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運輸機在雲端飛行,前往希望星南半球的一座四面環海的孤島,流放之地。
空曠的機艙內,數十個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罪犯被堅韌的軟筋繩牢牢捆綁,橫七豎八地雜亂躺著,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握著威力強大的槍械端坐在艙口處,盯著這些他們眼中的渣滓。
「渣滓」中間,陳飛翻了個身,扯了扯幾乎嵌進肉里的軟筋繩,讓自己舒服一些,然後靜靜地望著機艙頂,過了一陣,忽然笑了起來,算上前生的二十四年,數十年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坐飛機,不過也很可能是最後一次,感到悲哀的同時,卻也不得不如同兩個月前入學時的那樣大嘆,人生奇妙。
旁邊有個胖胖的家伙,身上的肥肉一圈一圈的,繩子勒在上面幾乎看不到影,此時他臉容灰敗,嘴唇干裂,顯得非常痛苦,只見他吧嗒吧嗒嘴,以微弱的聲音申吟道︰「給點水好吧?」
聲音雖輕,但那些士兵的听力極好,竟听到了,其中一個起身來到胖子身邊,問道︰「渴了?」
胖子想點頭,卻由于繩子過緊沒能點下去,扯了扯嘴道︰「是。」
士兵橫過手里的槍,用槍托對準胖子的臉,用力砸了兩下,胖子嗚嗚兩聲,嘴角頓時流出血來,士兵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慢慢喝,不夠還有,管飽。」
血流進嘴里,胖子雖疼,卻也不想浪費,一口一口地往肚子里咽,厚重地眼皮下面,閃過一道凶殘的光芒。
經過九個小時的航程,飛機終于接近流放之地,就在這時,駕駛室的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身穿灰綠色作戰服、戴著墨鏡的冷酷男人,負著手叉著腿道︰「雜種們準備好了,現在開始空投,兩人一組走過來,解繩子套傘包,不許亂,不然直接扔出去。」
運輸機是在三千多米的高空翱翔著,這要是直接掉下去,十星武者也得變成餅餅,所以滿艙的人無一造次,都排隊等著。
空投的速度很快,士兵麻利地解開繩子,把降落傘往人身上隨便一搭,也不管牢靠不牢靠,直接就踹出艙門,有忒看不順眼的,就往懷里那麼一塞,出去吧你,至于後面的事,自己想辦法。
輪到陳飛,他踩著小碎步往前走,樣子有些滑稽,軟筋繩把大腿綁死了,所有的人都這麼走,到了艙門口,等了一會第二個人卻還沒過來,陳飛便回過頭去看,見是先前喝自己血解渴的那個胖子和自己一組,他身軀偉岸,被綁著站不起來,此時正賣力的往艙門口這里滾呢。
好容易挨到地方,士兵開始給二人解繩子,在陳飛這邊忙活的正是拿槍托打那胖子的士兵,听他嘲諷道︰「我說胖子,就你這身板有降落傘也是白搭,你是死定了,一路走好啊!」
陳飛一看,那胖子的肩膀渾圓,最大號的傘包都套不進去,不禁有些同情,看來下面的凶獸有口福了,沒準大嘴一吞發現肉是熟的。
這個時候,胖子忽然在人們不解的目光里嘿嘿地笑了,陰測測道︰「老子平時上廁所都有美妞陪著,怎能一人上路,」說著,兩臂一張,摟著那士兵和陳飛就往艙外跳。
陳飛的反應雖快,無奈胖子的面積實在太大,竟不給他絲毫的轉圜余地,一堵山似的就把他擠了出去,呼呼的強勁冷風吹來,三人剎那間與運輸機月兌離,變成了空中一粒不起眼的灰塵,撲入下方滾滾的雲層里。
胖子緊緊箍著那倒霉的士兵,一臉的瘋狂之色,肥厚的嘟嚕肉鋪展開來,遠遠看去就像一雙翅膀在翩然呼扇,陳飛被他碩大的肚皮壓著,叫苦不迭。
那士兵在胖子懷里胡亂地掙扎,恐懼的臉孔已然扭曲,嘴里發著不似人聲的絕望嚎叫,待得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剛烈的風灌進嘴里,叫聲才停止。
下方就是綠色的陸地,有山有湖有瀑布,怪石嶙峋的岸邊浪花翻滾,只見三人與凶鳥齊飛,深海共長天一色,好一幅宜人的畫境。
畫境之中,陳飛自慌亂中鎮定下來,先是一肘敲暈身旁的士兵,解月兌他的恐懼,安心上路,又連揮數拳,把胖子也打蒙,然後翻身轉到了他的背上。
胖子身上的繩子還未完全解開,陳飛頂著強風艱難地系緊,又把自己身上的繩子抽出來,一頭牢牢地拴在上面,另一頭攥在手里。
剛剛做好一切,地面便迎頭撲來,陳飛用出超視距,仔細觀察落點的地形,只見大樹參天,軟葉深厚,不禁心頭一喜,默數兩秒鐘,全力一蹬,就听「喀吧」一聲,胖子脊柱折斷,肥肉也撕裂了,陳飛則借力與之分開,速度大減,瞅準樹枝間隙,毫發無傷地鑽了進去。
「噗噗噗……」
胖子和士兵以超高的速度撞上枝椏,身體頓時千瘡百孔,被卡在樹頂,血花噴濺,陳飛一拽軟筋繩,本已減下來的下落速度再次變慢,下一瞬間就摔在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葉堆上面,巨大的沖擊力作用全身,喉嚨里「呃」地一聲,岔過了氣去。
雖經兩次大幅度降速,墜落地點又鋪滿了厚厚的腐葉,但三千米的高度掉下來,也讓陳飛內髒出血,骨斷肉綻,不過很快,陳飛便恢復如初,除了有些虛弱,一切如常。
自愈異能逆天的名號可不單是說說而已。
陳飛站起身來,打量四周,這是一處人煙罕至的森林,草木清新中夾雜著腐臭,氣味很復雜,怪厲的凶獸吼叫遠遠地傳來,預示著這里是個極其危險的地方。
想到今生很可能囚困此地,以陳飛那經歷過死亡洗禮的意志,也不免悲觀,發了很久的呆,直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他才猛地驚醒。
聲音是從腳下的腐葉中發出的,初時還在遠處,不一會就到了近前,陳飛連忙側身讓開,不料那聲音竟隨著陳飛的動作改變方向,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