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琉璃宮。
鳳汐第一時間召幾位重臣議事…
一番布置後。
鳳汐疲憊的摒退諸人。只留冷凌羽與林鳳書…
「汐兒。真的非要親自去嗎？」。
「哥哥，你不了解玉緋色。他那人看上去一臉笑意。實則，心思深沉…他與陛下打了近一年。看著似乎盡了心力與陛下周旋。實則…以前他一直未盡全力。
我與他師出同門，他的招數還不清楚嗎？
這一次，他聯合龍梓煜與狼域…
這是絕殺之技。
我得親自前去，換個不了解他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四嫂。一路小心。」冷凌羽叮囑道。
四哥離開時曾經吩咐他。
如果他遇到險境。鳳汐若要前往。不要阻攔…或許四哥心底，相信的只有鳳汐吧。冷凌羽一聲輕嘆。
「我會的。這里就交給六弟和三哥了…」
***
千丈源…
四國接壤之地。
雖然名字叫千丈源…其實只是個方圓幾里的小山坳…
平日，少有人問津。
可最近，這里很火，火的離千丈源還有幾十里。鳳汐便聞到了火藥味。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讓鳳汐全身熱血沸騰…
一身白衣。手握噬神…腳邊。靈獸大人昂揚而立…
***
千丈源三里處。
南苑軍營。
玉緋色抬頭看著月色。這仗打了一年有余。就算他說服了龍梓煜，還是沒能把北霽那個斷袖皇帝擒住。
不得不承認。那丫頭還是有幾分眼光的。
當初之所以救下她。純屬好奇。
一眾大人物駕臨他的忘情山。卻只為了一個女人。
即便那女人再美。有傾國傾城貌。如花似玉顏。也不值得一國之君。一國太子為之冒險進入敵國境內…
于是，看準機會。
他帶走她。
至于為什麼沒有在那時一並解決冷氏兄弟。實在是覺得他們兩人斗來斗去，有幾分意思…
隨後，他說服老怪收她為徒。
老怪初時不願。他求了好久。以帥門不收女徒為由拒絕。其實哪里有什麼不收女徒的門規。不過是他嫌女陡麻煩難帶罷了。
最終，老怪收下她。
只是卻一直不喜她。所以，初時對她尤其嚴厲…漸漸的。他從老怪眼中看到幾分喜色。
那時，他經常躲在暗處看她，看她有時幾天幾夜不合眼的練功。看她險些走火入魔。甚至在石室中昏厥幾天幾夜而無人理睬…
看她眼神堅毅，咬緊雙唇。撐著瀕臨四散的身子起身。
看她一路踉蹌。最後爬到水邊。
她身後。一條長長的血痕…漸漸的，什麼東西似乎變了…說他多愛她？有些可笑。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
欣賞是有幾分的。
連老怪也不由得贊她是個好苗子。真的開始認真督促她…
三年，她只用了三年時間。
便過了老怪設的迷陣…師成出谷。她甚至，不比他差…
那時，他想過。留下她…可她的身份。北霽皇後林鳳汐。便注定，她有自己的人生。
而他，只是她的師兄。還是一個一門心思從開始便存了利用心思的師兄。
如果她知道，從救下她，到她出師。直至到東月小屏山救下夜冉皇…甚至隨夜冉皇回到月都。都是他的算計。
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開口喚他一聲師兄。
他初時的計量是東月那老皇帝不放人。都傳東月太子。他相信，以鳳汐那樣的絕色與心計。即使出身不明。
東月老皇帝也會孤注一擲的。
畢竟，他時日無多。而又清楚。太子需要什麼樣的女人。
到那時，他再將東月強拘北霽皇後地消息四散出去。相信以冷氏兄弟對鳳汐的痴情。
北霽與東月的戰事，很快打響…到那時，他南苑是聯合北霽對坑東月。還是聯合東月對抗北霽。還是做個得利的漁翁…便看他的心情了。
可他沒想到。
最終，夜冉皇竟然聰明的選擇了另一條路。
她封鳳汐為公主。嫁到北霽合親…這樣一來，他的計劃泡湯…反而將鳳汐送到冷凌傲懷中。
這算不算賠了夫人又折兵。
玉緋色不知道。他只是感覺心里不舒服。憑什麼他救下的女人。一聲不吭的。便嫁人了。再怎麼說，也有有三年同門之誼…
于是，他放話出去。
他曾救過林鳳汐性命。林鳳汐感激之下，便以身相許…而後。夫妻兩個發生了些小口角。以至她一氣之下回了‘娘家’，而張口向北霽要人。
冷凌傲到是有幾分男子氣概。
愣生生直接駁了。
于是，開戰變成了順理成章…
一年了。小打小鬧玩夠了。
也該到了終極對決的時刻了…
「王爺，一切準備就緒…」副將上前稟報。玉緋色點了點頭。「通知煜帝…明日日出之時。火攻北霽殘兵。」
副將領令。剛要退下。一個信兵一臉焦急的上前。
「王爺，有人闖營。」
「闖營？多少人？」
「一人。」信兵顫抖的道。
玉緋色擰眉。「一人？一人闖營。也要本王操心嗎？」。
「可是…她…騎著一只紅毛的像狼似狗的獸。手里白綾所過之處。掀翻一眾兄弟…」他們幾千人。愣生生攔不住一個女人。反而讓那女人一路向北霽殘軍而去…
白綾…紅毛…獸。
答案呼之欲出。
「本王去看。」玉緋色身子一縱。消失在月色里…
***
遠遠的。只見一抹白色飛轉。
周邊是火把與營地的篝火。將女人清麗的姿容映襯的似真似幻…
當視線看向女人身下坐騎…玉緋色不由得擰眉…那便是東月的馭火獸嗎？足足比戰馬高出半個身子…
此時，那獸呲著牙。
前爪刨著地。隨後，身子一躍而起。
掀翻無數將士…那速度，竟然比輕功不遜幾分。
不僅有獸。那女人左右兩手微抬。
兩條白綾像有生命般…左右伸展著。
但凡有上前之人。
白綾一旋…那人應聲倒地…
周圍。士兵越圍越多。卻無法近鳳汐半步…這時，鳳汐眸子一閃。看到飛縱而來的玉緋色。揚起笑臉。
「師兄。」
「師妹。」一听二人的稱呼。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的暗箭收起。
「師妹這翻陣式，是來看師兄嗎？」。
鳳汐搖頭…「師兄。我是來吱會一聲。我需要從你營中過去尋我夫君。還望師兄借路。」
玉緋色冷笑。「不知師妹何時嫁了人？連喜酒也未請師兄飲半杯。」…
***
據傳，那一夜。一人一騎獨闖南苑大營。
兩萬南苑軍合圍。亦沒有傷那人分毫，南苑北苑王親至。亦沒有擒住那人。最終，只能眼睜睜看她穿過南苑營地。向千丈源的北霽軍而去…
而那人。竟是個女人…名鳳汐，亦或夜瑞。更是尊貴的北霽皇後。
***
清晨，薄薄的晨霧還未散。
一道緋紅光芒快如閃電…「來者何人？」遠遠的。有人喝斥…
‘砰’…
一道銀光，夾雜著罡氣。射入一旁的營柱…守營兵士一看。不由得一驚。
那是只匕首。
是只可以削鐵斷金的神兵。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匕首刃上套著的東西。是個板指…
碧綠色的。襯著這泛著銀光的匕首。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其實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板指上的圖案。
盤龍…
「快去稟報南江軍。」
片刻後…
南汀雨與清泉走出營帳。
當看到那一人一獸之時，不由得覺得整個天都是五光十色的…太陽緩緩升起。陽光下，女子一身潔白如雲的衣羽。似乎听到腳步聲。
徐徐抬頭。
這一抬頭。那五光十色的天空霎時成了陪襯…清泉一驚。
輕呼出聲。「娘娘。」
「清泉，許久沒見了。可還好？」輕輕的問候聲揚起。
諸人一驚。霎時跪倒一片。
「都起來吧。陛下呢…」清泉起身。迎上鳳汐。「陛下…」清泉張了張口。似有難言之隱。鳳汐的心咯 一聲。
「他怎麼了？」
「娘娘，您要有心理準備。陛下他…」
***
中軍大帳中一片安靜。鳳汐咬著唇。一步步走向屏風後的矮榻。近了，更近了。
心里涼成一片。
清泉說。他命在旦夕…那一刻，她覺得心一片冰冷。
一步步，鳳汐緩慢走向冷凌傲。
男人在睡著。眉宇間一片暗淡…「他。病了嗎？」。清泉搖頭。「陛下，身中劇毒。」
中毒？
「怎麼會？」「混在軍中奸細所為。那人跟在南將軍身邊五年，南將軍見他機會。人也穩重，便命他負責照顧陛下飲食。
不想…
那是種慢性毒藥。每次下一點。就算銀針也試不出。
一個月前，陛下終于倒下…」听著清泉的解釋。鳳汐用力握緊雙拳…清泉告訴她。下毒之人在事敗之後馬上自盡了。
至于解藥…無處尋。
「難道便沒有辦法了嗎？」。清泉搖搖頭…「只有一種方法。換血…便是要把主子置于千年玄冰之中。引出主子身上毒血。待清除了劇毒。再行導入…」
越听。鳳汐越心驚…
「娘娘放心。雖然危險。可陰陽蠱可以護住主子心脈…只是，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
听完清泉的話。鳳汐失神了好久。
最終沉聲命令道。「清泉。今晚…突圍。」
清泉離開去安靜了。
鳳汐怔怔的坐在榻邊。看著冷凌傲，眼前，似乎閃過男人給她寫信時或笑。或挑眉的神情。
那樣的生動。
可此時，他便那麼動也不動的躺在這里。如果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她會以為他離她而去了…
鳳汐伸出手。輕輕模上冷凌傲蒼白的臉。
「笨蛋。中了毒，竟然不許清泉告訴我…」笨蛋，真是笨蛋。怕她擔心…如果他便這麼離她而去了。
要她怎麼辦？
笨蛋…真是個笨蛋。
這時，營簾一挑。柔柔的聲音帶著驚喜。「小姐。」鳳汐抬頭。
看到來人。努力笑了笑。
「似玉…你怎麼在這？」
似玉端著托盤。里邊是清泉吩咐為鳳汐準備的早膳…一邊擺著吃食一邊柔聲道。「回小姐，小姐離開後。陛下便放似玉與如花出宮…如花不想遠行，便留在了淮陽。似玉心系家鄉…便一路南下…最後才發現。似玉離家太久。家中己無親人。
正在街上徘徊。
遇到了南將軍。南將軍便帶似玉進了軍營。正好趕上陛邊無人侍候。似玉便一直伺候在陛邊。小姐…您還好嗎？」。
鳳汐點點頭。接過似玉遞上的銀筷…「好。似玉，謝謝你…」
似玉搖搖頭，溫柔的眼神中。一抹暗色流轉的飛快…「小姐來了便好了。陛下時常念叨著。就算睡著。也時常喚小姐的名字…」
「我知道。我們許久未見了…
似玉，你有什麼打算嗎？想去哪里？我派人護送你…」軍營畢竟不是似玉的久留之地。
對于身邊的兩個丫頭。鳳汐感覺欠了她們。
她離開了皇宮。就算初時不願。後來。卻因為亂了心。而選擇遠走。卻沒有安排好兩個丫頭的未來…這個主子，她做的很失敗。
似玉想了想，搖搖頭。「似玉無親無故。無處可去。願一直留在小姐身邊伺候。」
鳳汐淡淡一笑。心道，也好。便先留在她身邊。以後如果她看中哪家公子少爺。她替她做主便是。
于是，鳳汐點頭應了。
似玉謝過鳳汐。轉身出帳…只是那眼底…掙扎，猶豫，不安，彷徨…一一劃過。
***
冷凌傲這一覺睡的很久。直到太陽微微西垂。
他才緩緩睜開眼楮。
營帳里早己燃上燭燈，暈黃的光暈中。他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
男人不由得微微一笑。心道，看來自己又做夢了…最近。他一天大數時間都在做夢。夢里，鳳汐的笑。鳳汐的淚。鳳汐的嬌俏…總是佔滿了他的心。
「汐兒…」以為自己還在夢里。冷凌傲淺笑著輕喚。
只是，這次的夢是不是太真實了些。只見鳳汐緩緩走向他。玉手模向他的額頭。而且，他竟然真實的感覺到來自鳳汐玉手的溫柔…「汐兒…」「我在。」
呃…這次的夢真實的讓冷凌傲咂舌。
半晌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似乎是真的。
鳳汐淺笑著看著他。這男人猴精猴精的。很少有這樣傻傻的樣子。「汐兒。真的是你？」「不是我，還能是誰。」「你怎麼來了？這里危險…」回過神來的第一句話。
便是責備鳳汐不應該身至險境。
這男人啊。不僅一切為她著想，甚至不在意自己身中劇毒，有今天沒明天的。見面。第一句話，卻是擔憂她為何來了這里？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一直身處險境嗎？
「我再不來。還能見到陛下您的龍顏嗎？」。
「我…我沒事。只是…只是前夜受了涼。有些發熱…」騙鬼嗎？「沒事便好。既然你身子無恙。明天一早，我便回京。」鳳汐淡淡的道。
冷凌傲心頭一顫。
他很熟悉鳳汐。鳳汐說話這個味道，是…生氣了。
「汐兒…」鳳汐不應。
冷凌傲再喚。鳳汐就是不就。最終，男人一聳肩。「好了，我錯了。不應該瞞著你。」
「便只有這個嗎？」。
「還有什麼？」冷凌傲動了動身子，鳳汐趕忙上前，扶他半躺在榻上…這才擰眉道。「還有什麼？你好意思問…明知道這里是險境，做什麼還孤軍深入。你嫌命長嗎？
還弄得中了毒。
如果不是看你身子弱…我是真想好好教教你為夫之道。便是這樣讓自家娘子放心的嗎？」。兩個分別一年。便是以鳳汐的碎碎念。冷凌傲面帶微笑的傾听做為開始…沒有甜言蜜語。甚至沒有抱一抱，親一親。可隨著鳳汐的念叨…冷凌傲的唇角揚的越來越大。
原來。管家婆便是這個樣子的嗎？
其實，並不討厭。反而讓他心中隱隱升起暖意…
***
只是，時間太短了。
鳳汐好容易將一碗清粥一勺勺喂進男人口中。
清泉略有焦急的聲音便在帳外揚起。「主子。敵軍來襲…今天北風。他們用火箭燒了僅余的糧草。現在。正在燒營帳…」
冷凌傲一陣急咳。鳳汐輕拍他的後背安撫。一邊揚聲道。「清泉。整軍…突圍…」
「汐兒，我派暗衛護送你離開…」冷凌傲沉聲道，剛想抬手喚暗衛，只覺得身子一軟。
卻是鳳汐突然出手，制住了他。
「汐兒，你要做什麼？」冷凌傲一臉平靜的反問…似乎潛意識里早就知道。現在的鳳汐早己不是當日任他予取予求的林鳳汐。
他的汐兒便像只鳳凰…浴火重生。早己涅盤…「你的毒得早日解。清泉說需要個清靜地方。
我會命暗衛護送你們出去。
至于這里…交給我…怎麼？不放心嗎？」。看到冷凌傲炙熱的眼。鳳汐挑眉問道。
冷凌傲搖搖頭…
「汐兒，真慶幸，我得了你…」
這一生，爭來爭去。到了真的將死之時。才發現。什麼都不是他的。只有鳳汐…明知道前路渺茫。她來了。來到他身邊。
與他並肩戰斗。
鳳汐臉一紅。這男人現在忒煽情了。
害她便真的想不顧一切的與他騎著紅毛沖出重圍。找個沒人的深山隱居起來。再不管什麼北苑王，西蒼帝…
可是，不能啊。
「這些話，以後再說…你給我記得，敢死。上天入地。我定不饒你。」「尊令。」冷凌傲淺笑點頭。
***
南苑與西蒼聯軍趁著夜色。攻上前來。
先是火攻，借著火勢。燒了北霽糧草。
再借火勢，讓北霽營帳陷入一片火海。
鳳汐沒讓人救火。
而是整齊人馬。遠遠的看著營帳付火一炬…「娘娘。」南汀雨上前，一臉的焦急。
現在。糧草被燒。營帳被毀。
他們沒了後路。
「南將軍。我們，沒有退路了。告訴兄弟們…想活。便跟在本宮身後後。沖…」鳳汐說完…
與她早己心靈相通的紅毛大人一聲怒吼。
巨大的身子瞬間沖了出去。
一獸當先的沖向敵營。
南汀雨眼楮險些看直了。心也不由得提起…眼看鳳汐沖向敵營，直到鳳汐展開雙臂。雙綾出手…心，才緩緩放下。
「兄弟們。娘娘有命。沖出去…踩死那些南苑狗…」「沖啊…」有的時候，只需要一眼。
士氣亦如虹…
眼見皇後娘娘一馬光先。沖向敵營。
手中白綾狂舞，雖然天色暗了。可女人一身白裙。身下神獸。毛紅如火…輕揚的白綾擋住了大片射向北霽兵士的暗箭…
近了，更近了。
兩軍終于相接。
鳳汐一人一獸。
牽制著大片南苑軍…身後諸將士看到自家皇後娘娘這般舉動。感動在心。只能用盡全力揮起手上長劍…
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砍一雙。
血，無盡的血…
殺聲震天…
鳳汐催動紅毛。沖進敵人內部。淡淡一笑。你們能用火，她便不能嗎？
你們放火燒糧。她放火燒的可是人…
紅毛擺好姿勢。
一昂頭。
呼啦一聲。大片的火舌噴涌而出…借著風勢。很快。敵軍陷入一陣慌亂中…
……
漸斬的，鳳汐感覺自己雙臂無力了。揮動雙臂的同時，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月上中天…冷凌傲，已近安全離開了吧…
其實這場仗，本沒什麼勝算…
先不說敵眾我寡。便是兩軍氣勢。北霽被困。士氣低迷。南苑聯軍以逸帶勞。士氣高漲。
而且南苑聯軍借助風勢。火勢…她的噬神既使揮斷了…也擋不下全部的火箭，暗箭…
她之所以做出一副拼命沖殺狀。只為了…冷凌傲能安全離開。
或許，她很自私吧。
為了冷凌傲一人。而犧牲諸多戰士…
也許，剛才南汀雨猜到了吧。才會一臉的震驚與恐慌。沒錯，她只是在分散敵軍注意力。
好方便冷凌傲離開。
她心中明白。這一戰…會敗。
現在這樣拼死而戰。無非在拖延時間而己…可她能如何。
她功夫再高。內力亦有用盡的一切。
這些將士死的不委屈。她會陪著他們…既然是她將他們帶進了修羅場。一道走便是了…
只要，冷凌傲安好。
以前，總是他為她付出良多，現在，該是她為他視死一拼的時候了…
這世間的情為何這般難兩全。
她又做錯了什麼？只是忠于自己的心而己。
為什麼玉緋色指責她忘恩負義。龍梓煜指責她助紂為虐…她只是想忠于自己的心。便這般難嗎？
現在。她真的要死了…
這對她來說，是不是最好的結局。
再不會有人因她而起爭執。再不會有人以她為名。對北霽發難…再不會…視線有些迷茫。
暗淡中夾雜著一片血色。
鳳汐不知道自己到底傷了多少人。亦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馭火獸蹄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身上無數道傷痕。
有劍刺的，有刀砍的。
還有火箭射的…她不是神仙。沒有金鋼不壞之身。南汀雨雖然極力向她靠攏。奈何她身入敵營。
想救，卻鞭長莫及。
鳳汐欣慰的看著面前。
即使明知必輸。北霽將士亦勇往直前…
雖敗，猶榮…
***
遠遠的，玉緋色看著鳳汐。
眸子陰沉沉的。他的身旁。是西蒼的新帝龍梓煜。
「陛下熱鬧看夠了，是不是該出手了。」眼見一只暗箭從鳳汐身旁劃過。帶走了一緩血線…玉緋色淡聲道。
龍樟煜淡淡一笑。
「王爺呢？難道想袖手旁觀？」「我們有同門之誼。實在不宜出手。再說，昨夜，她只身闖過我南苑大營…對她，我南苑諸將己盡力。」
盡力？
龍梓煜冷笑。
看著遠方搖搖晃晃的女人與她那只號稱神寵的坐騎。龍梓煜的眼神有些迷茫。想當初，夜允皇帶她一同來西蒼。
他與她斗嘴。
常常氣得自己跳腳…
她做飯給他們吃。他沒料到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那手藝卻好的沒話說，每每用飯時間，他們都會為了最後一塊好料的歸屬而大打出手…
後來。又加上一個無歡…四個人，愣是湊了一桌‘麻將’…他們三個都是算計的高手。
雖然是她教會了他們。
可沒過兩天。便讓她輸入一見那幅‘麻將’便皺眉…
後來。他們三個想方設法放手。讓她贏…而她也仗義。贏的銀子，全部加了菜…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日子是那般的幸福…
真的細究起來。其實，她不欠他。
而他甚至給她下了‘美人展顏’下的時間雖然告訴自己一切為了夜允皇。可是有沒有私心…他自己知道。
其實對鳳汐，他一直說不上什麼感覺。欣賞有幾分，喜歡…或許有一些吧。只是…她千不該，萬不該。最終選擇回到冷凌傲的身邊。
就算夜允皇不在了。
她也不應該重蹈覆轍…
既然注定是敵人。
龍梓煜接過手下遞上的金弓…加上羽箭…隨後，緩緩拉滿弓…
砰…
的一聲破空聲，在萬軍之中。絲毫不起眼…可那羽箭揚起的殺意，似乎連天都暗了一分…
感覺到了殺意，鳳汐豁然抬頭。
眼見一抹亮點以迅雷之速向她飆來。
帶著無與倫比的噬殺之氣。
鳳汐感覺身子似乎要散了。放在平時，這只箭即便有著發箭之人的十萬功夫。
想要她的命。也是難上加難。
可是此時，她不知自己戰斗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處傷痕…甚至。連揚起手臂。都險些讓她疼得背過氣去。
這樣的一箭，她躲不過…
亦沒力氣躲。
眼見銀光襲來…鳳汐最終淒慘一笑，眼楮微微眯起，冷眼看著長箭直奔自己心窩…
近了，更近了。好像生命也終于走到盡頭。是解釋，是惆悵，還是不舍。她己分不清。
兩世為人。兩次為後…
她的人生夠精彩了。現在死，也不虧…只是…冷凌傲的毒是否能解…他的身子大不如前，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心中劃過男人淺笑的臉。
鳳汐最終笑了。
能解如何？不能解又如何？在塵世，她們相守，到了陰間。亦不離不棄便罷。
這樣想著，鳳汐的唇角微微揚起，即便她此時頗狼狽…青絲亂了，衣衫污了。或那抹笑。
即使在月色下，亦撩人…
就在那只羽箭離鳳汐不足一米距離時。
突然，鐺的一聲脆響…鳳汐定晴一看。卻是一道身影騰空而起。伸出長劍。那長劍不偏不倚的擋下了羽箭。兩者在空中激烈的相撞…那身形晃了晃。終是將羽箭擋下…
隨後。有些焦急的聲音響起。
「女人。還活著嗎？」。
鳳汐搖搖頭，這個無歡…不管多少年，不管是殺手還是少主，這幅吊兒郎當的勁頭都不會變…
無歡夸張的拍拍胸。順手解決掉幾個南苑兵。
然後嗖的一聲竄到鳳汐背後。惹得紅毛一聲嚎叫…它是神獸啊神獸。除了主人，誰想騎都不成啊啊啊。
無歡才不管紅毛的主人廦呢。
一手擁住鳳汐，一手揮劍。
「狐狸…沖。」紅毛大人不應。心道你丫的是誰？你讓沖便沖，他神獸多沒面子。
只是，下一刻。
無歡刷的一聲，毫不猶豫的削掉紅毛一縷胡子…那劍，離它那濕呼呼的鼻頭只有寸許。
紅毛身子一抖。下一刻…拔地而起。
沖，沖，沖…
由此得出結論，神獸也是欺軟怕硬的…
無歡的加入讓北霽喘了一口氣。
他昨夜听說有個女人不顧性命闖過南苑大營。從對那女人外貌的謠傳中。無歡感覺十有八九是那女人。
他當時那個氣啊。為了那個病秧子皇帝。她命都不要了…真是氣煞他也。
本想著不理，就看她怎麼帶著那幾萬人馬闖過南苑西蒼聯軍。也是時候該給她個教訓了。
也不顛顛自己的斤兩…這樣也敢拼命。
可是…可是…
丫丫的，他就是看不得她受傷。
比自己受傷還讓他難以忍受。他連夜帶了萬人。不聲不響潛伏在南苑大營外圍…他看了鳳汐許久。
看著她不顧命的拼搏。
看著她不惜力的廝殺…
看著她白衣漸漸沾染上一簇簇艷麗的紅…看著她揮臂漸漸無力，看著她俏臉漸漸蒼白。看著她咬緊下唇。眼楮看向遠方…那里，有隊人馬趁亂遠去…看著她…
他覺得心慢慢的痛了。為她的堅韌，為她的不服輸，為她那帶滿愛意的眼神。為她那悲憫世人的目光…
總之，在看到致命冷箭射向她時。他再也忍不了。飛身上前。救下她。
他認了。真的認了。什麼國家。什麼利益…在她面前，屁都不是。
他壓根不認為自己應該為了狼域泯滅良心。雖然初時，他亦是滿心算計，可不知不覺。
他是真心喜歡她。
他羨慕她活的真實。他佩服她敢愛敢恨。
甚至，他覺得，當她的手下，比當這狗屁世子更有意思…
千言萬語。總之…他就是看不得她傷，她死。就算…叛了國。棄了家，也看不得…
遠遠的。玉緋色挑眉。對龍梓煜道。
「陛下，看來…真正的大戰。要打響了…」玉緋色所說的真正的大戰。不單指狼域的加入…而是指。
遠方，塵煙滾滾…天就要亮了。
而北霽的援軍。亦到了。
至于這個援軍是誰？北霽諸將壓根沒有想到…直到人馬近了。諸將先是緊張。以為敵軍來援。
眼見那些人馬與敵軍拼殺。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因為那人馬，裝束他們萬分熟悉。領將他們更是熟悉…那是北霽昔日的三王殿下。如今的賢王…
冷凌寒執劍拼砍…當那抹身影映入鳳汐眼瞼…幾不可聞的嘆氣聲從鳳汐口中發出。
她，終是賭贏了。可這代表著，她又一次欠了冷凌寒的。
昨夜，高調闖營…看似她無路可走，拼死一搏，實則。她想將自己的消息透露出去。
她相信。只要自己一亮相，各方人馬自然有辦法知曉。
而她寄希望的真正的殺手 是冷凌寒…
現在，他來了。帶著精英人馬。不由分說的沖入敵軍…雖然相信在國家大義面前，他會助她…可他真的一言不發的做了。
鳳汐覺得自己很自私。
為了她，他落得一身罵名。
就算如此，明知道這是她的苦肉計，他還是選擇毫不猶豫的為她拼命。
這份情…
要她怎麼還？
曾經，他們那般相愛。曾經，她真的以為他們未來會相守。可接連發生那麼多事情。可自始至終，他對她的情，未變…
就算她變了心，負了他，他還是不計前嫌的跑來救她…
其實，他一直未變。變的是她。
無歡帶著鳳汐向外沖。冷凌寒率部向內沖。很快…兩人相遇。
見到她雖狼狽卻晶亮的眼。
冷凌寒不由得輕吁一口氣，從鳳汐闖營的消息傳回。他便馬不停蹄的領兵來助。
跑了整整一夜。終于。及時趕到。
她無事…
「青兒…」冷凌寒柔聲喚道。
鳳汐一听，身子一顫。
一股苦澀滋味迷漫。
青兒，他的青兒在哪里？
「三皇兄。」一聲三皇兄，讓冷凌寒身子一僵。隨後，苦澀的笑意爬滿唇角。
她喚他，三皇兄。
是啊。她該喚他三皇兄的。
可是，他的心為何這樣疼。
「無事便好。」最終，冷凌寒張了張口。輕輕的道…
鳳汐點頭。
眼底，爬滿愧疚…
冷凌寒微微搖頭一笑。「再堅持會。我們沖出去…」隨後，不再看鳳汐。拔劍向敵軍砍去…
據傳…
那是四國有史以來最激烈的戰斗。足足打了一天一夜。
據傳…
南苑與西蒼聯軍數十萬。最後，死傷近半…
據傳…
北啟賢王在關鍵時刻，拔劍相助。與傲帝化干戈為玉帛…
狼域少主在最後關頭竟然助北霽…
第二天傍晚。
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腳下，是綿延的血河。身上，是辨不出顏色的衣衫…鳳汐看著面前滿目的瘡痍，不由得眼瞼垂下。
最終，南苑西蒼聯軍退去。
最終，她們艱難取勝。
可這勝，卻付出了血的代價…
那些相信她能帶他們出困境的北霽將士。活下的。不足三成…
「娘娘，應速回麗水整頓。」南汀雨上前…鳳汐點點頭。
南汀雨下去布置。
鳳汐這才轉頭。看向身後的無歡和冷凌寒…「無歡。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北霽定不會與狼域為難。
狼域不用納貢…
不用繳銀…可以隨便出入北霽關口…」四國對于狼域之人的進出。都是有嚴格的限制的。
他們怕彪悍善戰的狼域人心懷叵測…
是以狼域想要買些東西。做些生意…那是難上加難。
現在鳳汐給了他承諾。
回去後。他亦有了交代…可是，這女人，非得算得這麼清楚嗎？
「女人…本少主還想娶個北霽公主…就算本少主娶不到。本少主的兒子也一定要娶個公主…」要不，他不死心。
「好。」鳳汐淺笑著應了。
她不僅要一世的和平，她要狼域與北霽永久的和平。
無歡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突然想起自家那個自娶來。他便沒踫到的女人…想著是不是該和鳳汐支會一聲。
「女人。你四妹…你別這麼看我。我可是守身如玉。
可她，懷了孩子。我發誓。娶了她後。我看都沒看她一眼，甭說踫她了…
發現她有了身孕…我便一直把她丟在別院，讓她自生自滅。去年年未。她去了。是肺癆…死前，她說，這孩子是…冷凌軒的。我想著既然是他們冷家血脈。
總不能溺死。便托給一戶平民養著…
女人你看，要不要…我把那孩子找回來。讓你帶回北霽…」
林鳳芯。
死了…
听到這個消息，鳳汐心一沉。
自小，林鳳芯便處處佔在上風。她樣貌好，嘴又甜。自小頗得林相喜歡。
可最終…落得個這樣的結果。
「那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男孩。快四歲了，上次我見他，都會幫忙圈羊了…」他們狼域以放牧為主。收養那孩子的人家生活又頗拮據。
當然，他是故意的。
丫丫的林四小姐。給他帶綠帽便罷了。還懷揣個野種嫁他。
他沒弄死那孩子，算是相當有善心了。
當然，對鳳汐可不能這樣講。這女人心忒善。
果不其然。
鳳汐輕輕一嘆。「麻煩你有時間把他送回北霽吧。」這件事情，她會讓冷凌傲處理，畢竟，那是他們冷家骨血。
留與不留。她不干涉…
無歡點頭。戀戀不舍的又纏著鳳汐聊了片刻。
這才不甘不願的領人離開。
無歡走了。
一時間。除了奔走打掃戰場的將士。便只有鳳汐與冷凌寒了。
「青兒，我們便這樣生疏嗎？」。有多久沒見她了？足足一年又兩個月三天五個時辰了…
鳳汐苦笑。她是沒臉見他啊。
「凌寒。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總感覺說什麼，也彌補不了…」
「青兒，不要說這些。這些事。自始至終，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心中有我也罷。沒我也罷。你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青兒…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敗在了哪里？」
敗在了哪里？鳳汐緩緩閉上了眼楮。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
明知道我們的身份不允許我們相愛。還是與你生出了情。
你哪里都很好。事實上，是太好了。
好的讓我自慚形穢…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凌寒…不要再為我做什麼了。什麼都不要為我做了。
我希望你幸福…
找一個愛你的女人。生一個可愛的孩子…」她的話很殘忍。她知道…可是，這是她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找個女人。生個孩子…冷凌寒目光怔怔的看著鳳汐。這便是她的希望嗎？如果是…
他會滿足她。不是因為那是她的希望。而是因為。他不忍她難過。不忍看她露出那種讓他心碎的眼神。
她可不愛他，甚至可以恨他。可是不要憐憫他。
他不需要。愛她，是他自己的事情。
與她無關。
她不再愛他，他雖怨，卻並不怪她。就像，浮萍深愛他，可他…注定讓她傷心。
其實，本質上，他與鳳汐是同一類人。
區別只在于，鳳汐活的更真實。他…則虛偽的可怕。
明明在意，明明在意的要死。可偏生還做出一副給她自由的樣子。這是他與鳳汐之所以走到這一步的致命傷。
早知今日…當初，他便該不顧一切的握緊鳳汐的手。
早知…
早知又有什麼用。
物是人非。一切如飛煙…「青兒，我很好。你…保重。待四弟醒後告訴他…北啟願意與北霽聯姻。
我…」有些難以出口，可為了鳳汐能真正的放開。
冷凌寒還是咬牙出口道︰「我娶妃了。是浮萍…而且…她為我生了一個男孩。滿百天了。
如果你日後生了女兒…便讓他嫁來北啟…」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娶不到鳳汐，至少他的兒子娶到了鳳汐的女兒。亦算是圓了他的願吧。
鳳汐一臉吃驚。隨後笑了。
浮萍，她記得她。
一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女人。浮萍看冷凌寒的眼神。一直是火熱的。這樣…很好。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或許是最好的忘情劑…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冷凌寒溫柔的點頭。目光片刻不離鳳汐。再讓他看一眼…多看一眼。
這樣才好讓他在以後無邊的歲月中。憑著記憶過活。
‘青兒…不要怪我騙了你。
我是個認死理的人。這一生，注定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如果有個女人。有個孩子可以安你的心。
為何不呢。
我有了女人，雖然不是心甘情願的要。亦有了孩子，雖然是個意外。可終歸，是有了…
回去後。我會封浮萍為妃。會那孩子為太子。
日後。讓他娶你的女兒。
青兒，我這一生，所求不多。唯你而己。
可最終…’冷凌寒輕輕一嘆。
世間萬事…
都己命定。命中注定，他與鳳汐只有擦肩而過的緣份…強求不得。他認命了。只求，下一世…
下一世，可以早些遇到她。
下一世，他們可以並肩听雨。牽手踏雪…
***
隨後，兩人一陣沉默。正在這時。遠遠的，一個人影氣喘吁吁的跑來…是似玉。
一見似玉滿臉焦急的樣子。
鳳汐的心不由得一顫。
難道…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似玉跑到鳳汐身邊。大口的喘著粗氣…「小姐。陛下他…」「他怎麼了？」鳳汐不由得急切的道。
人也不知不覺的靠近似玉。
似玉的身形有些顫抖…好像跑的太快了。氣不順的樣子。可是…冷凌寒眼尖的發現似玉的袖子一抖…
下一刻。迅速竄上，一把抱住鳳汐。
然後，便是匕首入骨的聲音…
鳳汐怔住了，發生了什麼…「陛下。」緊接著，一個女人跑了過來。抱住了軟倒的冷凌寒…鳳汐緩緩回神。
只看到，似玉猙獰的看著她。
而那雙素來只會銹花的手，卻滿是鮮血。那是，冷凌寒的血…怎麼會？「似玉，為什麼？」
似玉冷冷一笑。這一笑，讓鳳汐不由得毛骨悚然…似玉用力拔出插在冷凌寒後心的匕首。以至一股血流噴涌而出。
下一刻，似玉瘋狂的抬起手。再次向鳳汐刺下…「為什麼？你殺了他。殺了凌軒…我要為他報仇…」凌軒，冷凌軒。
看到似玉眼底的瘋狂。鳳汐似乎懂了…
終于，眼底劃過痛苦的同樣。噬神揚…
似玉不敢置信的看著那抹白色閃電般的襲向她…洞穿她的胸膛…手上的匕首匡當一聲落地。
人也緩緩滑落。
終于，她笑了。解月兌的笑。
看著鳳汐…艱難的開口。「小姐…似玉…對不…起。」隨後，永久的閉上了眼楮…鳳汐不知道似玉想表達的是什麼。
又對不起她什麼。她只是覺得心很痛。她有些麻木的看著倒地的似玉。
看著一旁撲在冷凌寒身上落淚的小廝打扮的女人…最終，顫抖的伸出手。
還沒有踫觸到冷凌寒。
便被一只手打掉。
那個小廝打扮的女人猝然抬頭。眼底，是滿滿的恨意…「別踫他。你不配。」
是浮萍。
「浮萍。」鳳汐啞然道。
「別叫我。都是你。你害死了他…你知道嗎？上次東月之行，為了救你。為了取心頭血。他落下了心疾。本來好生將養著…
還能活幾年的。
可為了你。他不顧自己的身體。
林鳳汐，你有什麼好？
為什麼，他對你那麼死心榻地。
他說有了女人，有了孩子。你知道那女人是怎麼有的嗎？
你嫁給冷凌傲那天夜里。他喝醉了。
他流著淚喊著你的名字。
他抬頭問天。問老天為什麼你要嫁給冷凌傲…看到那一幕，我心很痛。
我想安慰她。
可是，我不是他心里那個人。
我明知道自己是個替身。在他將我抱上龍榻上…嘴里喊著你的名字。可我心里也是高興的…
我愛他，認識他多久。便愛他多久。我可以為他死…
可他心里沒有我。
他怪我那天冒充你。
甚至連我懷了孩子，他也當做不知。
是我孩兒命大…
知道嗎？他的孩子，我足足生了三天…他不看，不問。甚至連個宮女都沒有派來。
他便是那樣狠心的一個人。
他的溫柔，獨獨對你…
可，他得到了什麼。
心碎…身死。林鳳汐…我詛咒你。詛咒你下輩子不要遇到他…詛咒你這一生都活在愧疚中…詛咒你…」浮萍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終，頭一歪。再無聲音…「浮萍…」鳳汐心驚的將浮萍抱起查看。
那只刺中冷凌傲的匕首。
穩穩插在浮萍的心口…
鳳汐呆怔的看著這一幕…心，痛了，很痛，很痛。
笨蛋冷凌寒。為什麼替他擋這一刀…為什麼？浮萍說的沒錯。她便是個自私的女人。才累得冷凌寒…
其實，最該死的不是他，不是浮萍。是她林鳳汐啊。
***
陽春三月…桃花紛紛。
離千丈源百里的一處山谷中。
迎來了它兩年來的第一位客人。
那是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年輕男人…他的身邊。只跟著一個隨從打扮的男人。可那隨從，長得也是眉清目秀。
「清泉，是這里嗎？」。
「回主子，是。這兩年，娘娘一直住在谷中。一步未出…」
冷凌傲微微一笑。
終于，找到了她。
兩年前，他月兌險後。便去尋她…可尋遍整個千丈源也沒有她的蹤跡…只有南汀雨及按照鳳汐的吩咐從千丈源附近挖出的幾車火藥。
據南汀雨轉述鳳汐的話說…
這‘火藥’可以開山破石。是當年她為月兌身而準備的。
最終，她沒能用上。
便留給了他。他可以用它們讓溯水河改道用水制造一個天然屏障…這樣，日後南苑，西蒼再犯。
亦容易阻擋…
冷凌傲不在乎火藥。甚至不在乎戰爭是勝是敗。他在乎的只有林鳳汐。
可那個女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任他把千丈源翻過來。都沒有找到…而隨後。他听到了一個消息。
冷凌寒死了。為了保護她。而死在鳳汐面前。
那一刻，他突然感覺到了絕望…
相比之下。
他為鳳汐付出的實在少之又少…最終，他黯然回朝。
按照鳳汐的願望…
開學堂。設醫館…隨後，北啟諸臣按照冷凌寒的密詔。重新歸回北霽…他亦沒有追究那此人曾經的背叛…
因為。殺戮己經夠多。
北霽再經不起鮮血的洗禮了…
兩年了，北霽漸漸穩定。再一次。昂然而立…漸漸的，四國的邊境都開放了…最終，他們都明白了一個道理。
戰爭帶來的只有殺戮。
和平，才是繁衍生息的天路…
一切都好了。
可是他的心還是不完整。直到…清泉帶來消息。終于，尋到了鳳汐，原來。她一直沒有離開千丈源…
兩年了。
他的心再一次跳動…
***
谷中桃林。
粉紅的花瓣雨似真似幻…如果世人看到，無不感嘆這一美影。
在遍地的奼紫嫣紅中。
一坐孤魂遺世而立。
墳旁。一位白衣女子輕撫瑤琴…一曲《別離》悠揚婉轉。
琴聲落。指微頓…
女人柔柔的聲音揚起…「冷，我該走了。」兩年的形影不離…是她給他的…
‘下一世，我們便不要再相遇了吧…遇到鳳汐。你很吃虧啊…’女子步子輕輕，懷抱瑤琴離去。
花瓣飛落。
輕柔的風絲絲成調…似乎在呢喃…‘遇到你…不悔。愛上你，不悔…看你幸福，不悔…’
***
「小姐。陛下來了。」如花上前…「如花。我要走了。你呢？要留在這里嗎？」。如花點頭。回身看向遠處…
小溪旁。
一個男子正與一個男孩玩的歡暢…那個孩子是冷凌寒的血脈。鳳汐一直視如親生的照顧著…至于那個男子，仔細辨，便能發現。
那男人神智似乎有些問題…
那是流光。
「他喜歡這里。我留下來陪他。
小姐，不要內疚。流光落到這步田地。與小姐無關，是他心中的執念…也不要覺得如花委屈。
能陪在他身邊。如花感覺很幸福…」兩年前。流光暗殺冷凌傲。正好被帶人馬回轉的無歡踫到。
可以想像…瞑一閣的殺手雖然穿上戰袍。可殺手畢竟是殺手…流光敗了。
而且身受重傷。
雖然僥幸保住了一命。
可那身功夫。沒有了。
而且受此打擊…他選擇做回了孩子…
「如花。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多年的陪伴…還有。謝謝你，照顧流光…」「小姐，不必言謝的。照顧他。是我心甘情願。而且伺候小姐，是如花的本分。要說謝謝。應該如花說…小姐，您是世上最好的主子。如花能遇到小姐，是如花幾生修來的福份。
小姐，珍重…」
***
一片粉色中。
一抹白衣飛轉…冷凌傲失神的看著。
記憶好像打開閘口…
他想起了琉璃池一舞…碧衣襯著粉荷。那樣的艷，那樣的麗…
男人展開雙臂…一晃。數年…
他終于再次尋到了他的至寶…
‘汐兒，今生不離。來世不棄…我們緣定三生三世。’
（終于在感冒外加鼻涕眼淚中碼完。結文時間。2012年12月10日23︰5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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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完結了。
這文，妞碼撲了。偶撓牆檢討…最近古文不給力啊。
哎。碼文就是這樣，靈感匱乏，就會越碼越沒感覺。
別的不說了。謝謝一路支持梅子。並且不離不棄的親親。雖然不敢說梅子多負責。可梅子確實沒有棄文，還是努力按構思碼出了結局。尤其謝謝若雪，有段時間梅子情緒尤其低落。是若雪一直幫梅子回親親們的留言…
中途的劇情縮了些。在這里解釋下…梅子初時的構思是讓女主先與寒王在一起，然後兩人在征戰中漸漸離心。
那樣寫，會有很長一段戰爭場面。冗長，沉重，血腥。寒王的性情會漸漸變得偏執。並且一點點把鳳汐的心傷透。鳳汐心死。最後得知冷凌傲為她付出的一切。回到他身邊…
多個十萬八萬字倒不算什麼。可關鍵是麼人看啊啊啊。
關于結局…有的親會認為寒王很慘。可在妞的心中。這才是他最好的結局…用死，讓鳳汐永遠記得他。這或許就是他最期許的幸福了…這是個故事。親們不必傷感。梅子累了，碼字累心。
這文終于完結了。妞終于可以好好睡個覺，不用夢里都是小說情節了…
最後再道句謝…
謝謝。就算梅子這文碼的很失敗。還是不離不棄的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