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欲絕的聲音,在長樂大殿上響起,接著,長樂大殿的人都慌亂起來。
在大殿下,蘇絳唇看著這幕戲,突然之間,覺得悲涼。誰能想到,王太後的壽辰,居然就是她的死期。王賢妃選在這個日子來毒殺太後,估計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
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控訴心中的怨恨,可見王賢妃也是一個極其烈性的女子。
就在蘇絳唇陷入沉思的時候,下月復突然涌起一股巨痛,她皺著眉,捂住了肚子。
壽王妃察覺到異樣,問道︰「你怎麼樣?」
大殿越來越亂了,蘇錦早就站出來維持著大殿的秩序。
蘇絳唇抓住壽王妃的手臂道︰「我要生了,我感覺下墜感很厲害!」那痛楚雖然停止了,可她感覺到,肚子不斷往下墜,前世生產過的蘇絳唇,隱約猜到,肚子里的小生命,要迫不及待地來到人間。
壽王妃听到此話,眉頭立即蹙起來,不過,她為人素來果斷,立即招來身邊的宮女,吩咐道︰「趕緊去找鎮遠侯爺過來,就說蘇夫人即將生產了。」
蘇絳唇听到壽王妃要找丈夫,急忙道︰「別,他正忙著。」
壽王妃扶著她,坐到一旁道︰「現在這個時候,若不是他護著你,你怎麼出大殿,怎麼生產?難道在宮里生下孩子嗎?」。
「不!」蘇絳唇一听到在宮里生孩子,立即拒絕。「我要回家。」
壽王妃搖頭,這個孩子,來得真的不是時候。
蘇錦知道妻子要生產了這個消息之後,立即跑到皇帝跟前請旨。
此時的大殿也不是非常亂,文帝見秩序差不多穩定下來,就點點頭,讓蘇錦帶著蘇絳唇先離開皇宮。
蘇錦抱著蘇絳唇上了馬車,當馬車駛出宮門口的時候,喪鐘響起了。
蘇絳唇靠在丈夫的懷里,感慨道︰「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蘇錦擁緊懷里的人,輕聲道︰「是啊,就算尊貴如太後,要死的時候,也是一樣要……」
話還沒有說完,蘇錦想到蘇絳唇即將生產,突然覺得晦氣,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要生產,自己怎麼就把死掛在嘴邊?
等馬車回到了鎮遠侯府,蘇錦抱著蘇絳唇沖進去,對著雲伯道︰「快,快去請穩婆,夫人要生了。」
雲伯聞言,急忙放下手中的白燈籠,吩咐人去請穩婆過來。
蘇錦將蘇絳唇放在早就準備好的耳房里,然後就被徐嬤嬤趕了出來。
穩婆隨即就來了,熱水也燒開了,蘇錦和蘇太夫人就站在門外,等著孩子出世。
听著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蘇錦的心緊緊揪成一團,生孩子,真的那麼痛苦嗎?
蘇太夫人自然也看出蘇錦的心思,上前安慰道︰「別擔心,女人都有這一遭的。當娘的時候不疼,日後怎麼疼子女?」
蘇錦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襟,克制自己的情緒,對蘇太夫人道;「你去歇息吧,一時半刻的,我看也生不下來,不如我守著,等孩子生了,我再抱過去給你看。」
蘇太夫人搖搖頭,道︰「我在這邊看著,好歹也能出點主意,你什麼都不懂,還不如先回房躺一會兒,今晚太後薨了,明日你要忙的事情就多了。」
蘇錦怎麼有心思去睡覺,听人說生孩子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可見其中的凶險——
在京郊外,有一處荒廢的院落,荒草叢生,觸目可見蜘蛛網。風一吹,還能听到陰森森的呼嘯聲。
也許,若是有人路過這里,興許還以為這院落肯定是沒有人住的,實際上,這里一直住在一群修道之人。
在西屋的明間里,一座巨大的瑞獸銅爐坐落在正中央,熊熊的烈火中,可以看見幾顆丹藥在火爐里翻飛著。
白發蒼蒼的道人,盤腿坐在紫檀木雕五福捧壽紋錦榻上,閉目冥坐,口中念念有詞。
旁邊還站著幾個小道士,手中拿著拂塵,閉目不語。
就在這個時候,道長睜開了眼眸,掐指一算,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真的是天助我也!」
真的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發動了。
道長的話,驚醒了旁邊的小道士。道長吩咐其中一個人取出一個匣子。
那匣子雕著蝙蝠紋,花紋十分精致。道長從匣子里取出了一個人偶,那個人偶上面有生辰八字,穿著衣衫,道長將一縷青絲纏繞在人偶頭上,念念有詞︰「忘者,無心也,忘者,無情也……」
反復誦讀了幾次,道長取出銀針,插入了人偶的幾個穴道,最後將人偶拋入火爐之中,然後他掐訣念叨︰「困魂咒,起!」
話音一落,道長的口中就涌出一大串咒語,這些咒語猶如密密麻麻的網,將烈火中的人偶層層包圍——
鎮遠侯府,已經掛上了白燈籠,換下所有不合時宜的物件。
蘇絳唇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羊水還沒有破,也就是說,孩子還沒有到出世的時刻。
徐嬤嬤擰了擰帕子,幫蘇絳唇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蘇絳唇驚醒過來,看到徐嬤嬤,有力無氣道︰「什麼時辰了?」
「快到丑時了。」徐嬤嬤答道。
蘇絳唇雙眼望向了帳頂,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間覺得有點心慌。
「夫人,你先喝一口人參湯,等下生孩子,是個力氣活,馬虎不得。」徐嬤嬤端了一碗人參湯到蘇絳唇的嘴邊。
蘇絳唇點了點頭,仰頭喝下人參湯。
剛喝完湯,一股劇痛席卷全身,蘇絳唇還沒有來得及放下碗,碗就從手里掉落下來,碎成了一塊塊。
蘇絳唇翻滾著,覺得這股痛,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一股火辣辣的痛,好像整個人放在火里烤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