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與瘋狗的第一次較量
惠惠姐已經二十歲了，賢淑端莊，周圍開始有了很多的追求者。我變得敏感和警惕起來，必須是一個優秀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姐，至于怎麼個優秀法，我也說不具體，反正得是個好人吧，得我們看著順眼、舒服才行。
最近發現，鄭天賜有事沒事總是去找惠惠姐。這可不行！
鄭天賜是我們學校的校警，原來是社會上混的的老油子，後來不知道通過什麼關系做了我們學校的校警。
這家伙最明顯的特征就是臉很瘦很尖，像被刀削過了一般，個子高高的，但是很單薄，那身校警的服裝穿在身上就顯得松松垮垮。平常走路大搖大擺的，見了領導和外面的黑哥都是點頭哈腰的一副奴才嘴臉，對校內的那些調皮逃課的學生卻是很黃很暴力，動不動就變態地用警棍電擊他們，暗地里大家都叫他瘋狗。
瘋狗開始盯上惠惠姐了，我暗暗開始有些擔心。
一個周末的下午放學，我去找惠惠姐，一眼就看見瘋狗在惠惠姐她們的排版車間里晃悠。
惠惠姐正在專心挑字模，瘋狗湊到她對面。
「惠惠，我幫你挑吧」
「呃，鄭警官啊，謝謝你，不用了，這種活只能自己一手一腳來挑的」惠惠姐沖瘋狗笑了笑，很客氣的婉拒了他。
「兩個人找快些」瘋狗涎著臉不肯走，他裝著不經意的樣子一把捉住了惠惠姐的手指。
「哦，我們都看到這個字了」這個無恥的家伙故意抓著惠惠姐的手不放。
「哦，不好意思哈」惠惠姐趕緊從瘋狗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臉上一片緋紅。
「姐，我放學了！」我簡直無法忍受了！大步走了過去，狠狠剜了瘋狗一眼。瘋狗對于我的出現很是惱怒，但礙于惠惠姐在場，不好發作。
「惠惠，你弟弟不是還在上小學嗎？」瘋狗瞪著我，眼楮里有火在燃燒。
「哦，這是我表弟啊」惠惠姐還給他解釋著。
「我認識他，不就是上次來學校那個啞巴的兒子嗎？」瘋狗這句帶著侮辱和挑釁的話徹底激怒我了。
我悄悄捏緊了我的拳頭，惠惠姐在身後暗地拉了我一下。
「你，李向陽！」我恨恨地從牙縫里擠出來四個字。身後的惠惠姐撲哧笑出了聲。
「什麼意思？」瘋狗一頭霧水，不知道惠惠姐笑什麼，但也知道我絕不會給他吐什麼象牙，恨恨地瞪著我。
「哦，我弟弟說你像《平原游擊隊》里的李向陽啊，是英雄呢！」惠惠姐趕緊打圓場。
這時候剛好領導喊瘋狗，他悻悻地走了。
我和惠惠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得前仰後合。
以前在放晚自習回家的路上，我給大家講過李向陽的段子。電影《平原游擊隊》里有這樣一個場景︰日軍的老窩被李向陽端掉了，日軍松井中隊長氣急敗壞，正對鏡頭面部扭曲，咬牙切齒地罵道「李——向——陽，畜牲！」
我們幾個相互調侃時，會模仿松井的口氣戲謔某個人是李向陽，其余的人馬上異口同聲地配合喊畜牲，接著就是一起狂笑。
以後，瘋狗悄悄多了個綽號「李向陽」。
有一次放學，遠遠看見瘋狗在校門口晃悠，我和猴子大聲喊了句李向陽，二胖習慣性地跟著嚷畜生！很夸張。瘋狗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
「喂，你們幾個」
「喂，長河村的幾個，你們給我站住！」瘋狗攔住我們。
「怎麼啦？」大彪鐵塔一樣站在我們前面。
大彪已經是這所學校出了名的打架王，三天兩頭跟人打仗，初一沒對手了就開始挑釁初二的，再後來向初三挑戰，不到半個學期打遍全校沒有遇到對手，成了我們校園中的獨孤求敗，後來他開始將眼光瞄向校外的廣闊天地。一米八的塊頭，壯實得像頭公牛，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一幅桀驁不順的樣子確實叫人望而生畏。
大彪經常在我們幾個面前拍胸脯豪氣干雲地說︰有我大彪在，南川中學誰也別敢欺負你們。
瘋狗一愣，往後退了半步，下意識地模了模腰里別著的警棍，氣勢明顯矮了一截。
「你們剛才喊什麼？」他威嚴地怒視著我和猴子，放一般的學生身上，早嚇得不敢吭聲了，可我們是誰？怕過誰？
「李向陽啊，怎麼啦？」我們一臉的不屑。瘋狗那張刀削過樣的臉漲地通紅，額上青筋顫動。
「你喊什麼？」他的牛眼瞪向二胖，二胖下意識地往大彪身後躲。
「畜，畜，畜生！」二胖聲音在發抖。
周圍一陣哄笑，瘋狗眼楮綠了，狠狠地推了二胖一掌，二胖往後一個大趔趄，差點跌倒，嚇得臉色慘白。
「你欺負老實人是吧？」大彪也毫無畏懼地還了瘋狗一掌，手上的勁很大，瘋狗冷不丁的也差點被推倒，帽子滾了下來，在他腳前劃了一個狼狽的圈。
瘋狗崩潰了，旁邊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再不發飆，就威信掃地，下不來台了。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帽子重新戴好，抽出警棍，摁了按鈕，電流在空氣里猙獰地 啪炸響，周圍一陣驚呼，但是大彪毫無懼色，挑釁地斜睨著瘋狗。猴子、憨子和我分開站在大彪兩側，圍成了一個與瘋狗對峙的三角陣型。
「鄭警官，別跟細伢們兒一般見識啊」
惠惠姐從人群里擠了過來，她沖到大彪的前面，深怕瘋狗真動手，其實瘋狗心里也怵，明顯看到他捏警棍的手在發抖。
「你這個夾生苕，還不給鄭警官道歉！」惠惠姐狠狠地在大彪胳膊上擰了一下。
「道什麼歉，他欺負二胖呢」大彪呼哧呼哧地喘粗氣。
「對，是他欺負二胖」「是他先動的手」我們不服氣。
「惠惠姐……」二胖的眼淚已經吧嗒吧嗒的下來了。
「惠惠，別听他們瞎說，這幾個細卵子罵我呢」瘋狗氣呼呼地辯解。
「他們罵我畜生！」
「誰罵你畜生了？你姓李嗎？」
「你們……」
瘋狗理虧地揚了揚他那瘦長的胳膊，用警棍壯膽示威。
「好了，你們莫吵了！」惠惠姐喝止我們的爭吵，第一次听到她大聲吼我們，一群無敵們立刻安靜了。
「鄭警官是你們的長輩，學校的領導！你們能這樣對他嗎？」惠惠姐威嚴地掃了我們每個人一眼，領導兩個字吐得很重。
瘋狗臉也紅了，整個學校只有惠惠姐一口一聲尊敬地稱呼他鄭警官。
「你們馬上給給鄭警官道歉！」
沒有一個人吭聲。她走過來擰我的胳膊，她知道我不開口，這群 牛是不會低頭的。
「惠惠，算了，就是一群不懂事的細卵子，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瘋狗自己轉了個彎，將警棍收回腰間，正了正頭頂的帽子。
「以後再莫這樣玩臉哈」瘋狗轉身去轟看熱鬧的人。
惠惠姐拽著我往外走，大彪、猴子、憨子、二胖依次跟在後面，二胖悄悄嘆了口氣，心里的石頭落了地，這個可憐的伢肯定以為是自己闖了今天的禍。
我回頭看了眼瘋狗，正好迎上他扭頭看我們的目光，眼楮里射出寒冷的光芒——
文中人物、事件都是虛構的，絕無故意貶低、抹黑學校和某個人的意圖，請勿對號入座。
注︰玩臉，湖北方言，小孩子調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