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賈貴妃之死
113、賈貴妃之死
趙瑞割腕自殘，賈貴妃和趙昀當晚聞訊便趕了過來。
趙昀守到明，對宮女和御醫們訓誡了一番，便又忙著去處理朝事。
賈貴妃伏在女兒床頭，兩眼呆滯無神，面部表情死板，兩片失去了血色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一直沒有發出一點哪怕是極其微弱的聲音來。
她說什麼呢？
表白自己曾經竭力為女兒抗爭嗎？結果已經如此，怎麼說也難說圓，何況自己確實和眾人一樣參與了欺瞞？
勸女兒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這無疑是向她的傷口撒鹽。
退了這門婚事，讓女兒再選嗎？這可能有效，但一馬不備二鞍，一女不嫁二男，這是禮儀規矩，何況駙馬還活著，並且沒有大的罪錯，婚禮前自己不能阻擋，此時何談改變？
為周震炎申冤，替女兒出口悶氣嗎？妃嬪不得干予朝政，這是中書定下的案子，她豈能翻轉？
……
她沒願可許，沒理可勸，只能與嬌女臉對著臉，讓熱淚流過自己的臉頰，掉在嬌女蒼白的臉上；然後俯去，用嘴吸吮著母女混合的淚水，品嘗著苦痛，品嘗著酸澀。
她就這麼親吻著，緊緊地擁抱著她的瑞兒，誰勸也不起來，一坐就是一。一連七，除了御醫指導宮女為趙瑞強灌參湯，她幾乎一刻也沒有放手過。
「娘娘，公主已經仙逝了，您就放手吧！」
御醫宣布趙瑞停止了呼吸，附在她耳邊一連說了三遍，她仍然好像沒有听見。
她渾身顫抖著，那雙毫無神采的眼楮依然注視著女兒的臉。
她不相信女兒已經死了。她堅持女兒只是昏過去了，一定還會活過來。趙瑞被安放在了靈堂，她仍然像七中一樣，堅持對女兒灌參湯。參湯全都順嘴角流了出來，她堅持說，總會有一些淌進了月復中。
好幾次，她半夜間突然大聲喊叫，說是听到了女兒心跳的聲音。眾宮女叫來御醫，當然找不到生命的跡象。以後她再喊，眾宮女便不再听從，只是對她相勸。
直到出殯哪，她依然抱著女兒不讓入殮。眾宮女將她強行拉開，將趙瑞入棺，她的哭聲方才像突然打開的水閘，奔騰而出，哭了個昏地暗。
趙昀讓人將她抬回到自己的寢宮，她不吃不喝，只是安靜地躺著，讓淚水順著臉頰流淌。
賈貴妃自此一病不起，十多後香消玉殞，追隨嬌女而去。
馬屁文人為了掩蓋宮廷丑惡，竟然在理應嚴肅的正史中記載︰
「——公主年及笄，詔議選尚。宰臣請用唐太宗降士人故事，欲以進士第一人尚主，遂取周震炎。廷謝日，公主適從屏內窺見，意頗不懌，帝微知之。帝以楊太後擁立功，乃選太後佷孫鎮尚主——七月，主病。有鳥九首大如箕，集主家搗衣石上，是夕薨。帝哭之甚。」
野史中載︰
周震炎相貌英俊，應試時正值宋理宗為公主選附馬。主考官丁大全為討好皇上，暗中幫皇上物色，看中新科進士周震炎。丁大全私下秘密給周震炎透露殿試試題。皇上十分滿意這位附馬人選。可久藏閨閣的公主看不中周震炎，宋理宗也只好順從公主意見了。——事過不久，丁大全欺上瞞下事發，周震炎從本科頭名被貶為最末一名，在貶官流放途中抑郁而死。
按正史、野史記載，首先，丁大全為公主選婿，只注重外表，見周震炎漂亮，便泄題于他，而公主見了卻不喜歡。這已經前後矛盾。
周震炎究竟是不是帥哥？
丁大全在數千舉子中選中周震炎，英俊相貌，沒人敢否，為何公主不喜？難道審美標準相差如此之大？而楊太後佷孫楊鎮相貌就超過周震炎嗎？史書中也不得不記「帝以楊太後擁立功，乃選太後佷孫鎮尚主。」
既然公主「不懌」是嫌周震炎不漂亮，何以又不敢記下楊鎮比周震炎更漂亮呢？
究竟是因不漂亮公主自己「不懌」，還是因宮廷斗爭讓公主犧牲愛情，雖藏頭掩尾，終是前後矛盾、不能自圓其說。
且丁大全雖為主考，泄題若實，豈能不判？何以丁大全數年後方才因隱瞞「鄂州敵情」丟官？
周震炎既然科場舞弊，不是殺頭也是流放，豈能只是受第一降為最後一名的處罰？
九頭大鳥，落入院中奪了公主魂，這更是屁話。
時至今日，全世界生物學家、動物學家、遺傳學家，沒听說誰研究出真有九頭大鳥存在，不知那寫史的大儒是如何看見的？
有意掩蓋宮庭丑惡，編造此怪將瑞國公主之魂魄勾去，豈不蠢到公開將當臉的程度？
因此可以肯定，周震炎考場舞弊乃是冤案，瑞國公主、賈貴妃之死可悲可嘆，特此正之。
瑞國公主婚禮，如此大事，竟沒人告訴賈似道。
是趙昀心有歉疚，不敢面見，還是楊太後、史彌遠怕他回來鬧事，強加阻攔，不得而知。
直到瑞國公主辭世，賈貴妃病危，臨死之前要見弟弟，趙昀方讓董宋臣以私人名義派人前往澧州。
澧州居臨安千里之遙，一來一去，待賈似道趕到京城，賈貴妃已經在崇恩寺與小公主九泉為伴了。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淚灑崇恩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