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婉原本還熱乎乎的心,在听完蘇絳唇的話後,一下子像是跌入了冰窖里去了。賤妾,那就是姨娘,說的好听是個主子,其實,不過是個半奴半主,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古代,這樣的妾室還不如一個奴才來得矜貴。
蘇絳唇自然也看出趙婉婉眼里的那抹難堪和屈辱,可不等趙婉婉說話,蘇絳唇就已經走掉了。對她來說,再說已經無益了,趙婉婉若是能認清自己的本分,那是她自個兒的福分,自己也會幫她找個相對的人家嫁了,算是為自己積福,若是她硬要和自己斗到底,自己也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絕對不會給她留下半點余地。
回到東間,就看到蘇錦半坐在床上,神情慵懶,稜角分明的臉龐,洋溢著飛揚的神采。
蘇絳唇上前道︰「醒了,要不要讓人先給你端點早膳過來?」
「不用,我肚子不餓。」蘇錦見蘇絳唇神色平靜,心底微微失落,他還以為蘇絳唇會興師問罪,結果,居然是如此平靜。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怎麼可能不餓?」蘇絳唇不信,對蘇錦道︰「自個兒的身子,要自個兒愛惜才是,別人痛惜,也不能時時看顧著。」
「你不生氣嗎?」。蘇錦見她一點都不生氣的模樣,越發不安,別是氣的狠,反倒對自己軟言軟語的誘哄著。
蘇絳唇白了他一眼,道︰「我能生什麼氣,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能被一個弱女子強上了不成?除非你自個兒願意,否則的話,十個趙婉婉,都近不了你的身子。」
蘇錦一听這話,徹底笑翻了,原來鬧了半日,人家不是不妒忌,而是根本把自己吃的死死的,若是自己真的和那個趙婉婉不清不楚,家里這位母老虎,只怕立即就河東獅吼了吧,可一想到蘇絳唇河東獅吼的模樣,蘇錦又覺得自己想象不出來,以她溫柔的模樣,就算對著自己吼,想必也是極為可愛的。將妻子的腰摟住,蘇錦道︰「原來,你是這般抬舉你的相公啊。」
上畫下上和上和畫。蘇絳唇刮了刮丈夫的臉頰道︰「那些江湖好漢,綠林豪杰都奈何不得你,我就不信,區區一個弱女子,還能把你怎麼著了。」說到這里,蘇絳唇又橫了蘇錦一眼,「現在,你得意了吧。」
「我有什麼好得意的?」蘇錦覺得這虧吃大了,在家里睡覺,也惹出一段風波,看來這個家,真的要好好收拾一番,要不然他們這些做主子的,哪日被人暗算了去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這件事要是真的坐實了,我以後就沒臉出去見人了。」
「你放心,這件事,永遠都不會坐實的。」蘇絳唇知道,以趙婉婉的驕傲來說,做貴妾,已經是最大的底線,賤妾,她趙婉婉再怎麼自甘下賤,也不至于賤到那種程度。「何況,要是家里多了一個美嬌娘,坐享齊人之福,難道不好嗎?」。
「齊人之福?」蘇錦的後背升起一股涼意,這樣的齊人之福,他要是真享受下來,指不定哪日就見了閻王,還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動了手腳。「我自認為,還沒有那個本事享受齊人之福。就你一個,我還擺不平,哪有什麼心思去對付別的女人啊。」說著,摟住蘇絳唇狠狠親了一口,然後又道︰「這眼下,就有人為了齊人之福,騎虎難下來著,我要不是他那等有本事的,哪里敢享齊人之福?」
蘇絳唇聞言,就立即想到了皇帝,于是,她故作漫不經心道︰「什麼有本事的,沒本事的,難道還有人比我家相公還要有本事嗎?」。
「那是自然。」蘇錦意味深長道︰「人家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蘇絳唇明白了,說的就是皇上。「後宮三千,佳麗雲集,這也是皇上的福氣。」蘇絳唇這話說的隱晦,可蘇錦也明白了,這做皇帝的,哪個不是利用後宮來平衡朝堂?想到這里,蘇錦的眉頭深深皺起了,若是皇上也打著這個主意,將自己妹妹收進宮,那妹妹這一生,豈不是全毀了?這一念閃過,蘇錦的臉色變得煞白煞白。
蘇絳唇也想到這個問題,將目光投向了蘇錦。兩個人對視一眼,就有了十分默契,珍珠不回侯府,還可以拖延著,若是回了侯府,可得趕緊定下婚事,這要是送進宮去了,豈不是送一只羊入了虎口,當然,這虎口說的不是皇帝,而是那些窮凶極惡的後宮妃子。
「皇上說了,以子立中宮。」蘇錦慢悠悠道,「如今,這後宮的妃子都憋著一股勁。」
蘇絳唇听到以子立中宮,就明白了皇帝的盤算,這個布局非常妙,而且不花力氣。後宮之爭,從來都是血腥的,勝利者,往往都是那種心機城府極深的人,失敗的人,也不見得是良善之輩。反正,狗咬狗,都是一嘴毛,何必說個三五六等。而皇上,恰恰利用這樣的爭斗,鞏固了自己的地位,拉攏人心,趁機打壓異己,而這一切,卻是進行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蘇絳唇想到這里,不覺得好笑,不論是太子妃,還是王良娣,她們都是帝王手中的棋子,有用的時候,帝王會想盡辦法發揮她們最大的作用,若是沒有用,蘇絳唇想起了前世趙婉婉念的詞︰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這天底下的君王,哪個會把女子的心放在心上,在後宮里頭,誰把心給了帝王,誰就是那個失敗者。想到這里,蘇絳唇的心一顫,魏麗娟這個傻丫頭,會不會在這次爭斗上,把自己給賠上去了?若是這樣,魏仲文他們的處境就大大不妙,可現在,她也不能提前去示警,要是自己真說出什麼不吉利的話,只怕人家就把自己當成黑嘴的烏鴉趕了出去。垂下眼簾,蘇絳唇不動聲色問了一句︰「也不知道麗娟姐姐如何呢?」
「你說的是魏昭儀?」蘇錦很聰明,順著妻子的話說下去,「听說,宮里最得寵的是阮美人和王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