒險的做法,成,則超越以往;敗,則一無所獲。明白吧?」
楚君言一臉恍然。
「廢話少說。我的傷勢還沒好,我要趕時間回去。」狐兒不耐煩地走向楚君言,沒等楚君言做好準備,她便雙掌貼在了楚君言的背部上。
風生水起。
一頭妖異而又虛幻的巨狐從狐兒背後浮現,掙扎著立直了身軀。不知是不是狐兒傷勢未愈的原因,巨狐僅有一丈多高,潔白柔順的毛發,凶殘的目光,淌著口水的獠牙,身軀背部赫然一對緩緩扇動的鳳翅,狐爪被鋒利的龍爪取代。
這正是狐兒的原形。
盡管狐兒身體無比虛弱,但自她掌中涌出的力量已遠遠超出楚君言的想象。措不及防之下,強大的真氣瞬間撐起了楚君言體內的七經八脈,撕心裂肺的痛楚頓時襲上心頭。
「吼!」
楚君言忍不住仰天長吼。
與此同時,其他各處被困在空間束縛的武者,面對那道看似吹彈可破的結界,依舊是無可奈何。各種手法用盡,仍然是毫無頭緒。其中,有人鎮定自若,沉著面對;有的人,則是漸漸瘋狂,喪失理智。
「豈有此理?用盡你我兩派的絕招,竟然撼動不得這道結界半分。那個所謂的上古強者,究竟強到了什麼程度?」古門主有些狂躁,一拳捶在結界上,卻被結界硬生生地反彈回去,增強了幾分的力道震得他止不住後退幾步。
黑蛇臉色陰沉,悶聲不語。
古門主急躁地說道︰「黑蛇,是你叫我跟你們一同過來的,現在我們被困在這里,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做點什麼?」黑蛇冷笑道,「我在想如何破解這結界。你呢?除了暴躁,還做了什麼?」
「你!」古門主瞪著黑蛇,怒喝一聲。
黑蛇瞥了古門主一眼,語氣冰冷至極地道︰「再嗦嗦的,就把你殺了。」
言罷,黑蛇身上的黑袍無風自起,獵獵作響,在其衣襟處,有一活物若隱若現。
古門主瞬間覺得空氣變得冰冷起來,那頭活物,似乎透過黑蛇的長袍,像看待獵物一樣盯著自己。
背脊,一股寒流竄過。
盡管黑蛇比自己差了一品,但是,古門主敢肯定,只要黑蛇突然出手,自己在黑蛇手中決計走不出十招。
蹭蹭!
古門主退了兩步。
黑蛇眼神不屑,身上鼓動的風消停了下來,而他胸前那頭活物,始終沒有露出頭來。
這片灰白空間寂靜了片刻後,忽然一聲長吼傳進來。
古門主一怔,然後沉聲道︰「是楚君言。」
黑蛇斜視著他,問道︰「你確定?」
古門主雙拳緊握,身上的真氣波動愈來愈強烈。
「我忘不了的,在他屠殺我門下弟子的時候,他的聲音,就已經深深刻在我腦海中了。」——
此時楚君言全身穴位都在噴出強大的真氣,火紅色的真氣似火焰將他的身體團團罩住。高濃度的真氣擠得他身上每個穴位劇痛無比,全身七百二十個穴位的痛楚疊加在一起,原本尚可忍受的痛楚瞬間放大了七百二十倍。
「不是說,引導我的力量而已嗎?」楚君言咬牙強忍住快要撐爆大腦的痛苦。
狐兒面無表情,道︰「不好意思啊!身體還沒康復,現有的力量還不能隨心所欲的控制。不過,有我在,你怕什麼?又不會死。」
話是這樣說,不過楚君言覺得身體的痛楚稍稍減小了些。
「好了,丹田處的漩渦已經形成了,接下來,你就將那股我引出來的真氣凝練成狐首吧!」狐兒說著,雙掌撤離了楚君言的背部。
「化!」楚君言細細感覺了一內真氣的運轉,然後斷然大喝一聲。
「嗷……」
一個皮毛火紅色的巨大狐首突然嗷叫著從楚君言口中冒出來。
楚君言咬緊牙根,嘴里堅定地吐出兩個字︰「狐吸!」
巨狐猛然張大嘴巴,一股非同尋常的吞噬之力隨即產生,在呼嘯的狂風中,旋轉著沖向那道薄薄的灰白色結界。
那道許多強者無計可施的結界頓時像一塊軟綿綿的錦帛,被強大的吸力扯進狐口中,接著被楚君言引入了魔尊府中。
結界既破,楚君言便不再保持狐首的形態,畢竟在改變丹田真氣的狀態的同時,還要使用武道意境,對于如今的楚君言來說,尚有些吃力。
空間束縛一旦破去,周圍的灰白色便逐漸褪去,不消一時半刻,原本狹小的空間變幻成了一條寬敞的通道。通道頂部瓖滿了碩大的夜明珠,顆顆發出絢爛的光芒,照亮了整條通道。通道兩邊盡是光滑的石壁,封閉多年,依舊是不見一絲青苔。地面則是由平滑的大理石鋪成,反射出夜明珠的光芒,令這片地方看起來頗為夢幻。
「看來那道結界乃是空間束縛的要點所在。」楚君言看著前方漫長的道路,若有所思。
「哼!若是那個上古強者手下留情,在這路上布下具有攻擊性的機關,以你這區區皇星的修為,只怕……嘖嘖。」狐兒眼神狡黠,挖苦著楚君言。
楚君言不置可否,聳了聳肩,道︰「反正本公子現在安然無恙。」
狐兒撇撇嘴,不再多言,身體化作一道細小的白光,在楚君言胸前一閃而逝。在聚靈室休養了數十年,若不是近期有魂香玉的支撐,恐怕她現在依舊是無法化作人形出來。
前路既然順暢了,被困多時的楚君言自然心情大好,當下負手在背,一邊放出浩瀚的神識,一邊往前踱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