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珠一時沖動想領著綠琴去找小三算賬,可轉念又想了想,雖然她為主,小三為奴,可也不能空口白話,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見奉珠又坐了回來,錦畫還以為是奉珠听了她的勸,便道︰「娘子莫惱,此事還需要拿著實實在在的把柄才好動作。」
「娘子莫要為奴婢擔心了,奴婢不嫁他就是。奴婢也不打算拆穿他,總歸親戚一場,弄壞了臉面也不好。」綠琴擦干淨眼淚規矩道。
聞言,奉珠瞪了她一眼,道︰「你就是太為他人著想了些。傻綠琴,也不為你自己想想,這婚你打算怎麼退?用什麼理由,誰提出來?若是你提出要退,旁人少不得要往你身上潑髒水,以為你跟了我嫁過來之後又看上什麼更好的了。
可若是他提出來,就更污損你的名聲,這事本來就是他的錯,你難不成還想保全他?你要真這樣想的,我可就不管了,你愛怎樣便怎樣吧。」
「可、可……那要怎麼辦呢?」綠琴沒了主意慌亂道。
「這事你可告訴郝叔了沒有?」奉珠看著綠琴道。
「沒,我沒敢告訴爹。我爹是真把他當成兒子培養的,想著,他年紀漸大了,管理府中之事多有力不從心,對他多有培養,想讓他繼承,可是沒想到他有異心。我是知道他的,他本是良人,若非走投無路他也不會投奔到我家里來,我以前還想著他是不在乎的,可現在看來,他八成是不想入賤籍的。」綠琴苦澀道。
奉珠想著綠琴一家的身份,幾代人都是房家的家奴,那個小三若是娶了綠琴,他便是要入賤籍的,想想他現在雖說借了郝叔的光和府上簽了雇佣三年的契書,可是只要期限到了,他仍是良人。
錦畫若有所悟,便道︰「你早看出他的心思,當初就不該點頭答應他。」
「自他來我家,便對我多有示好,我瞧著他品性也還算好,又孝順我爹娘,我這才動了心思,我爹也看著他還行,便向他提親,他當初也是一口答應了的,自他應了那日起,我爹更是對他多有提拔,從一個跑腿趕車的小僮到幫著采辦中饋菜蔬的小管事,我爹看他干事利落,聰明勤奮,越看他越滿意。
想著我也日漸大了,這回我家里去,我爹就把這事跟我和他說了一聲,他當著我爹的面倒是爽快應了的,誰曾想便是幾個時辰的功夫,他卻背著我抱別人去了。」綠琴用帕子捂了眼又傷心道。
奉珠一邊听著綠琴說,一邊氣惱難平,便道︰「綠琴你得把這事跟郝叔說,雖然得讓郝叔失望一陣子,但也好過把這只白眼狼養大了強。趁他還不成什麼氣候,便盡早除了他。決不能輕饒了他。」
「娘子說的在理,這事你得告訴郝叔去。定親、退親的都得父母出面,和咱們沒什麼相干。」錦畫勸慰道。
「我多放你一天的假,明天你就回去。」奉珠最後拍板道。
錦畫打開窗戶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又進來伺候著奉珠躺下,道︰「時候不早了,您早些睡,奴婢們就守在外間,有事叫我們。」
「去吧。綠琴你也別想那麼多,我瞧那個小三長了一副瘦弱樣兒,定是個短命鬼,他壓根配不上你,我這里卻有一樁好姻緣要說給你,錦畫你也跑不了。」閉上眼之前,奉珠道。
「一切都听娘子的安排,奴婢沒有意見。」錦畫知道是青書的事情給了奉珠警醒,無論她願不願意,都是要嫁人的,便由著娘子給她安排,總不至于是個流氓閑漢就是了,左不過是男主子身邊的幾位管事。
錦畫迅速把見過的幾位管事都想了一遍,想著只要不是那位二管事她都隨意。
「奴婢也沒有意見了。」綠琴感懷道,對于退了小三的親之後,奉珠給她安排一個什麼樣兒的,她沒有絲毫的意見。
到了下半夜,烏雲遮月,淅淅瀝瀝下了一陣子的雨,到了第二日清晨,奉珠披衣下床,推開外間臥室的窗戶,見外頭芭蕉滴翠,落紅滿徑,深吸口氣,便覺通身都舒爽起來,不覺揚唇微笑。
錦畫敲門進來,見奉珠已是醒了,便領著手捧一應金器洗漱用品的丫頭們進來,笑道︰「娘子今日心情頗好。」
「大哥要成親了,我自然高興。往後元娘可就成了我大嫂了,依著元娘的脾性,我大哥只怕再也沒有安寧日子過了。綠琴可是回去了?」奉珠端起一杯鹽水漱了漱口,又拿切成長短合適的楊枝沾鹽揩牙,過了一會兒便又端起另外一杯楊枝煎湯漱了漱口吐在痰盂里。
「天蒙蒙亮時便回去了。」錦畫把一塊布巾浸在溫水里,揉弄了幾下,攪干拿出來,捧在手心里。
奉珠在金盆里輕輕揉搓了自己的小臉幾下,澆了澆水,便從水里出來,拿過溫布巾擦臉,坐到妝鏡前。
錦畫把用過的布巾拿走,又換了一塊絹布遞給奉珠。
奉珠接了沾了沾臉便放在梳妝台上,在那四層的首飾匣子里抽出最下面的一層,拿出一個鎏金鏤刻牡丹花的圓形小盒,打開,里頭便是白玉一般的膏子,奉珠抹了一些在手心里,搓了搓便均勻的往臉上抹,潤了潤臉。
錦畫又抽出旁邊的一個屜,拿出另一個漆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