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轉機
這件事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以前在小說和電影里才會看到的情節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身邊,不明白世界怎麼會一下子變得如此荒唐和瘋狂。沒注意葉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為了攫取財富就這樣不擇手段泯滅人性,真是可悲可惡至極!張小娥現在的境遇很悲慘,令人同情,但我又覺得她自身也有很多的原因,正如老話講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自己平常行為如果檢點一些,不跟那些無聊的男人打情罵俏,就不會惹得別人對她想入非非了;如果她在擺尾子的暴力威脅面前再硬肘一點,也不會落得被自己男人掃地出門的下場;如果在擺尾子出事以後,她再找個好人腳踏實地過日子也不至于淪落風塵。唉,沒有這麼多的如果,性格決定了她的命運!
不管可悲還是可嘆,如果幾千塊錢能贖回一個人的自尊和生活的勇氣,我覺得還是應該盡力去幫一幫張小娥的,我能把她說哭了就說明她心里是有悔意的,當她听見我說幫她還錢時,眼楮一亮,我相信她在心里還是渴望回歸正常生活的,她現在在絕望的泥潭里需要人拉她一把,如果爬出來,她會重新開始的!
要救張小娥,就得替她把高利貸還上,我有那麼多錢嗎?
今年暑假我們一共開了三個班,武術班前後收了六十多個學生,有三千多塊錢,美術班十幾個學生,六七百塊,加上翩翩那些同學四百多塊錢學費,一起有四千多塊,刨除租房買器材的成本,我們可以掙到三千二三百塊錢。按照事先的約定,我能佔60%的股份,屬于我的錢就有一千八百多塊,可是這點錢還遠遠不夠,怎麼辦?婆的存折上還有不到兩千塊錢,但是我們還得過日子啊,再說還得為婆準備大事,這個錢是萬萬動不得的。
人一旦有了心事,就很容易失眠,在床上翻來覆去。憨子跟我睡在一張床上,自然也被我碾得睡不著,他問,你真要替張嫂子還錢麼?
我嗯了一聲。
憨子翻身坐了起來,吳迪,你是沒有這個能力的!最好不要去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我嘆了口氣,那你說麼辦?
憨子說,這件事最好是找他老公,他替她還錢才是天經地義的。
我,你又不是沒听葉沖說,她老公認為已經離婚就不與他相干了。
憨子,話不能這麼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相信他真的會鐵石心腸,肯定是心里還慪著氣,所以才不管她的。
我,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們去找她老公做做工作?
憨子在黑暗里嘿出了聲,開什麼玩笑,我們才幾大?別個怎麼會听我們兩個毛頭小伙的?更何況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我急了,那你說麼辦撒?
憨子說,最好的辦法是找周麗他爸出面在中間說個情。
我想也對,張小娥畢竟在食品廠干過,跟周廠長家多少也能扯到點親戚關系,無論從長輩還是從領導的層面,周廠長出面找她老公更合適。
我對憨子說,那就明天去找周廠長吧!
早晨,我的腰間一麻接著是一陣滴滴滴的聲音,爬起來一看,原來是葉沖給我的bp機在叫,昨天只顧生氣,掛在腰間忘了沒有摘下來還給他。
他給我的是三個當中最好的一個中文機,電子顯示頻上有一行字,吳迪,對不起!請速回電話13xxxxxxxxx,葉先生。
我不想理他,結果沒隔兩分鐘又響了起來,還是同樣的信息,我有點煩,把bp機往竹床上一扔,憨子,這個鬼東西怎麼關掉啊?煩死個人!
憨子翻了一下信息,還是給他回個電話吧,畢竟兄弟伙了一場。
我毛了,給他回個卵子!我沒有這樣的兄弟!
憨子笑眯眯地說,莫一棍子就把人打死了,他已經說對不起了,你就是判他死刑也得給他一個辯護的機會吧?
雖然心里認可憨子的話,但是嘴里還是 ,要回你去回,莫跟我說這些。
憨子沒有辦法,自己拿著bp機下樓找公用電話去了。
葉沖讓憨子給我轉話,昨天確實腦袋浸了水,做出那苕的事來,叫我千萬莫見他的怪,傷了兄弟伙的感情不好。他正在想辦法說服他們的老板先把張嫂子放了,欠的馬錢慢慢再還。
我當時在氣頭上,那樣咒罵他,回過頭來一想,這件事也不能全部怪在葉沖一個人身上,畢竟他也只是一個馬仔而已,張小娥既然借了高利貸,沒踫上葉沖也會踫上別的狠人,結局都是一樣的。這樣想轉來以後,我也不怪葉沖了,只惟願他明白過來,做點行善積德的事情,為自己消業。
事情出現了轉機,但我還是要找找周廠長,得給張小娥找個工作,她才有能力慢慢還債,回到食品廠去無疑是最好的。
我把張小娥抹牌借高利貸的事仔細地給周廠長敘述了一遍,沒有講別人逼她賣身還錢,一來說不清楚我知道這件事情的過程,二是考慮為她保留一點可憐的尊嚴。周廠長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讓她回來上班,還說馬上又要忙中秋了,叫我也要回來。
當天下午葉沖又打call機,我找了個公用電話馬上給他回過去,葉沖在手機里興奮地告訴我,老板同意不要張小娥的水子錢,只還三千塊的本金就可以了。
太陽終于出來了,我長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