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68、寒冬百花
68、寒冬百花
自韓皇後去世，議立中宮提到議事日程，楊貴妃也是一刻也沒有輕松過。那，四妾去曹美人宮中，她听到手下負責監視曹美人的宮女報告，想到韓侘冑在朝中的能量，對過去忽視四妾關系的言行便有些後悔，遂決定臨陣磨槍，湊上去
向四妾套套近乎。
哪知，她走到曹美人宮中，還沒張嘴打招呼，四妾已經都裝著沒有看見她，背著她一起站了起來。
王氏向曹美人說道︰「你宮中的臘梅開花沒有？我們想摘幾朵去制蜜。」
曹美人也裝作根本沒有看見楊貴妃，笑著答道︰「好好，就怕還沒有開呢！走，咱一起看看去！」
曹美人一邊說著，一邊向四妾丟了個眼色，你推我，我拉你，一窩風地走了。
楊貴妃受此冷遇，氣得差一點昏了過去。想到正是爭後關鍵時刻，方才隱忍不發，沒有大罵起來。
楊貴妃清楚與韓家四妾緩和關系已不可能，韓侘冑必定會在立後上反對自己。
她心里盤算道︰「韓侘冑專橫成性，朝中又心月復遍布，就是要求皇上臨朝降旨，立我為後，也必然要被韓侘冑攔阻。只有不經他的手，傳內旨立我為後，將生米做成熟飯，出其不意，突然襲擊，才能成事！」
楊貴妃聰明多智，主意打定，回到自己宮中，等到黃昏，得報趙擴在花園散步，便一面命內侍去吩咐御廚，整備盛筵，一面親往花園。她見了趙擴，先陪著轉悠了一陣，方才說道︰「這里花太少，不好玩啊！」
趙擴說︰「現在是冬季，又剛下過雪，菊花都搬進了暖房，除了臘梅剛結骨朵，哪里會有花看啊？」
楊貴妃神秘兮兮地說︰「我知道一個地方，那里什麼花都有！」
趙擴嗔怪道︰「大睜倆眼說謊話！」
「欺君是殺頭之罪，臣妃敢胡說嗎？耳听為虛，眼見為實，您就去看看嘛！」楊貴妃扯著趙擴胳膊撒著嬌。
趙擴這會兒閑著，又是寵愛的貴妃相邀，加上好奇之心驅使，豈有不去的道理？
「好，好，見不到百花盛開，看我怎麼罰你！」
楊貴妃帶趙擴回到寢宮，請趙擴上坐，從內室拿出一卷畫軸，背在身後，嗲聲說道︰「請官家閉上兩眼，看臣妾為你展現百花！」
趙擴不知她玩什麼把戲，听話地將眼閉了。
樂聲驟起，琴瑟齊鳴，似泉水叮咚，百鳥和唱。
趙擴情不自禁睜開兩眼，只覺自己似坐在游船之上，面前旭日初升，霞光萬道，迎春花、壽春花、長春花、大禮花、荷花、西施蓮、白蘭花、紅蘭花、望仙花、蜀葵、黃蜀葵、胡蜀葵、闇提花、玉李花、宮槐、桃花、杏花、瑞芝、三星在——片片鮮花正爭奇斗艷在眼簾中緩緩移動。
他以為楊貴妃深通魔法，大吃一驚，叫道︰「愛妃乃仙人，神通廣大，朕佩服，佩服啊！」
「這是賤妃親繪的百花圖！官家喜歡，那就請收下吧！」
楊貴妃欲讓宮女收起畫軸，趙擴這才清醒過來，看清是一幅絹本矮幅、工筆設色畫。
畫幅尺來寬，丈余長，兩個宮女兩邊扯著，在趙擴眼前尺來遠的距離緩緩移動，加上百鳥爭鳴、泉水叮咚的奇妙配樂，就好像後世的動畫片，讓趙擴產生了游動觀景的真實感覺。
趙擴揮手讓宮女停止收卷，又仔細看了一遍，禁不住心中感動，連聲贊道︰「畫得太好了，太巧了！這麼長的畫，這麼多的花，得費多少時間，花多少心血啊！」
「為官家高興，臣妾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願的！」楊貴妃說道。
兩個宮女都是楊貴妃親信，當然急忙配合。一個說︰「萬歲爺，您不知道啊！娘娘為給您畫這幅百花圖，晚上都熬到半夜！」
另一個說︰「娘娘這幅畫畫了一年多。為了畫好有朝霞有露珠，又剛剛開放的花，她還常常一大早就起來，到花園里觀察呢！」
主僕一陣忽悠，趙擴更加感動。
楊貴妃趁機令內侍擺上筵席，請趙擴上座，自己側坐相陪，放出柔媚手段，先與趙擴共飲了三杯，然後手捧玉杯說道︰「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給官家敬杯酒，官家不喝嫌我丑！」
趙擴急忙接過干了︰「宮中美女三千，寡人獨寵你一個！」
「那就喝個成雙成對！」楊貴妃又端一滿杯，雙手敬上。
趙擴又仰脖干了。
「三國劉關張，桃園結義，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感情是最真的！」
楊貴妃又敬「桃園三結義」，趙擴不能不義，接過又干了。
楊貴妃又滿斟一杯，端起說道︰「溥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您是一國之君，心系四方百姓。百姓富，國家強。請喝個四季大發財，助我大宋民富國強！」
這有關江山社稷，趙擴不能不干。
楊貴妃又端起一杯說道︰「我朝開科取士，《詩》、《書》、《易》、《禮》、《春秋》是必考科目，每經的第一名叫‘經魁’；每科的前五名稱‘五魁’，他們都是治國安邦的良才。請皇上為他們干上一杯‘五魁首’，以祝我大宋人才濟濟，中興有望！」
有關治國安邦，趙擴只得又干了。
楊貴妃又端起一杯，說道︰「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謂六大順！六順則國運隆，請官家干了這杯！」
趙擴不敢不要國運，只得又干了。
「金、銀、琉璃、硨磲、瑪璃、珍珠、玫瑰，謂七寶；供奉太祖及三昭三穆的家廟，謂七廟；喜、怒、憂、思、悲、恐、驚，謂七情；赤、橙、黃、綠、青、藍、紫，謂七彩；宮中藏書《成輯略》、《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術數略》和《方技略》七類，統稱《七略》；三國時諸葛亮把孟獲捉住了七次，放了七次，使他心服，不再與蜀交兵，後人稱之七擒；上的牛郎、織女每年七月七日晚上相會，謂七夕。‘七’字這杯，官家不能不喝！」
趙括見「七」字講究這麼多，只得又干了。
「‘八’字更重要！孝、悌、忠、信、禮、義、廉、恥，謂八德；東、西、南、北、東南、西南、西北、東北，謂八方；人出生的年、月、日、時的八個字，謂八字；乾、坤、巽、兌、艮、震、離、坎，可演繹地萬物，謂八卦。並且‘八’字諧音‘發’，發發發，經濟發展是硬道理，技術發達才能不挨打！您說，這杯該不該喝？」
趙擴頭早開始發暈，舌頭也早不靈活︰「該，該喝！」
「建久安之勢，成長久之業。‘九’字這杯更不能不喝！」
「喝，喝！」
「那就來個十全十美吧！」楊貴妃不容趙擴答話，又將一杯送到趙擴嘴邊，灌了下去。
趙擴已經迷迷糊糊，楊貴妃還是不依不饒。她偎在趙擴身邊，攬著趙括肩頭，一邊發嗲示柔，一邊捧著酒杯，送到趙擴口邊。趙擴耐不住她花樣翻新，又喝了幾杯，便覺渾身發軟，滿臉通紅，如騰雲駕霧般，晃晃悠悠，再坐不穩。
他舌頭短了半截似的咕噥道︰「不，不，不喝，喝了！睡，睡一會兒！」說著，想要站起，卻兩腿一軟，鑽到了桌下。
楊貴妃彎腰將趙擴拖出，將趙擴胳膊搭上自己肩頭，一邊相擁著走向寢室，一邊乘勢問道︰「臣妾美不美？」
「仙，仙女！」
「臣妾好不好？」
「好，好！咱倆好啊！」
「像臣妾的才貌，可能繼位中宮麼？」
皇上的家就是國，國就是家，選皇後是自己找老婆，也是國家選高級領導人。「下擇母，以賢為要」。自仁宗朝，郭後與尚美人爭寵，仁宗既廢後，並斥美人，作了大公無私秀之後——實際上是不是仁宗乘機甩了兩個舊貨，另寵更年輕漂亮的新歡，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後人不好猜測。但自國家有仁宗故事，「立後則重德不重貌」，且「為下後世法也」。
因此，趙擴雖說相當于後世的單位一把手，但這重大人事安排，也必須履行一定程序。且太師韓侘冑已經奏請過立曹美人為後在先，自己也並未拒絕。若趙擴清醒，既是有意立楊貴妃為後，他也不會當即答應，起碼也會來個「當然非你莫屬。不過年近歲逼，且待來春考慮周到，正式決定，方可發表」的推辭話。可趙擴酒後**高漲，自我控制力下降，渾身像有熊熊烈火在燃燒著，正急于發泄，楊貴妃又擁著他，手、眼、身、口聯合作戰，實施柔媚轟炸，趙擴只急于快點發泄，哪還有半點理性阻擋？開口便道︰「你，你如此可人，繼位中宮，我，我，我還能選誰啊？」
楊貴妃抓住這話，當即發嗲說道︰「子無戲言，請陛下寫在紙上。」一邊說，一邊回顧宮女。兩個宮女早受吩咐，準備得好好的，當即就在床頭呈上筆墨，展開了絹紙。
楊貴妃將蘸墨的毛筆從宮女手中接過，塞在趙擴手里，趙擴便在楊貴妃的擁抱中，醉醺醺地寫下了「立貴妃楊氏為皇後」九字。
楊貴妃一面卸了晚妝，並替趙擴月兌了衣服，擁入被中，一面暗囑宮女按原計劃將詔書送于哥哥楊次山。
一樁有關趙家下興衰的重大國事在二人床上上下翻騰、激烈鏖戰的同時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官架子之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