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天主
撇開孩子一身極為另類的造型和不能算是禮貌的話語,至少他那雙臉蛋還是格外的純淨,純淨的忽略他的年齡,更生不出一絲厭煩的情緒。
確定孩子的表情不似作偽,還一副理所當然的的樣子,張安只好不動聲色,小心翼翼從這孩子身上查出點什麼。
此時對著孩子苦思冥想的張安絕對堪得上不良大叔的稱號,甚至張安時候都為自己的小心感到可笑。
「炎朝,你去過嗎?」
「沒有,我去那干嘛!」
「那你怎麼知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張安看著孩子一臉了然的神情,再次泄氣了。
可是無論如何張安也不至于听一個孩子說風就是雨的信口開河,所以張安采用了很直接的方法,就算是威脅恐嚇也好反正就是要這孩子吐出點什麼東西。
可張安剛要模到孩子時,猛然發現身邊所有的樹木花草,竟然有了挪動的趨勢,很快這一切證實了他的想法。
各種樹枝無限延伸,像是盡情張安開他們擇人而噬的獠牙向張安撲過去。
可憐的張安還沒發威就被掉在樹上,就差用皮鞭抽打了。
孩子看到張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表現,在一邊樂呵呵的笑了起來,但在張安听來,沒有嘲諷,有的只是對陌生事情滿足好奇的暢快。
張安心中暗暗稱奇。
孩子似乎看透了張安的心思,說道︰「不要自卑,這可是我的地盤。」
模了模頭,感慨道怎麼同樣是孩子,這娃和心月比起來可強大多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迷霧鬼林里的一個孩子也如此的妖孽。
孩子也不盛氣凌人,也沒見他什麼動作,纏繞住張安的藤蔓就忽然松了開來,當然張安也不是那麼無用,方才只是對一個在他眼中有些淘氣的孩子過于大意放松才在陰溝里翻船。
可若不是顧及迷霧鬼林的詭異,張安又豈會不做絲毫掙扎,只是幾根藤蔓而已,還不至于令他望而卻步,但他就是要一個旁觀者低調地觀察著這片注定臥虎藏龍的土地。
重新落回地面的張安,再次大量這眼前的孩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該說他可愛還是調皮。
「我知道你讓著我呢!」
孩子話音一落,吹了一聲口哨,聲音清亮卻不是悠遠。
在張安目瞪口呆之間,孩子周圍摞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叢林虎豹,魑魅魍魎,更有向他和自己一樣的人。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雖然對著南海一副謙恭畏縮的樣子,但他們身上的氣勢卻不容張安忽視,張安暗嘆好大的排場,比起當年秦安城的他那排場可犀利多了。
「怎麼樣,這回不用你想讓了吧!」
剛剛孩子給他帶來的震撼還在心中回味,久久無法平息,孩子這番話,他還能說什麼呢,他還有資格說什麼呢,張安甚至懷疑,剛剛他一路走來鬼林中異常的幽靜是不是眼前這位小孩把這些貓狗全部召集在這里準備給他一個下馬威。
‘小主人’張安是從孩子身邊那些人對孩子的稱呼中得知的。
孩子再一次口哨,身邊所有聚集的逃一樣的遁去。
孩子自顧自的在前方走著,張安緊皺著眉頭跟在孩子的身後,似乎每一批見到孩子的人都是那副謙恭的模樣。
這讓張安愈發地覺得詭異,心頭也激起一絲對孩子的好奇,是什麼讓鬼林中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如此的順從一直趾高氣揚的孩子?
終于在一處狹長的小道處停下,張安可以看到這條小道的另一邊是一座茅草屋,這也許是張安在鬼林中唯一感到有人煙火氣的地方了。
推開門,沒有什麼別有洞天的感覺,里面向外面的茅草搭建的屋子一樣希拉平常到進屋寒磣的地步。
房間不大,張安還真明白孩子帶他來這里究竟有什麼目的,難道只是為了休息?
越看這孩子,越發覺得自己真的歲月滄桑,緊張夠了也正經夠了的張安此時恍然間就松懈了下來,微靠著牆,很欣賞孩子四處張望小心的神情。
嘴角卻藏著不可掩飾的笑意。
「是不是看我很像一個傻孩子。」
「嗯」
「可你年齡可不見得比我大」
「那你還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大人不成?」張安壓抑住心中的好笑,耐心地和這孩子磨著嘴皮子,即使他再如何神奇,一個房間內,還是個孩子,他也不想一直對一個孩子如臨大敵。
「沒心沒肺,你總算說對了一件事情。」
此時孩子的臉上第一次讓張安有了一種滄桑的感覺,那不是一個剛才還帶著一大批妖魔飛揚跋扈應有的表情。
張安無形中心里驀然一緊。
只見前方光禿禿的牆壁忽然凹陷,一股強大的力道將張安向中心席卷,張安甚至沒來的及運轉真元抵抗就被吸了進去。
就像是一片沼澤,等到張安有了勁力掙扎時,所有的氣勁如同被四周那種粘滯的氣息四兩撥千斤般吞噬。
「沒用的」
張安這才意識到他的身後還有那個小鬼頭,可不知為何在見識過他那張一閃而逝的滄桑的面龐時,即使心中懷疑是錯覺,可還是不太願意承認這還是那個孩子般的年齡。
果然張安不在做無謂的掙扎,轉瞬便變成一幅在溪水中徜徉的悠閑神情。
「你很奇怪」孩子突然說道。
「其實你比我跟奇怪。」
「這我知道,從我有意識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奇怪,而你的奇怪不是我說的,是他、是他、也是他。」
張安听到前半句就已經糊涂了,在听到後半句,伴隨著孩子這里指指,那里指指,腦袋整個一團漿糊。
似乎早已料到張安一臉迷惑的表情,孩子說道︰「我說的他指的是從你進入鬼林所見到的一切,他無處不在。」
「包括,但不久以後就不一定了」
瘋狂人必做瘋狂事,必說瘋狂話,張安現在就把孩子當做是沉迷于瘋狂的執著。
身體漸漸沒了起初的那絲絲粘滯的感覺,擺月兌了那種來自周圍環境的壓迫感,精神上的放松也給張按帶來難以明言的愉悅感。
也就暫且放下了孩子一番番耐人尋味的話,默默的控制身體的平衡,在這個神秘的空間里,忽然發現即使沒了那層阻滯,身體還是沒來由的晃蕩,就像是在空中飄零的落葉。
「像這樣」
張安觀察著比自己小了一號的南海煞有介事地張開雙臂,似是慢悠悠的動作卻恰到好處的控制住上身的平衡。看似很輕微的一小步,卻如咫尺天涯一般跨過了好遠。
雖然被這狗*養的驚險生活逼得硬生生地擺月兌了曾經身上濃郁的玩世不恭,人也顯得愈發的沉穩,可在張安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還是很向往很懷念曾經那段無憂無慮,放縱不羈的日子。
因此看著孩子在空中輕盈的身影,自然而然地產生出一絲艷羨。
不知不覺間,向前邁了一小步,十足的那孩子的姿勢。
當張安穩穩當當地與孩子並排而立時,孩子很想說你真得很強,不是說張安能和他相提並論。
在孩子的記憶中,從誕生時起,就沒人有這份能耐,當然他自己除外,那個只用一連串數據創造了他的「強大」,給了他無與倫比的感官,平衡身體這只是很輕松地事,同時它還給了他控制物體和動物和植物溝通的異能,更給了他可以橫行鬼林的小主人的身份。
他缺什麼,他缺的只是永遠長不大的遺憾,永遠無血無肉的無奈,永遠沒有生命該有的活力。
他多大了?他自己懶得在這個連光線都一成不變的鬼林中去斤斤計較,他只知道,至少比眼前這個和他並駕齊驅並讓創造他的那位受到干擾的年輕人要大得多。
他有著一張無論在什麼人眼中都人畜無害的臉蛋,因為那張臉太過干淨,不是臉上沒有灰垢的干淨,而是那種單純到可愛的干淨。
他永遠不會忘記他誕生時所感應到的那些精密的機器的震動,那是激動,當然他知道自己也是一部機器,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意識,他同時也清楚自己只不過是那些精密儀器的試驗品而已。
當然不知是幸運或是不幸,他成了無數失敗的試驗品後的第一個成功的試驗品。
孩子想到自己一出生就被他強行施加的名字‘天主’,他只是它的代言人而已,一個可以助他開疆擴土完成野心的人。
對于那個將他創造出來的它來說,也許最出乎意料的是他並不願作他野心下玩偶,雖然他是機器,但他內心並不想像個機器一樣每天接受著它無數指令的傳輸,緊鑼密鼓的工作,他受到太多的束縛。
天主相信沒有人比他更執著于對自由的渴望,從他誕生起他這個信念就在他心中深深地扎根。
沒有嬰兒嘹亮的哭喊,沒有停歇過思考,只有一顆注定叛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