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在這兒听著,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好玩的事情。97小說網〔中文〕
待問清楚了前因後果,便更是要給這叫小三的男僕一個教訓。
郝叔只綠琴一個閨女,平時也是如珠如寶的疼愛著的,哪里能讓綠琴受了委屈去,自然是想著法子要把這奸夫婬婦攪弄出來,教訓一頓才可。
便趁著小三出去采買之時,細細翻弄了他的睡房。這偷情的人,浪蕩時總要流下點什麼留作想頭。
往來之時,總要有點只言片語,這便如殺人犯案,無論你計劃多麼周密,只要是犯了罪,總能留下點蛛絲馬跡,便是那死人,也是查找罪犯最直接的證據,也就是死人會說話。
郝叔這老總管不是白當的,進了小三的臥房,他誰都不允許進,就他自己進去翻找。
那枕頭底下,枕頭瓤子里,床席之下,便是小三的鞋窩窩里都給翻弄了。
一翻找之下,便在枕頭瓤子里找著一件桃紅色繡著花鳥的涼薄小衣,郝叔冷笑一聲,有了這件就足夠了。
當下便讓人把小三拿下,郝叔也不打他一個皮開肉綻,也不夾他手指,只一樣,削了尖竹簽往他指甲蓋里頭楔,任你如何維護那個婬婦,不說,有骨氣,那就繼續楔。
綠琴躲在屋里頭看她爹施刑,見著那長長的竹簽被砸進他的指甲蓋里,她也禁不住瑟縮了手指。
見他初時那樣義正言辭護著他喜愛的人,綠琴傷心之余,還挺佩服他的,覺著這個男人雖然利用了自己,可他至少還有真情。
待郝叔要把第二根竹簽楔進小三指甲蓋里頭時,這小三卻眼淚鼻涕一把,跪地求饒,把什麼都說了。
綠琴萬萬沒想到婬婦竟然是她!
听他說,他一開始只是因為奉命月兌了她的褲子,打她板子時,看了她的身子,覺得她可憐,就給她送了些藥過去,兩人說了些話,他更覺得她可憐,見府里沒人肯照顧她,都是一些落井下石的,便又給她送過幾次吃食,誰知這一來二去的,便在一晚上成了那事。
他說他後悔不跌,朝著屋里的綠琴叫著喊著求原諒,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當郝叔拿了賣身契給他時,他又猶豫不決,不願意簽,綠琴也就對他死了心。她家世代都是房府的家奴,縱然主子恩赦為他們月兌籍,郝叔也是不走的,別說郝叔不走,便是綠琴也不走的,這里就是他們的家,還能去哪里。
綠琴也就對他絕了心思,讓他想法子把那婬婦勾來,若是不把兩人弄到一起打一頓,不但綠琴心里難受,便是郝叔心里也覺得憋屈。
郝叔是最恨這等左右都想好的人,既不想娶綠琴入賤籍,又還想從這府里頭得好處,他兩頭都想摟在懷里佔全了,哼,這底下從來就沒有這麼好的事。
晉陽郡公府,花廳里,坐床上,奉珠和元娘一邊對弈一邊等著綠琴來稟報今晚上進展的事情。
「對這個小三我有點印象,模樣長得倒還周正。」元娘落下一枚黑子道。
「模樣倒是和綠琴挺配的,誰知他心里竟是那樣齷齪呢。」奉珠落下一枚白子道。
「貪心不足。」兩人異口同聲道。
不禁相視一笑。
元娘呆不住,眼見著一局棋要輸了,便耍賴打亂了棋子,拍著自己肚子說餓了,要吃的。
奉珠不和這孕婦一般見識,又讓錦畫在小廚房里做了兩碗蓮子羹出來。
派了彩棋去打探消息,待吃完蓮子羹,漱了口,彩棋也回來了。
「娘子,你猜那婬婦是誰?」彩棋又是憤恨又是激動道。
「是誰?難不成還是咱們府里的人?」奉珠道。
彩棋趴在奉珠耳邊道出了人名。
「竟然是她?!」奉珠黛眉輕蹙道。
待彩棋又把這人告知了元娘,元娘禁不住眼楮一亮,道︰「是她好啊,我正愁沒地方下手呢,有了這賤婢在手,我還怕她作甚!」
「現在這對奸夫婬婦人呢?」元娘急忙從坐床上穿鞋下來道。
「郝叔正在打他們板子出氣呢。」彩棋道。
「不行,我這就去,免得把人打死了。」元娘說罷便急匆匆往綠琴家里去。
「我和你一起去。」奉珠也忙穿了鞋,披上披風追上去道。
這一夜審問清楚了抓到的「婬婦」,這里頭涉及到的事情還得讓房公知道一些。
可並沒有抓到遺珠的什麼把柄,便知讓郝叔把這事跟房公說了一遍。
房公听話,沉默半響,連嘆了三次氣,頹然的擺擺手道︰「給她些教訓也好,莫傷了她性命。」
「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都由著她自己作去吧。」房公說罷便讓郝叔出去,由著他們弄,他不管。
元娘、奉珠得了房公的話,這才放開手腳干。
只等著遺珠告知地點,她們再行定計。
一夜無話。
昨夜鬧騰的久了,奉珠第二日太陽高升時才懶洋洋起身。
在臥室里,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觸地的抹胸白裙,光果著肩頭,素著顏,懨懨的從床上又走到外間榻上躺著,就是不願意洗漱外出。
愀然不樂,一會兒擺弄榻上的風月故事,一會兒又推倒了高幾上擺放的詩集冊子,這還不算,搗亂上了癮似的,把牆上掛的金絲鳥籠也扔了下來,還有牆上掛的書畫,凡是他說過喜歡的,賞看過的,一張張都摘了下來,赤著腳在上面踩了踩。
見著氈毯上狼藉一片時,她這才笑了。
「娘子,可是醒了?奴婢進來了啊。」錦畫听著里頭動靜,在外頭敲門道。
奉珠在榻上躺了,拿了一本書蓋在臉上,佯作不知何故道︰「進來。」
「?」錦畫見著一地散亂,又瞅了瞅榻上用書蓋臉的奉珠,好笑道︰「娘子還不起身嗎,奴婢這里有一個好消息,保管娘子听了立時便來了精神。」
綠琴捧了洗臉水進來,見地上散了一地的名貴書畫,再往牆上瞅瞅,全都空了,禁不住道︰「娘子這是又發小孩子脾氣了。」
放下臉盆,便挨個把畫軸撿起,一張張的卷好放到桌子上。
奉珠扭身朝里不和她們說話,更不看地上那混亂。
「國公爺剛讓人傳話來說,今日便是大軍凱旋來歸之日,娘子,可要起身嗎?」
奉珠猛的坐起來,看向錦畫,追問道︰「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哄騙您。」錦畫道。
「他回來了?」奉珠喃喃道,少頃,便如干渴的牡丹花兒澆了水,立時便舒展花瓣,綻開笑靨,道︰「他回來了!」
奉珠心中激動,恨不得立時便到他身邊去,拔腿就往外跑。
「衣裳、衣裳。」綠琴忙叫道。
奉珠低頭一看自己這般模樣,實在不適宜出去,便懊惱蹙起黛眉,忙又轉身回來,往浴室跑。
「你們進來幫我洗頭發。」奉珠道。
錦畫、綠琴兩個相視一眼,便笑了。應著聲,入了浴室,幫著奉珠洗漱。
這大概是奉珠最倉促的一次沐浴,上妝,梳發,佩戴釵簪。
「現在什麼時辰了?」奉珠壓下心頭喜悅,問道。
「午時初,娘子。」綠琴把奉珠今日要穿的鞋子找出來道。
在銅鏡里,細細把自己打量了一遍,翦水瞳眸,雪膚花貌,笑靨開懷,奉珠滿意的點點頭。
突然想起自己發起脾氣做下的事情,忙道︰「你們兩個先別管我了,把那些字畫重新掛到牆上去,快去,快去。」
「不好!不準動,不要收拾,就是要他看看。」奉珠又道,
「這兒……」到底是重新掛上,還是就這麼放著?
奉珠咬著手指想了想,長舒一口氣,倏爾又慢條斯理道︰「慢慢來,不急。」
「?」縱然是錦畫、綠琴此時也弄不清楚奉珠在想什麼了。
「對,他回來就回來好了,我不去迎他。」奉珠又摘了自己頭上的釵環。
「娘子?」錦畫不解。
從懨然到狂喜,又到現在的壓抑、平靜,奉珠慢慢戴上耳鐺,微笑道︰「告訴他,我在牡丹園等他。」
黃昏之時,大軍入城,萬人空巷。
朱雀大道兩旁擠滿了人潮,百姓的歡呼之聲此起彼伏。
在大軍里瞅見自己兒孫的則笑語開懷,見不到自己兒孫的,便放聲大哭。
奉珠穿了一聲胡服男裝騎在馬上夾在人群里尋找自己要找的那一個人。
他說他是給一軍統帥牽馬的,奉珠這回可不信他,只在那些領頭的騎兵將官上逡巡,流連。
然而,不知不覺便看向了這整個軍隊,縱然此刻他們渾身髒污,胡子邋遢,有些甚至缺了胳膊,斷了腿,可他們都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就值得所有被保護在大唐國之內的百姓們愛戴。
在統帥身後,略退一個馬頭的位置,奉珠一眼便看到了他,她的郎君,她的九郎。
她不出聲,只是想那樣看著他。
紅纓兜鍪,明光鎧甲,入鞘寶劍,還有他添了一道血痕的臉頰,英武不凡,貴氣逼人。
似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敏銳的逮著這偷窺的目光,四眸相撞,一雙鳳眸含霧似煙,清淚滴落,一雙狹長深邃,飽含笑意。
默默相視,奉珠慢慢張開唇,一字一字道︰「我、在、牡、丹、園、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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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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