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所經,驟雨狂風,牡丹花落,得見殘敗。浪客中文網
如夢驚醒,奉珠大淚滂沱。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的。本以為在這李府中,至少李姬陽是不會傷害她的,本以為李姬陽不是那等輕薄男子,可是這夜之後,奉珠才知,這男人當真也不是一個好的。
如今,縱然會給父母帶去難堪,但是她也只能先回家去,再另圖他謀。她想,拼卻被父親打一頓,也要向父母認錯。
是奉珠不好,是奉珠愚笨才讓國公府蒙羞,此為奉珠一錯;自知房遺珠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母親和自己,而自己卻仍然不敢入京與之相斗,此為二錯。
卻原來前世房遺珠給予自己的傷害已經到了骨子里,以至于,縱然重生回來,自己也沒有勇氣對抗之。
奉珠啊奉珠,原來你竟是這般懦弱的一個人。
而今,你最後的躲避之處也在今夜被打破了,從此後,入京,奉珠拿出你長安貴女執鞭抽人的勇氣來!
天還未亮,月掛樹梢,奉珠自己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裳,喊醒了四婢,悄悄囑咐了她們,只拿了銀子,首飾,幾件換洗衣裳偷偷溜出府去,其他大件嫁妝,等回了國公府再讓人來拉走。
這夜中經歷的事情,讓奉珠對李姬陽有了一些了解,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內里藏奸的人,別看他長著一張冷漠自持,莫可侵犯的臉,其實骨子里還不知怎麼黑呢。
就怕李姬陽第二日酒醒,忽然改變主意不讓她走了,她這才想著偷走。
本以為這李府也會像國公府那樣夜里守衛森嚴,誰知,拿幾個大錢打點了司閽的小子,竟然那麼容易就讓她們走了。
「到底是商人之家,一點警戒意識都沒有。」奉珠安全上了馬車,咕噥道。她還以為要打出去呢,枉費她還讓青書、彩棋懷里揣了匕首。
綠琴心中卻不這麼想,悄悄和奉珠道︰「娘子,只怕是有人從中作梗,迫切的希望咱們走。」
「我也是這般認為的。」錦畫點頭。「不說別的,只看門外已經準備好的馬車就知道了,哪里會有那麼巧的事。」
「我知道是誰了。」奉珠氣惱的撕扯著手中帕子。
「誰?」綠琴和錦畫對視一眼,她們都還不確定是誰呢,娘子素來不關心這個,竟然那麼快就猜出來了?
「這般精密的安排,除了他李姬陽還有誰!」奉珠憤怒的幾乎咬破了唇,「既然想讓我走,何必今夜又辱我至此。難道我房奉株竟然讓他惱恨到了如此地步!」
「奴婢覺得不是。」錦畫皺眉,腦子里飛快的想著法兒。「到底是誰那麼討厭咱們。」
「是那個女乃娘吧。娘子你沒見那龐大娘整日里拉著她女兒蕊娘往李九郎跟前湊,她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綠琴道。
奉珠冷了心,悲涼道︰「你們若不信,我給你們找證據。」
說罷,奉珠掀開簾子下了馬車。此時,馬車還未行駛起來,仍停在李府牆外。
天上月色正明朗,發絲散亂的奉珠往那片梅子樹下走來。
錦畫連忙打了燈籠跟上來,擔憂問道︰「娘子,您要找什麼,奴婢幫您找,夜里寒氣重,小心著涼。」
「他以為我不通庶務,呵。」奉珠用自己的手指扒開當初埋下的牡丹種子,「縱然什麼庶務都不懂,可我卻知道牡丹種子長的是什麼樣兒,因為這是我最喜歡的花兒,眾芳唯牡丹,我從小到大都以牡丹自居,若不把牡丹花的根、睫、葉、種子都弄懂了,我又有什麼臉面自稱懂它,豈不是惹人笑話。」
「那娘子你,為何又賴在李府不走。」錦畫實在是看不明白了,娘子到底是要干什麼呢。以前的娘子很好懂,像白紙,有什麼就說什麼,可如今這般,錦畫茫然了。
「我不過是愧疚罷了,曾經糟蹋了他一片心。」奉珠黯然神傷。「我們走吧,回長安,所有的孽障始于長安,也該在長安得一個結果。是死是活,我盡力了,也無怨尤。哪怕最終扔是化為一抔土,飲恨死去。」
綠琴攙扶著奉珠上了馬車,駕車的彩棋青書,打馬奔馳起來。
車 轆不停的轉,咕嚕咕嚕的響兒,在這深夜里,別樣寂寞,正如奉珠的心。
奉珠看著手中物,反復模索,最終苦笑︰「竟是一顆雨花石。我早該想到的。是我笨,總是後知後覺。那個金慶把種子遞給我的時候,我就該多留意。」
「娘子莫傷懷了,韓王不是良配,李九郎也不是好的,娘子,國公爺和夫人總會給娘子找一個更好的。」綠琴勸慰道。
「娘子說的什麼話,什麼死不死的。」錦畫留心,試探著勸慰。
奉珠和錦畫對視,眼中之光絲毫不讓,錦畫最終低下頭去。
「是我自己懦弱,今夜之辱怨不得旁人。」眼角淚光閃動,奉珠拿帕子抿去,握緊拳頭,將那顆幾可亂真的雨花石攥在手心。是恨,是惱,更是痛。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以為是。真相背後,都是那般丑陋。
望著黑夜,黑夜中那一輪明月,何時才可雲開霧散得見光明,何時她才可得安寧?此去長安,她掂量著自己,竟然是生死各半。奉珠默默流下兩行淚,罷了。
天蒙蒙亮時,李姬陽終于酒醒,頭腦清楚。
而隨之而來的事,卻讓他措手不及。他沒想到自己一夜的莽撞,竟是把她推的更遠了。
「出的什麼破注意,可是害死我了。」李姬陽在房中焦慮的走來走去。
「牡丹園現在如何?有什麼動靜沒有?」摔碟子砸碗都好,只要她氣消。
寶慶躊躇半響,終于鼓足勇氣,低著頭,小心翼翼回話道︰「主子,房娘子連夜走了。」
「走了?!」李姬陽恨的牙癢,猛然拔下掛在牆上的配劍︰「她當我李姬陽是什麼人了,想留就留,想走就走!馬上點齊人馬,給我追。」
寶慶暗道合該今日倒霉,什麼事情都湊一塊去了,不得不更加小心的把消息告訴李姬陽︰「主子,梁國公府國公爺親自派來人要接房娘子回去,只是他們天亮敲門時,房娘子已經上路,奴只好打發了他們自己去追。既然國公爺親自派人來,主子,怕是房娘子早就有心離開,昨日鬧那一出不過又是消遣您罷了,您、您還是把放在房娘子身上的心收回來吧。」說完這話,寶慶冒了一頭冷汗,只等著主子的雷霆之怒。
沒想到他主子不怒反笑,或者更有可能是怒極而笑,只見他主子哈哈大笑三聲,冷沉道︰「沒想到我李姬陽精明半世,最終被房奉株一個毛丫頭接連戲弄,好,真好!房奉株,你給我等著!牽了我的寶馬來,縱然她跑回國公府,我李姬陽也能把她從國公府挖出來!那日在若水亭我說過的話,看來她是忘了!」
殊不知,長安來人,卻不止國公府一處。自有那算計謀劃之人,等不急又發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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