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之中,東窗下榻上,老王爺正安穩的坐在那里下棋。/中文/
見著李姬陽進來,便道︰「阿陽,來,咱們爺倆下一盤棋。」
李姬陽沒有說話,未月兌靴就盤腿做到了老王爺對面。
老王爺有一下沒一下的擺弄著自己的銀白長須,瞧著他那副模樣便了然笑道︰「擔心珠娘啊。別擔心,珠娘聰明著呢,你要相信她。你們結發為夫妻,便要生死與共,你總是護著她,也不是個法兒。」
聞言,李姬陽月兌了靴扔下塌。
「這就對了,你一路走來也不知沾染了多少塵埃,月兌了它們扔掉才不會弄髒了我的塌。」
「阿翁,我還以為你會躺在床上。」李姬陽把一顆紅寶石的棋子往前推了一個格子,淡淡道。
「不急,一會兒我再躺下。以前啊,我總想著,你爹會醒悟過來的,他以前還是很孝順的一個孩子,我哪里想到他越發不成氣候了,知道王位落空,現在更是變本加厲,我听阿信說,他現在已經不成人樣子了。還是早了的好,省的又鬧出什麼ど蛾子來。你說呢,阿陽。」老王爺看著李姬陽道。
「阿翁,我從沒後悔十年前做下的事情。母妃難產的那夜里,我听見母妃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我去找他,讓他來看看母妃,可他卻陪著那個女人將我打了出去。我很憤怒又擔心母妃就偷偷溜進了產房,躲在櫃子里,透過櫃門的縫隙,我看見母妃身下的血染紅了床鋪,看見血色逐漸的從母妃的臉上褪去,直到母妃渾身冰冷,奄奄一息。
然後穩婆驚慌的喊叫,血崩了,血崩了,再然後,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他攜著那個女人進來了。」李姬陽捏著棋子的手在發顫,他力圖讓自己顯得平靜起來,手放了下去,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那時候,你只說是那個女人毒害了你母妃,其余的便是和阿翁也不多說,你不知,阿翁當時有多傷心,你這個狠心的孩子。」老王爺落下棋子,也停止了動作。
「他們兩個人在奄奄一息的母妃面前卿卿我我,母妃伸著手,看著他,他無動于衷。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走近母妃,笑著說‘郡王妃你安心的去吧,我和平年會好好的照顧你的孩子的。’然後他冷眼看著母妃,對那個女人說‘藥下的有點少,血流的太慢了,她怎麼還不死。’」
老王爺猛按看向李姬陽,顫抖著嗓音道︰「是、是他害死了姬氏?!」
李姬陽驀地閉上了眼,少頃,又道︰「母妃生產的那日,我正和侯勇一起在練武場對打,知道母妃生產,我就跑了過去,身上帶著我自己的佩劍,一直都帶著那把佩劍。然後我看見母妃猛然坐起身,雙目睜大,五指成爪,怨恨滔,死不瞑目。
我自己也是,那時候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他沒想到我會在屋里,怔然的時候,我就一劍刺了上去,那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我一劍刺進去,血便噴了出來,噴了我一臉,殺完了人,我才知道害怕,她是我殺的第一個人,我害怕的看著他,我求救的看著他,叫他‘父親’,也許我是希望他能安慰我的,可是我殺了他最愛的女人,他瘋了,撲向我,奪過我手里的劍就殺我,我到處跑,可總也跑不出那間屋子,然後,六娘沖了出來,在他舉劍砍向我的時候用一條胳膊救了我一命。」
「當我趕過去的時候,我看見一地的血,姬氏死在床上,雲霓死在床下,六娘昏厥在平年的劍下,一條殘斷的胳膊橫在我的面前,而你驚慌的撲向我,他舉劍又追上來欲殺,被家將制服,捆綁,瘋了一樣的呼喊。」老王爺嘆息道。
「他要殺了我,為他的愛妾報仇,眼看有您護著我,他奈何不得我,就想報官讓我坐牢,是六娘站出來,她听到了一切,她知道是自己的生母和父親害死了我母妃,更知道是我殺死了她的生母,可是她還是站出來,一旦他將我告到官府,她就去揭發,故意謀殺發妻同樣是死罪。六娘……我愧對她。」李姬陽說完,驀地松開了手。
這個秘密藏才他的心里十年了,十年之中,他日日受著煎熬。他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
便是一眨眼的功夫,十年過去了。
「阿陽,離開王府之後,我到處找都沒有找到你,你藏在哪里了?」老王爺問出心中多年的疑問。
李姬陽神色微僵,而後釋然道︰「沒藏,只不過成了乞丐罷了。我每都要做噩夢,每都渾渾噩噩的,隨便倒在大街上、屋檐下、山廟里就睡一,便是我就躺在您的腳下,只怕您也認不出我。後來,我就跟著流民離開了長安。」
「大王,小郡王爺,時候差不多了。」阿信避讓在外,瞧著銅壺滴漏已經上了第二個刻度,便屏息進來,出聲提醒道。
「哦,不知不覺都這個時候了。」老王爺把自己跟前的茶推給李姬陽,道︰「你聞聞,這茶香的狠,只怕要香死我了。」
壯志凌雲院中,一座偏僻的假山里,從里頭傳來女人的嬌喘和男人的輕吼聲。
雅兒守在外面,耳朵根子都紅透了。
不一會兒,里頭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便听一個淡淡的女聲道︰「你都安排好了?」
「萬無一失。」一道陰冷的聲音道。
「阿文,如果我們成功了,你還會要我嗎?」
「阿婉,你是個聰明人,當初答應你的,會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那個無能的男人,旁的就別想了。」李文拍拍阿婉的臉蛋,冷鷙道。
阿婉推開他的手,淡淡道︰「李元那個懦夫,一直都知道我和你通奸。」
「所以你才說他是懦夫、軟蛋不是嗎,千年的王八,哈哈。」他毫無顧忌的在李元的院子里小,在李元的院子里睡他的妻子。
「阿文,你要是失敗了呢,能帶我走嗎?」阿婉倚靠在假山石上,問道。
「我不會失敗的。你要相信我,在安排這一切之前,我試探過李穆,他可寶貝他那個小妻子,他身上唯一的軟肋就是房奉珠。你放心,我肯定會成功的,我早打探好了,金庫的鑰匙就在李穆的身上,一旦他被抓走,整座王府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李文胸有成竹道。
他站起身鑽出假山,拍拍阿婉的道︰「現在,我要去看一場好戲了,我那個爹是不會讓我失望的。好了,你回去吧,今晚上就是你最後一次受他的折磨了,往後有你的好日子過。」
說罷,他轉身就走。
阿婉抬頭,在回廊上看到她自己的夫君,李元,綏陽郡公,一個千年綠王八。
奉珠幽幽的醒來,眼前一片漆黑,她有一些害怕。
在自己身旁模了模,模到一個溫熱的物體,奉珠使勁推了推她,小聲道︰「阿奴、阿奴。」
阿奴揉揉眼楮坐起來,好像剛睡醒的模樣,道︰「夫人,怎麼了,好黑呀,阿奴都看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我們不是在大嫂那里喝茶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這里又是哪里。」奉珠迷茫道,她害怕的縮縮身子,嘗試著叫道︰「有人嗎?綠琴、錦畫,你們在哪里?」
「夫人,阿奴怕黑。」阿奴緊緊抱著奉珠,顫抖著小小的身子道。
「別怕,來,我們靠著牆壁站起來,你拉著我的手。」奉珠一手模著冰冷的牆壁,一手拽著阿奴。
慢慢的往前挪步,伴隨著「 當!」一聲,奉珠嚇了一跳,小叫了一聲。
這屋里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奉珠心內發顫,心想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阿奴彎下腰模了模被踢到的東西,又「 」敲了敲,對奉珠道︰「夫人,好像金器哦。」
「阿奴你身上有火折子嗎?」
「有的,差點忘記了。」阿奴在自己的身上模了模,拔出鹿皮套子,奉珠便看到了火星,隨著阿奴慢慢的輕吹,「撲哧」一聲,著了火,照亮了她和阿奴的臉。
火光幽藍幽藍的,照的阿奴的臉也是幽青色的,想必自己的臉也是一樣的。
奉珠接過火折子,舉著,四處查看,此時,她們正處在一個狹窄的通道里,通道上刻有文字,奉珠細細看了看,發現竟然是祭文。
這條通道看起來很長,牆根下放著一溜金銀器皿,以及三彩的瓷器。
「夫人,您看,這里頭是酒哎。」阿奴打開一件酒器,里頭盛放著綠色的濁酒。
「這個,這個是點心哎。好可惜哦,已經不能吃了。」阿奴又打開一個銀質蒸籠,上頭滿滿當當的放著早已經發霉的饅頭。
奉珠心里越大不安,誰的屋里會放著發霉的饅頭,而且用銀質蒸籠盛著。
又有誰會在人住的屋子里刻上祭文,又不是墳墓。
墳墓?
祭文,酒器,霉掉的饅頭,不是陪葬給死人的又是什麼?!
正想著,便見前頭 黑的甬道中,隱隱飄過一抹白,幽幽的,似乎還發出嗚嗚聲,像風吹過白幡,飄飄蕩蕩。
奉珠只覺喉嚨被誰扼住,身子僵硬,說不出話來。
「阿奴、阿奴。」
「怎麼了,夫人?」阿奴看著奉珠,拉住她的手。
「別只顧著玩,我們先找到路出去才是正經。」奉珠找到自己的聲音,力圖鎮定道。
「阿奴給夫人領路。」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證道。
「往前面看看去。」
隨著她們走出這一條甬道,便進入了一個空曠的墓室,奉珠有感覺,真的是墓室。
「 !」她們身後的甬道被一道石門封死了。
奉珠和阿奴都嚇了一跳,立時回頭,正對著一幅刻在石壁上的畫,畫上是一個模樣婉麗的女子,她身上穿著霓裳,笑容甜美,仿似正在為誰跳舞。
「阿奴。」奉珠緊緊握著阿奴的手不放。
此時,她才知,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不知道九郎想到這種情況沒有。
往前走了幾步,借著火折子的光,奉珠便在這間墓室的中央位置看見了一口紫銅大棺材。
上面刻著祥雲仙鶴,宮瑤池,惟妙惟肖。
「夫人,這麼大的棺材哎!」阿奴驚嘆,膽大的上去模了模,敲了敲,發出「 」的金屬聲響。
壯志凌雲院中,李元醉醺醺的倒在涼蕈上,阿婉跽坐在小幾旁,安靜的煮著茶。
李元不說話,阿婉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慢慢撐起身子,看著阿婉道︰「我知道你們今晚上要干什麼。」
「是嗎?那你為什麼不去阻止。」阿婉淡淡道。
「我為什麼要阻止,和我有關系嗎,我一個廢人,我管那麼多干什麼。阿婉,你也不應該摻和進去,李文贏不了我七弟的,當李文失敗的時候,七弟不會放過你的,是你把他的妻子迷倒的。」
「阿元。」阿婉技巧的轉動手腕,沖出一杯小山水圖畫來,推到李元的跟前,淡淡道︰「你怎麼不去死呢?」
李元捂著嘴像一個娘們一樣呵呵笑,嘲諷著她,道︰「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去死。也許我在等著七弟回來,為我們共同的母親報仇,也許,我只是想看著他們自相殘殺,然後,我坐收漁翁之利。你不想當王妃嗎,阿婉,如果我做了王爺,阿婉,雖然你給我帶了綠帽子,但是我還是會扶持你做我的王妃。」
「阿元,你是個懦夫,連死的勇氣都沒有。」阿婉冷冷道。
「是啊,我就是個懦夫。我要不是個懦夫,在你和李文第一次通奸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而不是留著你。我要不是個懦夫,在得知母妃被那個賤婢毒害的時候,我就該學著七弟,把李文和李六娘也捅死,讓他們母子母女三個賤人一起下十八層地獄。我要不是個懦夫,就該在得知自己失去生育能力的當就弄死那個賤婢!我要不是個懦夫,阿婉,我早該放你走,而不是留著你,讓你欲壑難填,呵!」
他嘲諷的冷笑。
阿婉平凡的臉上慢慢流下兩行清淚,她看著李元道︰「剛嫁給你的時候,我是自卑的,因為我娘家敗落,我相貌普通,又怎麼配得上你一個王府的嫡長孫,你是注定要襲爵的人,可是洞房那我才知道,我嫁給了一個不能給我幸福的男人。」
「哈,幸福,我的幸福早被那個賤婢給毀了。」
「可是你對我很溫柔,你說你什麼都可以給我,除了孩子。我也哭著答應你,就算沒有孩子,我也好好和你過日子。」
「我是一個無能的人,阿婉你紅杏出牆也是應該的。」李元捂著自己的臉,不讓流下來的眼淚被阿婉看到。
「那,我路過花園的假山,听見阿文正和一個宮婢做那種事情,我著了魔,站在那里不動,像做夢一樣,我闖了進去。他們赤身**的抱在一起,那個宮婢看起來又是享受又是痛苦,上癮的催著阿文用力、用力,用力什麼?我不知道,可我的腳邁不動,走不開,我就那樣看著他們行事,直到我把自己也放縱了進去。有一次就有兩次就有三次,可是你從不阻止我,只是每次和阿文弄過之後,回到屋里受你的鞭笞,打罵。我身上越是疼,我越是想和阿文搞在一起,我上了癮,著了魔,我墮落在地獄里走不出來。阿元,我恨你。」
「恨吧,我也恨。原本這座王府是我的,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我的,而今,什麼都和我沒關系,我只是苟延殘喘的活著,我在等,等到哪一日我有了勇氣,就結束掉自己的生命。在我死之前,阿婉,我會先殺了你,我離不開你了,阿婉。」
阿婉輕輕的擦掉臉上的淚痕,淡淡道︰「可我想活,等我拿了錢,我就走,遠遠的離開你,你這個惡魔!」
李元痴痴地笑了,笑她的異想開,更笑她的愚蠢。
「七弟不是好惹的。他和我不一樣,他生下來的時候就是壯實的,胖墩墩的狠是可愛,阿翁很疼愛他,有那樣一個爹和庶母,怕他遭到和我一樣的對待,更怕母妃護不住她,就接到身邊去親自撫養,從小就拿他當個軍士一樣的訓練,不怕地不怕,會走的時候就抱著小短劍到處禍禍,等他會說話的時候,更是哄的阿翁母妃拿他當個寶貝蛋兒,等他長到七八歲的時候,就會往那賤婢床上放蛇放老鼠,甚至往她茶水里放巴豆。」
說著這些,他笑了,很是正經的笑容,一絲猥瑣也沒有。
阿婉怔怔的看著他,仿佛想起他們剛成親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他本就長相俊美,一笑起來,更是迷人,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還記得,她總是沉浸在他善良的笑容里。
「有阿翁撐腰,父親管不了他,那賤婢更是拿他沒有辦法,她幾乎恨毒了我七弟。每當那賤婢跑到我可憐的母妃跟前耀武揚威的時候,七弟總是拿著劍出現在母妃的面前,他像一個勇敢的將軍,拔劍,刺殺敵人,保衛母親保衛這個家。母妃是可憐的,沒有夫君給她撐腰,她就只有無用的我和七弟而已。」
「也許是七弟太過得意,太過鋒芒畢露了,我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果然,那個下著雨的夜晚,電閃雷鳴,母親死了,七弟殺死了那賤婢和她未出生的孩子。那晚上鬧得很凶,阿翁都差點壓制不住。
我冷眼看著他橫劍在自己的脖子里,狠毒的看著七弟,他要七弟的命,七弟若是不死,他就死在阿翁的面前。阿翁痛苦極了,他就只剩下這一個兒子了。七弟的臉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血光中他好像一下長大了,他冒雨跑了出去,從此再也沒有回來。可是你看,我們原本以為死了的人,他強勢的回來了,我知道,他是回來報仇的。他心里有恨,我那個爹和二弟心里也有恨,他們遲早會拼命的,你瞧,我又猜對了。」
「你真是一個無情的人。」阿婉淡淡道。
「有情也好,無情也好,你對一個無能的人說管什麼用,我總不會傷心就是了。這心啊,阿婉,早就被你傷透了。」
「你也傷透了我的心,阿元,我的身上都是你留下來的印記,我這一輩子都抹不掉了。」
墓室中,阿奴把四周的長明燈點亮,奉珠圍著那口棺材轉了一圈,又把這間墓室仔細看了一遍,也沒見著有門。
她有些沮喪,難不成要死在這里了?
「夫人,你看。」阿奴指著一面瓖嵌在石壁中的琉璃鏡子。
「這里頭還有水呢。」
奉珠也看見了,這琉璃是半透明的,仔細看才能看出里頭有水流動。
「阿奴,你說,咱們要不要試試把這面鏡子打碎。可能這後頭就是出口也說不定。」
就在她們商議的時候,從那鏡子里慢慢浮現了一個黑影。
奉珠想看清楚那是什麼,眼楮都要貼在鏡子上面了。
突然,那黑影清晰的浮現了,就貼著奉珠的眼楮、鼻子、嘴巴。
待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奉珠「啊」一聲驚叫,嚇得踉蹌退後,咕咚一聲坐倒在地。
「鬼、鬼啊——」驚慌失聲,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大叫出來。
阿奴也被這突然浮現的影子嚇了一跳,待看清是什麼,便攙扶起奉珠道︰「夫人,是一具小孩的骷髏。」
奉珠身子發顫,深吸幾口氣才能穩住心神。慢慢站起來,又看了那東西一眼,影影綽綽的,正如阿奴說的,是一具小孩的骷髏,那般的大小,估計是還沒生下來就死了。
「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它距離我的臉就那麼近!」奉珠伸出指甲蓋比量著。
「若不是有那鏡子隔著,它就漂浮到我的臉上來了。想想就惡心。」奉珠禁不住打個冷顫。
阿奴想象著一具小孩腐尸貼在臉上,冷冷打個寒顫。
「夫人,我們要是出不去了,要是主子也找不到咱們,咱們主僕兩個就要死在這里了。」想想阿奴就哇哇哭了出來。
「不會的,九郎一定能找到咱們。」奉珠抱著哇哇大哭的阿奴安慰道,盡管她也很害怕,但是她總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哭,那就太丟人了。
透過一個小孔看到里頭的情況,李文冷哼了一聲。
「阿奴,別哭了,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奉珠掐了一把正哭的專心的阿奴。
阿奴可憐兮兮的抹抹眼淚,豎著耳朵听了一會兒,沒听見什麼,就又開始哭。
就在這時,那口棺材突然發出「 嚓」一聲。
奉珠身子一僵,阿奴驀地止住了哭聲,模向自己腰間的扣帶。
「 嚓!」又是一聲。
在這寂靜的密閉空間里,特別的清晰。
奉珠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小孔外,李文跟一個宮婢道︰「是時候了。」
「是,寨主。」那瘦小臉的宮婢,腳步輕快,顯然是一個練家子。
墓室內。
伴隨著 嚓幾聲響動,那口紫銅棺材「轟隆」一聲打開了。
奉珠和阿奴遠遠的躲著,生怕從里頭爬出什麼鬼怪來。
可是等了半響,里頭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奉珠和阿奴大著膽子上前,便聞到一股腐臭味兒。奉珠已經可以猜想棺材里頭是什麼了,左不過一具腐爛的尸體罷了。
踮著腳伸頭往里一看,奉珠的瞳孔微縮,臉色唰白,扭身便吐了。
阿奴亦是如此,吐的比奉珠厲害。
把在阿婉那里吃過的點心都吐了出來。
李平年慢慢從棺材里坐了起來,他臂彎里正摟著一具保存了十年的腐尸,深情款款的對著那腐尸道︰「阿雲,你看,這就是穆遠的妻子,是不是很美。再美也沒有你美,阿雲。」
「你是瘋子吧!」奉珠恐懼的喝道。
那具尸體也不知是用什麼藥物浸泡過,臉部和身軀呈現灰黑色,皮和肉卻保存完好。
看著一個大活人和一具尸體睡在一起,還親昵的摟著,吻著,誰看到都會覺得惡心。
長壽齋。
阿翁正躺在床上和李姬陽說著話。
這時便有一個宮婢急慌慌從外頭跑過來,跪下便道︰「王爺,小郡王爺,不好了,郡王爺把七夫人騙到萬年堂,現在要殺她,小郡王爺,您快去看看吧。」
聞言,李姬陽猛然站起,驚慌道︰「珠娘!」
「阿陽,我也去,這個孽子,我這就去收拾他。」老王爺掙扎著下床。
「阿翁,你就呆在這里吧,不要添亂了。」李姬陽呵斥道。
話落,轉身就奔了出去。
「阿陽、阿陽!」老王爺急急喊了幾聲,發脾氣的拍打著自己的腿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唉……」
「王爺,奴婢來伺候您啊。」這個來稟報的宮婢卻沒有走,而是留下來,慢慢靠近老王爺。
「滾出去,我這里不需要人伺候!」老王爺怒道。
這宮婢冷笑一聲,「這可由不得你!」
「你!來人——」老王爺的叫聲戛然而止,被這宮婢一記手刀劈暈了過去。
她慢慢撕開自己臉上的一層人皮,露出一張瘦小臉和一雙綠豆似的婬邪眼楮。
與此同時,李文已經派人去京兆府衙報案。
王府中,眾家將的酒水里被人摻了迷藥,一眾大漢歪七扭八的躺在床鋪上,地上,院子里。
六娘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那日在奉珠跟前剖開自己見不得光的感情,她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來。
她怕見到奉珠,更怕見到李姬陽。
她無處安身,找不到自己合適的身份出現在那對夫妻的面前,是妹妹,仇人的女兒,還是只是用一個暗中戀慕別人夫君的無恥女子的身份。
她正坐在燈下繡著一件男子的衣袍,那是照著李姬陽的身量裁剪的。
她知道,他不會穿,可是她還是認真的,一針一線的縫紉,只要想想,這是為七哥縫制的,她就覺得無比的開心。
寂寂枯夜里,她也不會覺得孤寂了。
蠟燭發出噗噗聲,少頃,便熄滅了,燈光暗了下來。
「豐兒,換上一根蠟燭。」六娘道。
六娘咬下線頭,等了一會兒,仍然不見豐兒過來。
「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她輕輕道。
起身出了臥室。
掀開簾子,便見豐兒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桌子上是她賞給她喝的燕菜羹,現在已經空了。
見到這大膽的丫頭,竟然睡著了,她有些好笑,搖搖頭,推推她道︰「豐兒,醒醒,去找管家拿些蠟燭回來用。」
「豐兒?」見這丫頭仍然不見有醒轉的跡象,她又使勁推了推她。
這一推不要緊,把這丫頭推到了地上,腦袋磕在了凳子上。
隨著咕咚一聲,這丫頭仍是死死的睡著,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豐兒、豐兒,你怎麼了?」六娘這才意識到不對,急了。
李平年爬出了棺材,然後把那具腐尸也抱了出來,慢慢走近奉珠,他陰笑著道︰「這是你大家,來,拜見一下她。」
「離我遠點!」奉珠捂著鼻子,她都要被這腐臭味燻死了。
阿奴擋在奉珠身前,一手始終模在腰間鼓鼓的扣帶上。
「放肆!身為兒媳,不敬舅姑,該當何罪!」他呵斥一聲,轉身又把這具腐尸小心翼翼的放回棺材里。
從棺材里那處一把劍,劍出鞘,寒光凜然。
他看著奉珠道︰「他就是用這把劍殺死了我最愛的人,今,我就要用這把劍殺死你。」
他感慨的看著奉珠,「你真是美,比我的阿雲都要好看,噓,小點聲,不要讓阿雲听見我贊美你,她會生氣的。可惜了,你就要死在這把劍下了。你乖乖的過來,不疼的,只是在你美美的脖子上劃一道罷了,一會兒就沒事了。不、不、不,你不應該這樣死,應該是一劍穿透你的肚子,血噴涌而出,噴在我的臉上。你肚子里有孩子嗎?」
他突然問奉珠道。
奉珠從沒見過這樣的瘋子,她身子發顫,卻強自站穩,抿著唇不說話。
「回答我,你肚子里有孩子嗎?快!」他臉部猙獰道。
「沒、沒有。」奉珠道。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這是不對的,不對。」李平年搖著頭,身子晃晃悠悠,狀若迷茫、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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