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譜 10.41、哪里出漏子

作者 ︰ 楊山林

第10節41、哪里出漏子

41、哪里出漏子

錢知縣在樹林中踅了半圈,轉到院子東側,四周望望,見沒人跟蹤,便打算越牆而過。

院牆原本就五六尺高,錢知縣住進之後,怕富名遠揚,有綠林好漢前來盜竊,不僅在原牆上又接了三尺多高,並且裝飾了許多尖利的磁片片。這麼高的院牆,莫說是一般小偷,就是有輕功的大盜,想要輕松越過也是不容易的。錢知縣腿短腰粗肚子大,莫說翻這樣的院牆,就是鄉村窮人家三尺多高的破牆頭,他也不一定翻得過去。

也是人急生智,錢知縣在地上轉了兩圈,便有了主意。他將剛剛拴在樹上的馬解下來,拉到牆根,爬了上去。

錢知縣站在馬背上,頭正好與牆齊。他月兌掉外邊長衣蓋住磁片,便伸開兩臂扒上了牆頭。

翻牆首要的是臂力,臂力若強,只要跳一下手能模到,便可抓住牆頭一蹴而上。所謂的「檐走壁」,實際上只不過是跳起抓住房檐,卷身而上,彈跳力、臂力、平衡能力都比較強而已,並非後世那些拍武打片的導演理解的那樣,真的自平地一縱而上,甚至像大鳥似的一沖數丈。他有現代的起重機吊著,滑輪、鋼索用著,想讓多遠多遠,古代俠客哪里有那些先進的東西?

當然,臂力若不強,腿功好亦可,趁身體吊起之時,迅速起腿,只要一只腳搭上牆頭,便可翻身滾進。可憐的是,錢知縣不僅兩臂無力,兩腿也只能翹起平時邁八字步的幅度。他扒上牆頭,吊著身體,兩條腿左右亂彈,維持不掉下去就已艱難,哪還能再起半分?他想要下去另想辦法,那匹馬以為完成了使命,已經到一邊啃草去了。一馬多高,落下去還不跌斷腿?

錢知縣上上不去,下不敢下,只能扒著牆頭亂彈蹬。他胖得像個大肥豬,重量不低于二百斤,丈來高的牆頭,不過一磚那麼厚,建造時錢知縣暈著頭要回扣,作頭便只能省工省料,支乎應付,屬典型的豆腐渣工程,錢知縣用那二百來斤的重量使勁搖,豈能不倒?

院牆內幾個護院白沒事,正坐在房中打磕睡,听見「撲咚」聲響,急忙出門察看,見院牆倒了個大豁子,灰煙滾滾的磚渣上有一個人正在噘著想要爬起,「忽啦」一聲都沖了上去。

這個上前一腳,罵道︰「我**,你竟敢把院牆推倒,這不是找死嘛!」

那個一棍,罵道︰「你也不打听打听這是誰家府邸,竟敢翻牆偷東西!」

……

錢知縣隨著院牆倒進,已經被震得頭昏腦脹,還沒清醒過來,又被眾護院狠揍起來,哪能支撐得住?當即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幾個護院上房間拿了麻繩,上前去捆,方發現是自家老爺。

護院都有武功,懂得些搶救技術,大家一邊點穴、推拿地折騰,一邊讓人去叫錢知縣的夫人和母親。

錢知縣被救醒過來,見身邊圍著幾個護院,望一眼還在冒著灰煙的院牆豁口,顧不得渾身傷疼,急忙做作孝子秀,為自己的行為遮掩。

「你們太女乃女乃這會兒怎麼樣了?還吐不吐了,還抽不抽了?醒過來沒有?」

幾個護院沒有參與尋找錢知縣,沒听過錢知縣夫人的訓話。這會兒听錢知縣如此問,當然莫名其妙,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是不是已經過世了?我的那媽呀!你咋走得這麼早啊,你臨走也不跟兒說說話呀——」

「這是怎麼回事?」錢知縣的老娘听說兒子摔壞,急急趕來,正听見錢知縣哭嚎,驚問道。

錢知縣裝著很驚訝地掩飾道︰「娘,您,您不是病了嗎?」

「你听誰說的?」老太太怒問道。

「沒病就好,沒病就好!兒得到消息,可真是嚇壞了!為了早點見您老,我爭分奪秒抄近道,不怕院牆給翻倒!」

錢知縣作秀遮丑,老太太不知底細,早氣得渾身發抖,開口罵道︰「是哪個野娘養的騷科子沒事咒我?有種你就敢說敢當,別給我鱉頭搐著!」

自古婆媳難合,錢知縣家更甚。老太太不願退休離崗,遇事總要過問;錢知縣夫人大權獨攬,偏把他當退休二線人員對待。二人針尖對麥芒,三兩頭磨擦。這會兒老太太揣模著便是大媳婦造謠咒她,怒火沖地大罵起來。

錢知縣夫人聞訊趕到,見老太太正跳腳打手、指桑罵槐地大罵她,哪肯輕饒?當即接上話茬,與老太太指鼻子挖眼撕扯著對罵起來。

眼看老娘與老婆都是發亂衣破,錢知縣心急火燎,又不好明說,只得撲咚跪下,哭叫道︰「老娘,夫人,你們住手吧!我的官要沒了,命要沒了,你們還折騰個什麼?」

老太太本就氣得發暈,又听兒子說得凶險,當即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老女乃女乃,您醒醒啊!」

「醒醒啊!」

……

老太太暈倒,眾丫頭圍著一片喊叫,錢知縣為官帽問題心急如火,哪顧得管老娘是死是活?他趁亂一把扯起夫人,鑽進了上房客廳。

「哪方面出了漏子,快說!」

錢知縣一腳門里,一腳門外,便向屋中喝茶的駐府長隨二歪子問道。

「馬虎幫石伢子之案辦錯了?」二歪子呷口茶,大大咧咧說道。

錢知縣一听是這事,松了一口氣,氣惱地訓道︰「真是深山的螞蚱,沒見過人煙!就這事你就急得一頭汗水往家跑?」

「這事還小還輕嗎?」

「小,比芝麻還小!輕,比屁還輕!莫說此案人證、物證、供狀都做全了,就是有漏洞,我也敢保證屁事沒有!論勢力,那個石伢子的爹是個石匠,娘是個農婦,老親舊眷中連個當保丁的也沒有;論財力,他三間破草屋帶上全部家當,也不過頂多值十兩銀子,莫說請客送禮,上訪告狀,就是只寫張訴狀,他也只能請個農村識不幾個字的半吊子,更莫說懂行的訟師了!你知道在京城請個名訟師得多少銀子?至少一百兩!要是扒石伢子這號判了死刑的,沒有上萬兩銀子是門也沒有的!就是在嘉興,他沒有幾千兩銀子也打不了這個大官司!這號又貧又賤的農村土鱉,就像地上的螞蟻,你叫他死他只能去死,還會怕他翻案嗎?你也真是的,听人放個閑屁,說他有冤,便慌得出了什麼大事似的,也太不老練了吧!」

「你讓歪子說完行不行,死到臨頭還端什麼架子耍什麼威風?」夫人怒斥道。

「我就不信這案子那個石匠他有本事給我翻過來!」錢知縣揉著傷處,氣惱地坐了下來。

「石匠沒關系,可石匠那個女人有關系!這不行嗎?」夫人堵嗆說。

「她有關系?是哪一級的?」錢知縣驚詫地站了起來。

「級別比你高!」二歪子答。

「是陳知府?哼,他想給我找碴?我也不是好惹的!他雖說上邊人熟一些,可都是一般關系。老子有的是硬頭貨,他若敢跟我作對,我潑上三五萬兩銀子,砸死他!」錢知縣在夫人和小舅子面前端著架子,又坐了下去。

「若是比陳知府官還大呢?」

「那也不過多花些銀子!是貓都吃腥,三省六部的大官老子也不是一個不認識!」錢知縣離開座位,揮手演講著。

「若是管三省六部的呢?」

「京城的史相爺我也知道門朝哪,一樣能牽上線,搭上橋!」錢知縣兩腿已經有些發軟,只是嘴上還在老婆和小舅子面前撐著架子。

「若是史相爺也得看他眼色說話呢?」

「胡扯八道,她總,總,總不會是皇親國戚吧?」錢知縣身子突然低了半截。

「你听我詳細給你說!」

「快,快,快說!」

錢知縣想往座上坐,腿一軟,身子一斜,一墩在了地上。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神秘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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