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宮女匆匆忙忙走過來,和黃公公說了幾句話,然後黃公公就退下了,留下蘇絳唇一個人跟著那個宮女往前走。
到了明間,蘇絳唇先是聞到一股沉香味,接著,就听到宮女在她耳邊提點道︰「太後在上頭,你還不見駕?」
蘇絳唇想起從徐嬤嬤那邊學的那些宮禮,按著那些步驟給太後請安,嘴里口呼︰「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這是說什麼話!」黃公公板著臉,「我和你可是穿著褲襠長大的兄弟,就算是入了宮,服侍不同的主子,難道這情分就斷了嗎?不過,太後跟前,你也得為我說幾句好話才是。」
「听人說,鎮遠侯娶了一個美嬌娘,抬起頭來,給哀家看看。」聲音溫和,似乎心情不錯。蘇絳唇听了太後的話,不敢怠慢,裝出一副怯怯的模樣,抬起自己的螓首。同時,她的目光也借機開始打量眼前的太後。
「咱家在這里侯著鎮遠侯夫人,不敢疏忽。」黃公公見到李太監的一臉笑意,自然也是笑著打招呼,「煩惱李公公了。」說著,暗暗塞了一個小荷包給李太監,對李太監低聲道︰「多謝李公公在太後跟前美言。」
「太後,臣妾不敢說。」蘇絳唇怯怯回答道。
「怎麼?對哀家身上的衣衫很感興趣。」王太後心情很好,所以,此刻她有閑話家常的興致。
網情小言的網言。「有兩個貴人要見你。咱家這是帶著你過去。」黃公公連頭也不回就回答。
「果真是個實誠人,那你說,是這件衣衫漂亮,還是哀家好看?」王太後突然拋出這個問題。
「臣妾的娘家就是做繡坊的,見太後娘娘身上這件衣衫十分漂亮,一時移不開眼,還望太後娘娘恕罪。」蘇絳唇不卑不亢道。
「賞!」王太後瞧了一眼李太監,然後就對著底下的宮女道︰「賞鎮遠侯夫人玉如意,並一對鴛鴦瓖嵌寶石荷包。」然後又對著李太監道︰「你這張嘴,倒是不如人家伶俐,不過,看在你也是有心人的份上,哀家也賞你。」
「起身吧。」一聲悅耳的聲音從蘇絳唇的頭頂傳來,蘇絳唇微微一猶豫,就站起身了。低著頭,蘇絳唇瞧著地上瓖嵌的那一朵朵纏枝花瓣紋石磚,不敢胡亂張望。
「那是。」李太監和黃公公相視而笑,然後黃公公帶著蘇絳唇走了。
「那臣妾大膽了。」蘇絳唇聞言,立即就開口回話︰「有些人喜歡穿漂亮的衣衫,可她本身襯不起那件衣衫,走了出去,人家是先瞧見她的衣衫,然後才注意到她的人,這樣的衣衫,就算再好看,穿在身上也是一種束縛,並不能為自己增添光彩。還有一些人,天生麗質,穿什麼衣衫都好看,那個時候,不是衣衫襯人,而是人襯衣衫。太後這身衣衫,襯在太後娘娘身上,就如群星拱月,十分的好看,臣妾這才一時移不開眼,還望太後恕罪。」
「黃公公,這是去哪里?」蘇絳唇發現,這路好像和原先的不一樣了。
太後的皮膚白淨,眼角處雖然有點細細的皺紋,卻不顯眼,一雙鳳眼猶如黑色寶石般深沉,紅唇微揚,可以說心情不錯。她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繡八團喜相逢花卉紋圓領袍,上好的緞面用五彩絲線繡出喜相逢花卉紋八團,每團以一朵綻放的牡丹為圓點,四周彩蝶、花卉環繞,在團花之間又飾靈芝、蘭花、菊花等,圓領袍的下擺繡海水江崖紋,盛開的牡丹花點綴其間。這件衣衫的繡工十分精致,想必是出自內務府吧。
李公公掂量著荷包不輕,心底的喜悅自然從臉上散發出,對黃公公道︰「你我本是同鄉,互相幫襯也是應當的。日後,你可得在皇上面前,多為我美言幾句才是。」
李太監將她一路送出鐘粹宮,見外頭侯著黃公公,李太監笑著道︰「原來黃公公還沒有走啊。」
王太後一生不知道听了多少吹捧,可每次人家一吹捧的時候,她都覺得膩味,說來說去,並沒有多少改變,也沒有多少新意,可當蘇絳唇在吹捧的時候,她卻覺得十分妥帖,身上每一處都舒坦。身旁的李太監見太後心情越發高興了,急忙道︰「太後娘娘,鎮遠侯夫人的這張巧嘴,真真是可人疼。」
王太後的眼眸一沉,隨即,又裝出笑盈盈的模樣,「實話實說,哀家不怪罪你。」
等到了一個宮殿門口,黃公公差人進去通報,接著,紫燕穿著一件圓領繡折枝紫葵袍走了出來,對著蘇絳唇道︰「夫人,我們家昭儀有請。」
蘇絳唇以為自己的問話,惹來了黃公公不喜,就不再開口說話,反正橫豎也不差這些時間了。
蘇絳唇在黃公公轉身的那一瞬間,就看到他眼里抹不去的寒意,她不禁暗暗心驚,這宮里的太監都是人前一個模樣,人後一個表情,這上頭的主子,只怕一個個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想到這里,她越發覺得,離這個宮廷遠點,肯定能多活幾年。
蘇絳唇想起前世趙婉婉說的一句話,那就是女人永遠喜歡被人稱贊漂亮,尤其是年紀大的。
這個時候,開始轉為初夏了,可冰冷的地磚,還是帶著一絲寒氣,侵入她的膝蓋中。蘇絳唇暗暗慶幸,幸好自己是偶爾來一次,要是天天在這里頭生活,只怕沒有被人給整死,先被這些規矩給折騰死了。
這有心人這三個字咬的極為重,李太監豈能不曉得太後的意思,當即跪下謝恩。蘇絳唇自然也跪在地上謝恩。
不用猜了,這個昭儀是誰,別的人不知曉,難道蘇絳唇還不知曉嗎?
跟著紫燕步入寢宮里,蘇絳唇發現魏麗娟在宮里的生活不錯,從這個宮殿的繁華程度來看,魏麗娟想必是得了皇帝的寵愛。
魏麗娟早就站在門口等著,一見到蘇絳唇,急急拉著蘇絳唇的手道︰「昨兒個就听說你要入宮了,我興奮得一個晚上都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