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丫鬟不免的有些掃興,怏怏地低下頭。
紫玉將弄皺的衣衫整理好,就出聲幫那些丫鬟求情,「是我和她們先鬧起來的,不關她們的事情。」徐四家還沒有嫁人,就是一個古板性子,如今嫁人生孩子,越發古板了。嫂子喜歡她,或許就是喜歡她的忠心吧。
徐四家的可以斥責丫鬟,卻不敢對紫玉放肆。紫玉這個人,做丫鬟的是個潑辣的,沒有幾個人敢惹,當初那個瑪瑙和她作對,就沒有佔到一絲便宜。當了小姐之後,她的性子是沉靜了不少,可骨子里的那股叛逆還是掩飾不了的。「奴婢多嘴了,不過,奴婢還是要提醒小姐一句。明日就是小姐的大好日子,玩歸玩,千萬不能因為玩,誤了明日的大事。」
紫玉听了徐四家的話,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你說這個人很討厭吧,她是事事都是為你好,你說她招人喜歡吧,在自己的興頭上潑冷水,任是再好的性子,也不免生出幾分惱意。說白了,徐四家這個人,就是讓人恨不起來,也愛不起來的那種。「知道了,你今日來是為了什麼事情?」被人打斷了興致,多少都會有些不高興的。
徐四家的好像一點也沒有察覺到紫玉的不悅,笑著道︰「鳳冠霞帔送來了,夫人讓奴婢送過來給小姐試試。」
听到鳳冠霞帔幾個字的時候,屋子里的丫鬟都露出了一絲興奮。紫玉要穿鳳冠霞帔出嫁,真的是給她們丫鬟長臉啊。
紫玉睜大眼楮,屏住呼吸,慢慢掀開紅布,露出了一頂鳳冠和一條霞帔。紫玉細細看著這頂鳳冠,在鳳冠的前沿是雕著兩條龍戲珠,寶珠是用紅寶石瓖嵌而成的,在龍身的上邊點綴著一朵朵祥雲,這些祥雲都是點翠的,在祥雲之間瓖嵌著一粒粒東珠。光華晶瑩的東珠,在鳳冠上是熠熠生輝,十分好看。霞帔則是一條大紅色金繡雲霞孔雀紋的霞帔,下端垂著金墜子。
丫鬟們蜂擁而上,催促著紫玉去換,紫玉羞紅了臉龐,在丫鬟的推推搡搡下,進了淨房里換衫。
一旁的翠玉經過剛才一番打鬧,肚子餓了,見到桌上擺著幾盤蜜餞,想也不想的就抓起一把蜜餞吃起來。
在蜜餞之中,最好吃的就是蜜餞青果,翠玉是吃了一顆又一顆,吐出的果核很快堆滿了一個小盤子,其中有一兩粒果核還掉到地上去了。翠玉本來想彎身撿回來,後來見人來人往,索性不理。
紫玉換好了衣衫,就高高興興走出來。她穿著一件朱紅色金邊牡丹團花立領衫子,系著一條大紅繡金鳳凰牡丹如意雲紋馬面裙,披上了大紅色金繡雲霞孔雀紋的霞帔,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雍容華貴。
翠玉拿著鳳冠,擠到紫玉面前,揚起笑臉,討好道︰「小姐,你快戴上去看看,一定好看極了。」
徐四家的手伸過來,擋住了紫玉接過鳳冠,「這鳳冠,是要等到吉時才能戴的,現在不能戴。」
紫玉不知道有這個講究,愣住了。
徐四家不緊不慢道︰「試鳳冠,不過是一種說法罷了,總之,這鳳冠要等到大婚吉時才能戴的。」
在場的丫鬟都露出了一絲失望,明日,她們忙著招呼客人,哪有那個時間好好欣賞新娘子啊?
紫玉見大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忍姐妹們掃興,就從徐四家的手里拿過鳳冠,「早戴晚戴,都是戴,為什麼不能現在戴?」說著,就準備把鳳冠往頭上戴去。
徐四家見紫玉執意要戴,急了,這鳳冠,若是出嫁的女子,隨時都可以戴上去,可沒有出嫁的女子戴上就不吉利了。「不能戴,就是不能戴。」說著,她就去搶鳳冠。
紫玉往後一躲,然後趁機舉高鳳冠往頭上戴去,可就在這個瞬間,她的腳突然踩到一個凸起物,還沒有等紫玉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往前滑去,摔了一個四腳朝天。
幸虧紫玉機靈,摔倒的那一瞬間還記得抬高了頭,鳳冠並沒有受損,而霞帔也只是染了一點塵土。除下鳳冠,紫玉驚魂未定,黑眸里滿是驚懼。
她記得當年的道長說過,她穿上鳳冠霞帔之日,必定四腳朝天,如今真的應驗。拍了拍胸口,她才鎮定下來,將目光掃向了罪魁禍首,赫然是一粒青果的果核。
紫玉怒極了,恨聲道︰「是誰吃的果核?怎麼到處亂扔?」
翠玉捧著一盤子的果核委屈道︰「是奴婢吃的。」
紫玉看著翠玉委屈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吃貨,怎麼到哪里都改不了這個毛病。「你是不是和我有仇啊?吃完蜜餞,還到處亂扔果核?你——」
看著翠玉泫然欲泣的模樣,滿肚子的話都說不出,總不能真為了這件事,把翠玉罵哭了吧?擺了擺手,紫玉有氣無力道︰「罷了,罷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翠玉听了,滿心歡喜,急忙跑上前,幫紫玉拍身上的塵土,還露出一臉的巴結道︰「奴婢就知道小姐的心腸軟,是個大好人。」
紫玉听了,真正的哭笑不得,不追究就是心腸軟啊?一旁的徐四家看不下去,將翠玉拎到一旁道︰「你乖乖站著,別給我惹禍,已經是做了天大的好事。」
翠玉撇了撇嘴巴,這不過是一場意外罷了,怎麼都算到她頭上去了?再說,其他人沒有份,可徐四家的明明有份,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把罪過都推到她頭上來,實在是可恨。
紫玉經過這次的教訓,就不敢繼續穿著明日的吉服到處顯擺。將鳳冠霞帔放好,她就重新換了一身家常服出來。
其他的丫鬟也變得規矩起來,和紫玉說話,也不再動手動腳的,生怕再鬧出什麼風波,讓徐四家的有機會在夫人面前狠狠告一狀。
徐四家的見狀,十分滿意這樣的結果,和紫玉客套了幾句,留下了幾樣添妝,她施施然離去。
眾人見她離去,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