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山雨欲來
98、山雨欲來
這，賈似道又找賈貴妃，想讓姐姐說動趙昀，把官再往上升升。
賈貴妃見了賈似道，話未出口，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姐，你怎麼了？」賈似道吃了一驚。
「沒什麼，小砂子迷眼了。」
「我給你吹吹！」
賈似道撮起嘴，作勢要吹，賈貴妃瞪眼訓道︰「好了！你還小啊？已經是個不小的官了，還裝什麼女敕！」
「在姐姐面前，永遠都是小弟弟耶！」賈似道做作著淘氣。
雖說賈似道只比姐姐小一歲多一點，由于身份懸殊，便總是以小孩子自居，賈貴妃也就居高臨下，當媽似的對他訓來訓去。但嘴上嚴肅，卻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愛，表情卻是十分親昵。
「今是怎麼了，臉上陰陰的，像要滴水？」賈似道心里嘀咕著，自己拉過繡墩，坐在姐姐面前︰「姐，你好像是不高興耶？誰惹你了，給我說，我給你出氣！」
賈貴妃瞪眼訓道︰「我有什麼不高興？你給我出什麼氣？能出什麼氣？你當你還是鄉村小孩子？約一群浪蕩子打一架便什麼事情都解決了？沒長腦子！」
賈貴妃劈頭一番訓斥，賈似道莫名其妙，只能閉嘴不吭。
「你不好好辦公事，又來宮中串什麼？」賈貴妃板著臉問道。
剛剛見面，又是這種壓抑的氣氛，賈似道再不好說出自己想升官的目的，隨口應付道︰「來看看你和瑞兒！」
賈貴妃淡淡地說︰「我很好，瑞兒也很好。似道，你已經快奔三十了，三十而立，還是小孩子嗎？你官居七品，在京中雖說是小點，可到了地方也是管轄一方的大人物，這不容易，你可要倍加珍惜！要好好為國家做事，有時間就習習武，讀讀書，可莫要再浪浪蕩蕩，惹事生非了！」
「姐，你今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什，什麼事也沒有，你只要听姐姐的話就行了。好了，你去吧。我身體不大舒服，想休息一會兒！」賈貴妃說罷，便轉身走進了內宮。
「舅老爺，您請吧！」小太監听得主子逐客令，客氣地把賈似道「送」出了宮。
賈似道一頭霧水，弄不清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中，準備了一份厚禮，帶著翁應龍、廖瑩中、宋京去找董宋臣，門人剛開始還怪客氣，待接了名刺進去出來，卻說「公公不在家」。
第二、第三又去找，還是個「公公不在家」。
賈似道問董宋臣在哪里，門官仰著臉代答不理。
第四，賈似道讓翁應龍前去董府門外偵探，看準了董宋臣進了府門，方才上前去問，門官還是哪句話︰「公公不在家！」
賈似道哪受過這等氣，加上這幾楚嬌嬌一直催問升官的情況，他窩了一肚子火，上前便要對門衛發作。
廖瑩中曾听人說如今理宗又寵上了閻妃，董宋臣又與閻妃走得很近，便以為此情是賈貴妃失寵所致。他心中這麼想，嘴上卻不敢這麼說，這麼說等于火上澆油。他攔著賈似道，拐彎勸道︰「董宋臣如今權力比當年更大，門官見的人物多了，輕視是正常的，何必跟他們這號小人一般見識？小不忍則亂大謀，用不著和他們生閑氣！」
賈似道吼道︰「他媽的，等老子當了大官，先把這倆看門狗亂棍打死！」
翁應龍也勸道︰「廖先生說得極是，咱們現在首要的任務是見到董宋臣，問問朝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不見他王八蛋了，我找皇上去！」說著扭頭就走。
廖瑩中攔著說道︰「皇上深居簡出，日理萬機，哪是說見就見的？何況咱又沒有重大公事？」
「國家是皇上的，我是皇上親戚，我的事怎的就不是公事？」賈似道訓道。
「是公事，是有關國家存亡的大公事。可底沒模清，你跟皇上談什麼，怎麼談呢？董公公眼觀六路，耳听八方，朝中事無有不知，見了他，方能知朝中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與咱們有關系。」
賈似道清楚董宋臣的作用非同猩，只不過說句大話，找回點面子而已。見大家相勸，便停住腳步，說道︰「不是我生氣，是董宋臣這頭騸驢太不講人了。我為補他過去幫助之情，送他一大捧上等珍珠、還有一對價值上千兩銀子的玉如意兒。收東西時，他跟討食小狗一樣，又點頭又搖尾巴，這才隔多長時間，他便縮頭鱉娃似的，見都不見，你們說，這惱人不惱？」
翁應龍清楚是董宋臣故意不見，剛才董宋臣進院，他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也不敢火上澆油，怕賈似道大發脾氣，把事情鬧糟了。他字斟句酌地說︰「也許我剛才沒看清，他真的不在家。要是在家躲著不見，這就說明朝中發生了與咱不利的大事。」
「事大事小，總得見面說說呀！」賈似道氣惱得直轉圈兒。
「要不，我闖進去看看！」翁應龍提議說。
廖瑩中說︰「不妥，暗闖人家當賊，輸理又丟人；明闖門官不依，動起手來也犯刑律；且如此更得罪董宋臣。還是坐這等吧！」
翁應龍說︰「前幾咱不是也等了？可等到黑也還是不見人影兒。他這宅子幾個門，誰知道他從哪個門溜哩？」
翁應龍正與廖瑩中爭來議去，站在一邊一直不吭聲的宋京卻搖搖擺擺地向門口走去。
宋京走到門口，兩個門衛伸手攔住︰「干什麼？」
「找小董，董宋臣個兔崽子。」
倆門衛驚得直愣怔︰「你是什麼人，敢罵董公公？」
「他大爺！」
「大膽！」
「不信，你讓他出來認認！」
「放你娘的狗臭屁。董公公是北方人，你是南方口音，咋著也沾不上本家氣！」一個門衛說。
「跟他羅嗦什麼？揍他一頓再說。」另一個門衛說。
二人說著還沒動手，宋京早橫著門口躺下了︰「打吧，打不死你算狗娘養的，老叫驢操的！爺爺走南闖門，見過的大官排成隊，哪個敢見了爺爺不下跪？王八蛋，狗雜種，你倆算是什麼東西？說民你在官家門口站，說官你是個狗腿子。爺爺面前你耍威風，看看一會兒誰揍誰！」
宋京使起了混混兒招，還真把倆門衛嚇得一愣一愣的。
一個說︰「怕是真有來頭吧？」
另一個說︰「打錯了可是了不的。」
倆門衛頭對頭唧咕一陣，一個便一溜跟頭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那個門官帶著兩個侍衛跑了回來。兩個侍衛不論分說，一人架著宋京的一只胳膊，把宋京拉了進去。
賈似道和翁應龍、廖瑩中發現宋京不見，找到時他已經在門口橫躺著。三人明白他在耍混激董宋臣露面，也就沒上前去。這會兒翁應龍見他被侍衛拉了進去，怕把他打死，便想上前去救。那知，剛到門口，一排侍衛便從門後一涌而出，掂刀持槍攔住了去路。
廖瑩中見對方已有應變準備，怕把事鬧大，忙拉著翁應龍，招呼賈似道退後一步，靜觀其變。
不一會兒，宋京帶著一管家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管家客氣地抱拳施禮說︰「不知賈大人駕道，有失遠迎。董公公在客廳等候，讓我請您進去！」
原來，董宋臣躲著不見賈似道，並不是架子大，看不起，而是有一肚子道不出的苦水。
董宋臣看在趙昀和賈貴妃的面子上，多次幫助賈似道，趙昀和賈貴妃給他的回報已經不少，壓根就沒打算在賈似道本人身上撈點什麼。哪知，賈似道在軍器監站住腳步，經濟好轉，竟然給他送來重禮，報答他過去相助之恩。
董宋臣見慣了過河拆橋的小人，突然間遇上一個補報舊恩的「君子」，自然是感觸頗多。
感慨之余，便考慮能為賈似道再做些什麼。他無有實權，惟有在皇上身邊這一個方便。于是，便整支楞著耳朵觀察官場，看有沒有空缺的好位置好為賈似道效勞。大理寺卿病故，位置暫空，董宋臣便找了個機會向趙昀推薦賈似道。
他想著，皇上听了肯定像以前他推薦賈似道一樣高興得笑眯了眼，並且一定會夸他伯樂識馬，辦事得力，說不了當懲會金口大開，把他的官職提上一級。哪知，皇上還沒听完，臉上就陰得像要滴水，劈頭問道︰「賈似道給了你多少銀子？」
「皇上您說笑了——」
「那你為什麼推薦他呀？」
「他適合呀！論能力，他到哪里哪里出成效；論忠心，是自家人，這還用說嗎？」
趙昀瞪了他一眼，氣悻悻從案上的一摞奏折中抽出一本，撂給董宋臣︰「他出什麼成效，你自己看吧！」
董宋臣打開折子，看見標題，臉就白了。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過不去的火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