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女女的感情真的很難用言語表達清楚。
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可真的遇到磨難。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離…鳳汐最近常常回憶自己這一生。
雖然在這個世界,她才二十二歲…可她好像經歷了別人一生都沒有經歷的磨難…
初來時,以八歲稚身。周旋在林家那如豺狼的諸人中。
保母親。護丫環。
還在努力瞞著所有人去開創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
眼見自由便在眼前,一旨聖意。折了她的翅膀…其實如果她那個時候心狠一些。帶了母親悄然離開。
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吧。
可她終究是心軟的。
林家大夫人,二夫人待她們母女刻薄。可那些侍從,丫環。卻是同情她們母女的。有兩個膳房的粗使丫頭經常趁著夜深之時。給她們母女送些吃食…還有那看角門的小廝,對她經常出門的舉動也是睜只眼楮閉只眼楮。
她可以一走了之。
可那些人呢。會因她而受牽連。欺君大罪啊。
誅連九族。那些人,也是逃不月兌的。
于是,她雖不甘。可順從的入了宮。
然後,遇到冷凌寒,遇到冷凌傲。
一個,是她一生的虧欠。一個,是她此生的眷戀…
還有夜允皇,無歡。玉緋色,流光…他們一個個對她都有或多或少的情意。
可是她呢。假裝不知。一味的逃避。
最終,害了夜允皇。
最終,流光失望遠去。
玉緋色和無歡以她為名目。對北霽發難。
這樣說來,她倒真的與那禍國的妲己並駕齊驅了…
「三妹,在想什麼?」林鳳書緩步行來…鳳汐回神。淺淺一笑。「當然是在想三哥了…」林鳳書搖搖頭。
他這個妹妹,滿腦子天馬行空。不過提出的一些措施,都是治國利民的良策。例如辦公立學堂…每鎮設一所醫館。
一些頭疼腦熱的小病免費給予治療。一些疑難雜癥,診費按疾病不同而予以不同比例的‘報銷’。
按鳳汐的話說,這叫‘公費醫療’是利國利民的善舉。
其它還有如輕徭薄役,興修水利,儒法相兼…
「算了吧。你還是少想我些吧。上次你說想我。便派我去極北邊境巡查,我險些沒命回來。」
鳳汐訕笑。北霽內憂外患。能用之臣不多。
多數是些見風使舵的老狐狸。派他們出去巡邊。那還不如她自己做的家里胡謅。還省不少銀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花了大筆‘公費’後。他們一定上道國泰民安,四方發達,人人安居樂業…夜不閉戶…大小老婆放家里,出門一年,回來剛好抱兒子的祥瑞之相…
唔。不過也難為他們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睡了人家小妾當然會短
又要照顧她這個皇後的‘名頭’所以不忘哪本折子都表下北霽的祥瑞之相。
「能者多勞嘛。誰讓三哥那麼厲害。」鳳汐一臉甜笑的恭維著。旁邊。紅毛抖著它那條蓬松的大尾巴,附和著…
林鳳書搖搖頭。
對自家這個時而端莊,時面頑皮惡劣的妹子很是沒辦法。
他還能如何。有妹如此。他之霉運啊。
「怎麼?想妹夫了?」
「誰想他。」
「算了吧。你那些小心思。為兄我還不知道嗎?還有你每三天夾在邊境急報里的火漆‘情書’,哎呀,酸掉個牙啊。」
「你偷看我的信?」鳳汐柳眉倒豎。林鳳書趕忙擺擺手。偷看?他哪敢…只是有次要往封好的密信里添上幾句話。而拆錯了信而己,同樣火漆封口。而且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弄得和邊關急報一模一樣。
「算你識相。小心看進眼里,得眼痴…」鳳汐得瑟的笑了笑。諒他也不敢偷看,就算他看了,也沒什麼…他可不像臭男人那樣,滿篇費話,最後加一句我想你了。
她都直接用暗語。
imissyou…
哈哈。諒誰看了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用的多了,冷凌傲便問她什麼意思,她當然不能說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于是,她給了個大眾答案。
‘你猜’…于是。被冷凌傲那個笨男人曲解成…吃了嗎?
這點讓鳳汐很郁悶…
「對了,今天來有什麼事?你總怕我給你新工作。沒事可不來我這琉璃宮。」說到正式,林鳳書斂起臉上調笑的神色…「三妹,暗門最近活動頻繁。」听到暗門兩個字,鳳汐神情一僵。
她有多久沒有听過這兩個字了。
似乎,好久了。
從流光離開後。她便刻意的不打探…總覺得,她的所作所為。讓流光失望透頂。暗門是流光一手創建。
雖然她是明義上的主人。
可似乎,從頭到尾,都是個甩手掌櫃。
唯一出過那麼丁點力便是在四面樓中。以青鳳之姿將四面樓捧成淮陽第一酒樓。可這四面樓也隨著那次冷凌傲下令遍尋青鳳而關門大吉。
「昨天,四面樓重張開業。聲勢浩大…我有個預感,這次暗門的突然崛起。似乎有些不尋常…而且,還要明天還要召開什麼以武會友…」近四年了,暗門在北霽似乎瞬間銷聲匿跡…卻突然間,全國大小商鋪都高調亮相。
不僅將門匾換成統一的樣式。而且竟然將暗衛標記堂而皇之的刻在其上,似乎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暗門的商鋪…
雖然那些商鋪依舊規矩的做著生意。可是心細之人還是會發現。他們在漸漸蠶食同行。
而且在不知不覺間將物價悄悄上揚,也許只是一個銅板。大家都沒放在心上,可整個北霽。如果一戶多花一個銅板買一件東西。
那加在一起。銀錢數量便是天價了。
林鳳書將情況一說,只見鳳汐秀眉緩緩蹙起…暗門,流光,四面樓…
一切久遠的好像上輩子了。
沉默了好久。鳳汐才緩緩展唇一笑。
「幾年沒去四面樓。本宮甚是想念,明天便去看看…」
***
同一時間,東月皇宮。夜冉皇拿著手下剛探來的消息。一臉的怒容。
「一群費物。怎麼連個人都抓不到。」
夜冉皇很生氣。他歷時一年時間,終于探到那個出賣鳳汐之人。正要擒住送給鳳汐時。
不想那人恍然溜了。
「陛下息怒,那人功夫高強。而且下屬個個是一頂一的好手。我等,不是對手。」黑衣侍衛集體跪地求饒。
罷了。
夜冉皇揮揮手。示意諸侍衛退下。他們功夫如何他還不知道嗎?擋擋三流刺客還行。如果真遇到一流高手。根本不是對手。
諸侍衛趕忙退下。
夜冉皇低頭。
反復吟著那個名字…流光…流光。
***
最近,邊關的仗打得沒那麼激烈了。只偶爾有場小規模械斗…于是,惶恐的人民逐漸平復心情。
于是。四面樓重張開業。受到諸多達官貴人乃至平民百姓的追捧…
重張開業前三天。不僅飯菜優惠…而且第一天以文會友。第二天以藝會友,第三天以武會友。四面樓的老板出了重金。
招攬三項比試前三甲的人才…
坐在四面樓的雅間里。鳳汐听著諸人的議論,臉上表情越來越淡漠。
流光要做什麼?招攬人才?擴大經營?還是,別有所圖。
流光這個人,鳳汐一直以來都看不透。
初時,他落魄,得她所救,隨後,他一直表現得很忠誠。甚至春她為主。在她身上‘美人展顏’又不幸的身懷六甲之時。
他沒有拋棄她。
其實,為了她。不惜令整個暗門與朝廷為敵。
在她決定和冷凌傲返京時。終于,他離開了…鳳汐知道,她傷了他。可與其讓他這一生為一個不切實際的影子而活。
鳳汐寧願這樣的分離。可以激勵他活出自己的人生。
她救他。只是覺得他與她一樣可憐。
沒想過他以什麼為報…
四年多了。她告訴自己,他一定有了自己的一翻作為。在他自己的天地中。翱翔展翅…
***
四面樓後院。一間暗室中。
年輕男子一身白衣。面容清冷。「主子。一切準備妥當。待今日決出武功前三甲。便能成行。」一旁。四十幾歲的四面樓掌櫃恭敬的對白衣男子道。
白衣男子點點頭。清冷的面容下。一投恨意劃過。
「去準備。明天一早出發。」掌櫃的很快走出房間…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流光。
四年前,他將暗門陷于地下。
但一想到鳳汐便這樣和那個欺負她的皇帝回了淮陽城,他便滿心怒意。怒鳳汐不爭,恨冷凌傲的身份背景。
暗門即便再強,繼續與冷凌傲爭斗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
于是,他果斷的命手下繼續小心經營。而他自己,而去了東月。
並且制造了一個認識東月皇帝的機會。
很快,成了皇商…
暗門自然如日中天。這一次,他小心的沒有暴露暗門蹤跡。只讓東月皇帝以為他是個有些家底的富商。
至于之所以來東朋。全是為了夜允皇。如果不是夜允皇的一意孤行帶走了鳳汐。鳳汐怎麼會中那狠毒的‘美人展顏’。糾其根本。冷凌傲是始作甬者,夜允皇便是那個幫凶。
他不能馬上去找冷凌傲。一來是勢力不及,二來則是擔心鳳汐在他手中。他怕自己的反撲會牽連鳳汐。
後來。鳳汐被傳身死。
他還沒來得及報復夜允皇。那家伙便為了鳳汐而死。
鳳汐死了,所有支撐他的動力好像都沒了。
他便在東月隱居下來。
想著靜靜度過此生。
就在他感覺人生毫無顏色之時。他見到了鳳汐。確實是鳳汐…隨後,是冷家兄弟。
于是,他與東月皇帝做了個交易。
他幫東月皇帝鏟除北霽兩帝。並在金錢方面予以資助。助他揮軍北霽…做為交易。他要林鳳汐…
可他沒想到,那東月老被鳳汐一激。竟然將鳳汐送入危險的地宮。
那一刻,他雙目欲裂。還好,最終夜冉皇將她救了出來。
而且冷家兄弟竟然也沒死。
那一刻,他知道。他在東月再不能容身了。
如果鳳汐知道他竟然意圖陷害冷家兄弟。定不會原諒他。
他不知道對冷凌傲。鳳汐抱著什麼心思。可冷凌寒。曾是她的心上人…
于是,他離開了東月…重回北霽。這一年來。他終于漸漸搞清了一切。
原來。北霽新後夜瑞便是林鳳汐。
原來。她竟然,愛上了冷凌傲。那個險些傷她性命。並且將她當成禮物送人的家伙。
這比她心中有冷凌寒更讓他怒意翻騰…
他愛她。她知道,卻一直裝做不知。他知道她一直把他當兄弟,當朋友…可,從未當過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
可他一直把她當做心中的神女。她是那麼的高貴如皓月。清雅如幽泉…可為什麼?她會愛上一個滿心帝王心術的男人。
漸漸的。那種怒變成恨,變成不甘心…
他經營暗門數年,自有一套打探消息的手段。
前幾日,他的屬下行了五日,累到吐血。終于送回來一個消息。想必,這個消息,連鳳汐也不知道。
那便是。
西蒼,南苑,狼域。三方聯軍。將冷凌傲圍困在千丈源…
對他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是個殺了冷凌傲。又可以堂而皇之的嫁禍給別人的機會。
他不要鳳汐恨他…但他要這世上再沒有冷凌傲。
那樣的男人。根本不配擁有鳳汐…
待冷凌傲死後。他會找個機會與她重逢。哪怕這一世,只做她的朋友,兄弟…他亦心甘。
只要,沒有了冷凌傲。
鳳汐的眼楮,便會看到他…三年五年的守候。三十年五十年的陪伴。鳳汐的心終歸是肉長的,他相信自己在臨死前,鳳汐心中一定會裝進他…只有沒了冷凌傲。會有機會的…
他手下會功夫的不少。可功夫一流不夠多。
于是,他決定重開四面樓。
前兩天的文筆。藝拼都只為掩人耳目。他要的是今天的武爭…這些江湖人只認銀子。
他不告訴他們去殺誰。
只許以大筆銀子。到了千丈源。他們即便發現了真相。想退出。也由不得他們了。一路上,他自會好好‘招待’他們。
等到了千丈源…才會告訴他們。
如果不想死。必須幫他除掉那個人。
至于除掉那個人之後…他們一個也別想活。他不會讓鳳汐有哪怕一絲機會知道這些的。那些知情人。都必須死。哪怕有些是跟了他幾年的兄弟…
成大事,不拘小節。
他顧不得那些了。
這時,暗室門被推開…一道女聲揚起…「比試開始了。你不去看嗎?」。流光看也不看進門的女人。只是眼底劃過一抹陰狠。
「如花。以後沒有我的召見。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女人臉色白了白,最終一臉受傷的退出。
如花掩著面。任由眼底傷痛蔓延…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接受了她,卻待她依舊那麼冰冷。她還記得一年前,自己無意中踫到他時。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光亮…隨後,她把他領回了自己那處僻靜的院落。
自小姐四年前無故離宮後。
皇帝便將她與似玉二人送出了宮。臨走前,皇帝給了她們每人一筆銀子。說是小姐希望。她們能擁有小姐從未有過的自由。
出了宮後。似玉說要回祖籍。
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祖籍哪里,便在城中安靜處買了個院落。一人生活。直到,無意中踫到流光。
幾個月的相處。他雖然話依舊少。
可看她的眼光。開始偶爾帶著淡淡暖意。
從那時起,她的心,便己不是她的了。
本以為從此後。他都會與她安靜的生活在那處院落中。不想幾個月前,他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她等了幾天,瘋了似的去尋。
可,毫無結果。
那時候,她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憔悴的倚在床上等死的時候,他回來了。
並且,將她帶到了這里。
以為,自己對她,終有些不同了。可是…他的眼中,依舊盛滿薄涼…涼的讓她心碎。
自己這一生。唯一入心的男人便是他。
卻換來這樣的不堪相待。
更淒慘的是,她連落淚都沒有地方,只敢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任眼淚迷漫…
她想小姐。小姐如果在。該有多好。流光听小姐的。就算不愛她,看在小姐的薄面上,也不會待她這般冷情。
小姐?你在哪里?真的死了嗎?如花不信…都說好人有好報。小姐那般好的人…必定長命百歲的…
***
今天的鳳汐換了身男裝。當然臉上也應景的掛了張面具。不為別的。她不掛,邊上兩個男人不放她出宮。
至于這兩個男人是誰。
「這人上盤功夫不弱,只是這下盤。小雞仔似的。忒不勁打了。」林鳳書在一旁評頭論足。
「確實,一看這人就不時常逛妓院…如果常上,這下盤功夫定能一日千里。」好吧,連黃色笑話都出口了。這人除了冷凌羽還能是誰?
「王爺所言甚是。可見。王爺對妓綰之流是熟門熟路。」林鳳書訕笑。
「那當然,京城所有的妓院就沒有本王不熟悉的。」冷凌羽毫不客氣的接受‘稱贊’。「王爺真是憂國憂民。為北霽建設添磚加瓦。」「怎麼講?」正在比試的二人功夫實在不咋地。
兩男人的興趣反倒在說話上。
「王爺時常去妓院消費。不僅促進了北霽gdp的增長,還減少了失業率。真是一舉數得。」雖然不知gdp為何物,可自己被‘埋汰’了。冷凌羽很氣氛。這個林鳳書實在討厭。
長得與林鳳汐有那麼三分像。本來也算是彬彬有禮,翩翩佳公子一名。可那張嘴,實在可氣…
于是,兩人又一次杠上。
這個說看到另一個去了妓院,那個說看到這個見到姑娘臉紅。于是,誰也不讓誰。
竟然爭得臉紅脖子粗。
鳳汐搖搖頭。心道,自家這哥哥平常很會說話啊。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朝堂上下,哪個見到他,不是一臉笑意。
再加上他面相好。
常常惹得大姑娘,小媳婦臉蛋紅紅的眉目傳情。
明明是個頗受歡迎的主。怎麼一見到冷凌羽,兩人就掐。
而且明知道冷凌羽可是堂堂羽王爺,那將來。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她家哥哥怎麼這麼沒眼辦界呢…
鳳汐很郁悶。如果不是知道兩人都是男人。她會以為他倆打是親,罵是愛呢。
不管他們,鳳汐把注意力集中到台上。
這四面樓掌櫃也著實大方,將這賞銀提到萬兩…要知道,一萬兩。夠睡個把月花魁了。
于是,這以武會友,愣生生演變成‘武林大會’。那個血腥啊。真刀真槍的,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可偏生。那些江湖之人還爭著簽什麼生死狀…
看著看著,鳳汐覺得不對勁了。
這哪里是以武會友,甚至連武林大會都不算了。
武林大會還講究個公平,公正呢。可這明明就是為了贏不擇手段。而且那四面樓掌櫃一直淡笑的看著。
那表情,根本不像個生意人。
鳳汐擰眉,心中劃過一個想法。而這個想法,讓她心驚…
這不像是在選武功高強的高手。反而像選…殺手。
但凡比武之人用了暗器。偷襲。那掌櫃的看的就格外專注…
暗門征集殺手?
想到流光曾經毫不掩飾的對冷凌傲的恨意…鳳汐身子僵了僵。隨後,在兩個男人吵得面紅脖子粗,險些嘴踫嘴的時候。
飛身而起。
一席白衣,翩然落到台上…那姿態,簡直晃了諸人的眼。
「林…」「三妹…」兩個男人也不吵了。同時起身。可沒抓住。以鳳汐現在的身手。就是十個他們,也休想阻攔…
穩穩立在台上,鳳汐一抱拳。她可沒忘,此時的她,可是一身男裝…「兄台。請。」對著面前,看自己看得痴了的某彪悍男。
那男人呸了一聲,心道,格老子的,竟然看個男人看呆了。真晦氣。
都怪這‘男人’。讓他在江湖人士面前大丟臉面。、
看他不一掌拍扁了他…
于是,那大漢一掄胳膊,就向鳳汐沖來。
諸人的眼楮瞬間亮了。
這是一剛與一柔,一美與一丑。一靜與一動,一謫仙與一‘土匪壯漢’的完美比拼。
先不說這功夫如何。光這視覺效果,就相當震撼了。
諸人只看到那壯漢掄著拳頭沖向了上去。那個如雪般的人兒身子一轉。他們甚至沒看清他怎麼出招。下一刻,那大漢便抱著手。坐在地上哎喲了…
鳳汐淡淡一笑。
即使披了張易容的臉。
可依舊神仙般俊郎,要知道,她是個有‘審美疲勞’的主。這看慣了冷凌傲的絕美,就算自己要易容。也不能易成丑八怪啊。
于是,這假面與冷凌傲比起來。不相上下。
于是,現在她是帥哥…
于是,諸人只覺得眼前亮了。甚至連太陽都變得耀眼了。
四面樓掌櫃的不動聲色的看向台下。
角落里,流光對他點點頭。
掌櫃的這才拍掌站起身來。
「公子神功。小人今天開眼了,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可是為奪魁而來。如果是,請簽了這生死狀…」
鳳汐點點頭。
很爽快的揮筆…「吳明事…」三個大字一簇而就。
那掌櫃的訕訕的看著。忌諱于鳳汐的功夫。「…公子您便真的姓吳嗎?」。鳳汐橫眼。「怎得,我爹便不能姓吳。給我起名叫明事嗎。我爹是個莊稼汗。不太明事理,希望自家兒子多明白些事理,便給兒子起了個名叫明事。不行嗎?」。
「行。行。怎的不行。」掌櫃的擦著汗。暗暗看向台下,最後誠惶誠恐的退下。
鳳汐大手一揮…「誰不服,上來單挑…」那囂張勁。台下一陣議論。有幾個不服的提著兵器上來。三下五除二,就被鳳汐三拳兩腳踢回了姥姥家。
雅間里。
林鳳書與冷凌羽這架也不吵了。甚至相當哥倆好的勾肩搭背,順帶目瞪口呆的看向鳳汐。
「那是你妹妹?」「那是你四嫂?」而且問的問題也那麼有默契。最終,兩人抖了抖身形。決定以後離鳳汐遠些。
萬一哪天她老人家一個不順心。拿他們當了靶子。
那滋味。想想就‘銷魂’。
「好彪悍。」兩個男人心有戚戚。不僅握手言和。而且感情還瞬間升華,決定以後要多多走動。彼此關照。也好在宮中相互照顧…
鳳汐感覺手腳伸展的那個舒坦。
快一年時間了,每天被在琉璃宮那巴掌大小的地方活動。礙著皇後架子。這拳手也不敢伸展。
她可不想這劍才耍了一半。就被宮女們的尖叫聲淹沒…
而且她擔心冷撒傲。這股擔心化作郁結積在心里,今天,終于吐出來了…甭管流光那小子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他都甭想那麼順利的成功。
她倒要看看。一別幾年,那小子如今是何等樣子了。
流光今天易了容。坐在角落里。面容漸漸染上冷意。台上這蹦噠的小子是誰?面生的很。
那功夫雖不弱。可一見那周身氣度。便知道是個平日養尊處優的主。這種人不同于那些不要命的江湖人。
江湖人只認銀子不認人。
而這人。不缺銀子,沒準,這銀子比他還富裕…
這種人,難以控制。
可偏生他功夫高強。那一揮手,一踢腿間所帶的綿延內力。連坐在角落里的他都隱隱察覺。
他不在傷人,只在花最短的時間力敵…這種人。不會為他所用。眼見諸人一個個飛身而上。連人家衣角都沒沾到半片。便被打落台下。
諸人眼楮紅了,剛才是因覺得看到謫仙人艷羨的紅。現在則是被仙人三拳兩腳打下台憋屈的紅…
可,麼辦法。技不如人。偷襲,暗箭。放毒,能用的都用了。還是沒沾到人半片衣角。
諸人雖眼饞那銀子。最終只能瞪圓雙眼,飽飽眼福了…
眼見再無人敢上台應戰。
流光坐不住了。暗中招來小二,吩咐掌櫃的招攬幾個雖敗,卻功夫不弱的江湖人。自己,則雙臂一展。
飛身上台。
今天,他便會會這個自稱吳明事的無名人…
鳳汐是一眼便認出了流光。雖然他易了容。可那身段…光憑身段認一個人當然很難。
其實,主要還是眼神。
那小眼神。冰冷冷的,似把刀子。
以往。這眼神對旁人時也是這幅樣子。只有對上她,才會泛起淡淡溫柔…鳳汐嘆氣,往事不堪回首啊。
料想,他是認不出她的了。
一別幾年,鳳汐覺得自己比四年前妖嬈多了…當然,這得月兌了衣服。其實主要還是身手問題。四年前,她半調子…比起流光來,差了何止一點半點…四年前,她心中無家,無國。
現在。她有家。她有國。她有了惦念的人。那眼神,自然包容了許多。
再不復當初的薄涼。
再加上她一身男裝。行為委實…大手大腳了些。
他認不不出她,實在是情理之中。
流光上台。一抱拳…冷冷的發了話︰「請閣下賜教。」
小樣,還玩這套虛的。鳳汐笑著點點頭。既然他說賜教,那她便賜教他一二吧。
這樣子,明擺著是不將流光看在眼里。
流光怒了。就算怒,他依舊表情平靜。只是眼底,殺意迷漫。
感覺到那明顯的殺意。鳳汐不笑了。
四年時間。她月兌胎換骨。她找到了生命的意義…她的人生。漸漸圓滿…而他,卻執念越甚,這從他眼底越來越深的暗光便能窺出一二。
或許,她錯了。她以為,放開是為他好。她給他海闊天空的機會。可不承想,卻並非是他想要的自由…
流光出手。
他的身手如名字。一動一拂間。流光異彩…流光的殺招是快劍…鳳汐便用慢招應對。
不都說以靜制動嘛…
于是,台上二人。同樣的白衣。
同樣出色的面容…一快,一慢。一動。一靜…
流光與鳳汐才交手。心中便一驚…
原來。剛才比武之時,此人尚余三分力。現在正真交手。才感覺到對方身上那無處不在的罡氣…流光心中一驚。
放眼四國。此等高手實屬難得。而且年紀這般輕…
眸子一閃。流光下手不由得狠了幾分。鳳汐眉頭微微擰起。游刃有余的應付著流光…
流光進,她退。流光攻,她守…
流光越來越急。招式越來越狠戾…鳳汐的眉頭皺得也越來越緊。
學武講究個心境,心平,武自成。
越是急功近利,武學上越難有所突破。所以,她才能在老怪的督促下,三年間功力飛漲…可再觀流光。
他招式嫻熟。出手皆殺招…
可內息不穩。而且眼底,殺戮太甚…
這對學武之人來說,是大忌…
學武為強身。日的單純,自然事半功倍。
如果只用來傷人…境界自然難以提升。
鳳汐正打算出聲喚住流光。
再怎麼說。他們是主僕。不用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吧…便在這時。
幾個熟悉的淡青色身影躍進四面樓。
在諸多江湖人士之間快速穿梭著。似乎在尋人。
鳳汐眸子閃了閃。
那是…
冷凌傲的暗衛…他專門留下用來保護她的暗衛。冷凌傲剛離開時,他們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後來。她實在煩了。
便決定一勞永逸,拎出他們中武功最高那個。
用了沒一柱香,便將他打翻在地。
從此後。那些暗衛終于相信,他們的女主子萬分強大。不用他們時刻護在身邊…終于。鳳汐輕吁一口氣。
想起每每自己洗澡。外邊一堆男人圍著。雖然他們不會逾越。可那感覺。還是頗不舒服的。
那之後。暗衛漸漸干起了送信的差事。
今早她離宮前。吩咐過。如果沒有邊關急報。而且是那種火燒眉毛的急報。別來四面樓找她。
暗衛知道羽王與林鳳書都跟在她身邊。
點頭應了。
現在。他們出現了。
那只有一種可能…邊關出事了,亦就是冷凌傲出事了。而且是大事。要不暗衛不會急迫的連幾個時辰都等不得。
這樣一想,鳳汐便沒有心思再打了。
一抱拳…「有事。先走一步…」說完,飛身而起…流光怎能甘心。
他多日的籌劃。憑一句有事先行便能交代了嗎?
眼見鳳汐走的急。後背大空。
流光眸子狂閃。隨後,內力匯向雙手…隨後,迅速飛撲而上。同時,長劍向鳳汐後背狠命刺去…
鳳汐感覺到一股勁風。
耳听雅間里林鳳書與冷凌羽的驚呼聲。
眼見幾個暗衛眼楮一亮。隨後面露驚恐神色。
鳳汐亦怒了。
在她的印象中。流光雖然偏執些。可,心地還算正直。
這算什麼?偷襲?還是趁人之危。
片刻間。刀刃至。勁風來…鳳汐在空中強行扭動身形,流光的劍鋒順著鳳汐耳旁劃過…
噬殺的內力雖然沒有傷到鳳汐皮肉…可是,那束發的玉帶終是被勁風割斷…瞬間,一頭青絲如雲。
靜。極致的靜…
白衣墨發。在空中旋轉。隨後,緩緩飄落于地。
鳳汐沉了沉眸子。隨後,緩緩抬起手。在臉上輕輕一抹…因為背對著流光。他沒有看到鳳汐的真顏。只听到諸江湖人士的抽氣聲…幾個青衣暗衛見到鳳汐。紛紛躍起跪在鳳汐面前。
「主子,急報。」其中一人從懷中掏出火漆封口的密信。
鳳汐迅速接過。展開。隨後…身子一怔。
「走。」看過後。二話不說,鳳汐邁步向外走去。
怎麼會?無歡怎麼會與玉緋色和龍梓煜聯手?
「慢。還沒有分出勝負…閣下想離開可以。雙手留下。」流光緩緩轉身…當看到面前人一頭青絲飄散之時。眼底劃過一抹意外。
可不管如何。如果輕意放他離開。
誰還會甘心效忠于他。
掌櫃的見此。一揮手…數十江湖中人緩緩站出。將鳳汐團團圍住。這些,都是他們事先安排在人群內。以防人有搗亂所用。
鳳汐的眸子冷了。
看著面前諸人。看著執劍與諸人對峙的暗衛。看著急忙下來的冷凌羽與林鳳書…
一聲冷笑。
隨後,緩緩轉身…「雙手留下。流光…我的雙手,你要的起嗎?」。
芙蓉面。清蓮容…妖嬈身。如仙姿…流光登時呆住。
可那些拿了銀子的江湖人可不會呆住。
眼見那人是個美人。他們更是感覺丟了面子。
竟然敗在一個女人手上。真是晦氣…既然這四面樓的幕後之人撒了大把銀子讓他們拿下這女人…即有銀子拿。又能報了剛才被辱之仇,何樂而不為。
沒準運氣好些。
再能吃些女敕豆腐。這女人…美啊。
就在流光呆怔的瞬間。
諸人起…鳳汐見此。冷笑一聲,突然飛身而起。越過暗衛,迎上那些江湖人士…
打頭的是個用劍的。
鳳汐二話沒說,一掌拍下,奪了那廝長劍…運氣于劍…「讓開。不然。殺無赦。」「汐兒,小心傷了手。」林鳳書驚呼。
鳳汐從不用劍…他只知道她有條綾。那綾用起來雖然削鐵如泥。可拿在手里,軟軟的。一點也不危險。
可這劍…
「四嫂…」暗衛把冷凌傲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告訴了冷凌羽。冷凌羽也一臉急迫的提劍上前。
面對這些江湖人。
王爺之名或許不如手上寶劍…
「小六。退一旁去。」說完。雙腳微一用力。
白色身形陡然拔地而起…就在諸人緊張的抬首提劍之時。那身影如驚鴻…翩然從頭頂躍下。
隨後,他們只覺得面前銀光一閃…在一片痛呼聲中。
鳳汐一揚長劍…「滾…」
他們沒看清鳳汐是怎麼出招。甚至不知道他們自己如何受傷。
只是瞬間,握兵器的手便被劃傷…血涌。兵器落地…
諸人捂著受傷的手。
看怪物一樣看向鳳汐…可都不由自主的退後。給鳳汐讓出一條路來。
鳳汐長劍一收…把劍扔回原主人。「劍不錯…我用的挺順手。使出的效果不比獨孤九劍差…」
那人伸手接出自己的劍。
傻傻的看著鳳汐從面前走過…獨孤九劍?這人剛才驚嚇過度。只听清了獨孤九劍這幾個字。
于是,便傳成了…
四面樓天女突降。獨孤九劍技壓群雄…從此後。這柄本本無奇的劍揚名了。
流光這時終于反應過來。
「主…小姐。請留步。」鳳汐站定。卻並未回身。
「小姐,您還在人世?」這算什麼…他所有的努力。被她親手打碎…可笑的是,他安排的這一切。皆是為了她…當然。鳳汐不會認同。可流光的心里,便是這樣認為的。因為冷凌傲錯待鳳汐。所以,他要報仇。
有的時候,人的認知便是這樣偏執…放現代說,這叫變態…心理畸形,是要看心理醫生的。
可鳳汐此時沒功夫客患心理醫生一角。
「是。流光。該放下了。你我相識一場。我不想最後兵刃相向…」說完,抬步。
「小姐,如果我說我不再與朝廷為敵。只求與小姐一同隱世。小姐,可答應?」明知道無望。可流光還是問出了口。
滿室寂靜…
那些江湖人是因為納悶,怎麼打了一架。這男人就想拐著人家小姐私奔。而且怎麼還牽連上朝廷了…他們不知道流光是暗門的頭領,更不知道這四面樓其實是流光的…
而林鳳書與冷凌羽則是目瞪口呆。心道鳳汐的魅力好大啊。
他們當然不知道鳳汐與流光的前緣…
鳳汐笑了。怎麼弄到最後。什麼都與她牽扯起來。
「流光。我的身份是…林府三小姐。東月瑞公主,北霽傲帝之後…你覺得,和你一同隱世…可能嗎?」。
嘩啦。
這回是激烈的驚訝聲…
想必這一出。為街頭巷尾,飯前飯後的人們提供了能說上許久的八卦新聞…
林府三小姐。那個痴子…
東月瑞公主,那個收服神獸的奇女子…
北霽皇後…
忽啦一聲。跪倒一片…
鳳汐走了。在無數人看仙女一般的眼神中。走了…
流光晃了晃身子。
這時,一雙手臂從身後擁住了他。穩住了他的身形。「流光,小姐曾經說過。做人最快活的莫過于…
身自由,心飛揚…
我雖然只是個奴婢,可我懂小姐…小姐一早便認出了你。之所以這樣對你。是想告訴你…
以前不管發生過什麼。都過去了。小姐希望你幸福…流光。不要執迷不悟了。我們走吧。離開這里…」
「走?和你嗎?」。流光終于說話了。
只是那聲音充滿譏諷和冷意。
如花顫抖著身形。卻緊了緊雙臂…
「如花,自始至終,你便只是個替身。我喜歡听你說小姐的事情…如果沒有這點。我連看你一眼都嫌多余。」
咚…是心掉落在地,摔裂成無數半的聲音…她其實一直知道的。在他心中。她與天下任何女人沒有區別。或者可以說,在他眼中。除了小姐。天下任何女人與男人根本沒有區別。
可真的听流光這樣說。
如花還是覺得自己那顆心,碎了…
掙月兌了如花的雙臂。流光提劍走向後院。吩咐四面樓掌櫃調集人手。連夜奔向千丈源…
什麼身自由,心飛揚。
他的身。他的心…早在數年前便丟在了她身上。
現在。還去哪里尋身心…
她終于出現了。可是,她卻告訴他。前緣散…他與她,根本連陌生人都不如了。
他不甘。他不願…
如果不能被她喜歡。那便恨吧…
「出發。」一聲冰冷的命令…他走向自己不可逆轉的人生…身後。如花淚眼滂沱…
魔由心生。有的時候。退一步…會發現。真的是海闊天空。可許多人。不會退那關鍵的一步…便注定這一生。永墜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