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在瞬間包圍了過來,血色在人群中彌漫開來。
軒轅燁單手牽住凌雪,獨臂對付圍在身旁的寧家軍,蕭殺氣息從他身上散開,那一抹艷麗的紫紅仿若修羅場上的死神歸來,招不虛出,式式絕殺,讓圍困的他勢如破竹。
凌雪只覺得四肢逐漸沉重,被抬走的莊御輕早已不在視線中,她有些握不緊手中的匕首了,卻極力提起精神,為軒轅燁守住後方。
「攻後方的女子!」
那個頎長熟悉的身影發出了一道新指令,所有寧家軍的利劍全數朝著被軒轅燁護在身後的凌雪,軒轅燁沉寂的臉色終是浮現了一絲慌亂,只听得凌雪痛呼一聲,手臂上已多了條血痕。
「如何?」
軒轅燁簡易地出聲,手中的軟件更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他回身護在凌雪身旁,替她擋去無數攻擊,濃眉逐漸緊皺。
粉衣女子卻是自信地一笑,手臂上的痛楚刺激了她的神經,身體似乎多了些力氣。她將手中的匕首往靴子中一塞,利落地接下腰間纏繞的鳳尾鱗鞭,比軒轅燁的軟劍揮得更得心應手,與周圍的寧家軍隔開了一鞭的距離。
她雖用行動回答了對方的話,只不過身體里的那毒性未減,手臂再次沉重。原本有了逃走的機會逐漸流失,軒轅燁卻是死死拽住她的手不放,一如那次在地下長宮里,他們攜手共闖那幻陣一般,不離不棄。
凌雪揮動的手臂逐漸垂下,軒轅燁頓時清楚她的狀況,轉身軟劍一送,滑過了一個男子的脖頸,鮮血頓時四濺,「撐住,我會帶你走。」
只一句淡淡的許諾,帶著堅定的語氣,凌雪的唇角泛起一絲笑意。
她是何德何能,讓他這個幾乎陌生的西林太子如此舍身相救?「我左側腰間有顆隨風珠,取出來捏碎,我們有一刻鐘的時間。」
這顆用來防備在關鍵時刻用的隨風珠,似乎是不得不拿了。因為因她而落難的是軒轅燁而不是淳于烈,她不能讓無辜的人因她而死。
何況,就散她死,黃泉路上相伴的也是淳于烈,她不會再次放下那個男人,讓他獨自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
軒轅燁似乎有了微微的一頓,握住凌雪的手忽地松開,卻是從她右側環住她的腰身,迅速地探入她的衣襟模出一顆蠟丸瞬間捏碎,再度恢復牽手姿勢繼續投入廝殺。
然而,這一刻的松懈讓寧家軍有了機會,兩柄鑽空的利劍功向軒轅燁的後背。因為凌雪已經沒有一絲力氣抬起手臂,她只得奮力抱住了男子的腰身,「呃——」只覺得肩部一痛,那劍已經砍上了她的肩骨,鑽心的疼痛立刻襲向了她的四肢百骸。
軟劍靈活地游走而來,只滑過那兩人的脖頸,已是兩個人頭落地。軒轅燁警覺地掃過周圍,似乎是珠子起了作用,趁近處的寧家君呆愣之際他抱起受傷的凌雪施展輕功飛速奔向這桑花林的上端,無望崖。
斷崖處,只見他縱身一躍飛落而下,借助一顆橫生的槭樹稍做停頓,滑進了隱在樹枝下的一個淺洞。
此洞大約只有兩米深,一米寬,他掏出了一瓶金創藥,給懷中的女子處理傷口。這個過程中,他沒有顧慮男女授受不親徑自撕開了凌雪的衣裳,也沒注意到自己身上還在流血的多處傷口。
「軒轅燁,原來你早有準備,盡是找到了這個藏身之處。」
凌雪雖知道此時身上僅穿了一個肚兜,卻是沒有半點羞澀,她無力地趴在軒轅燁的腿上任由他小心翼翼地為她上藥,她的視線掃過周圍,不禁更是覺得這個男人的沉著冷靜。「你是獨自來桑蘭的吧,否則不能避開東楚寧家軍的眼線。」
她必須通過轉移注意力來緩解肩部的疼痛。
軒轅燁的余光掃向那雙拽緊的拳頭,自然清楚她的疼痛,手中的動作再輕柔也無用,那兩劍傷到了她的肩骨,該是痛入骨髓了。
「你還是如此自信。」
他不由地輕嘆,眼里盡是憐惜,「我師傅是雲游四海的南彌大師,此處的山洞我只听他說起過,是一次偶爾間落崖發現的,所以來了桑蘭後特意尋過此地。」
不但是尋過,更是在這里囤積了點食物和水,以防他們在此躲藏的時間過長。
「南彌大師?那個秉行酒肉穿腸過的和尚?我曾經听楚逸塵說起過,似乎是個世外高人,難怪你的身手如此不凡。」凌雪無力地趴在男人的大腿,有氣無力地說道。
真他媽的疼!這該死的地方怎麼就沒有麻醉藥?
「為何替我擋劍?」
軒轅燁將他的疑問說出了口,語氣里的顫栗卻是泄露了他的情緒。他是如此震撼她的行為,這兩劍若是傷的地方不對,可是會要了她的命!
「那你為何會來?是真的信寧以藍沒死嗎?我的信中只告訴你,寧以藍的確是死了,不過是讓你別和北灕交戰,議和歸順保住皇室和免去百姓身受戰役之苦才是一國儲君所為。明知道不能勝的戰,不該去打,因為戰場就在城中,會讓西林生靈涂炭,尸骨成山。」
她知道憑著軒轅燁的才華,和淳于毅的一戰勢必會持續得比較久,不過,輸卻是必然的。既然她有把握說服淳于烈免戰,只讓西林附屬與北灕,保得西林皇家一脈,勸說軒轅燁也是應當的。
戰爭對百姓來說,能少一場便應當少一場。
軒轅燁為她拉好衣物,輕柔地扶她坐起,讓她靠在了他的手臂。
「我信寧以藍死了,因為親眼所見她斷了氣,不過,你的信讓我相信楚龍還活著。」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眼中這張陌生的臉,卻是讓他有種熟悉感。
讓他真正放下西林而來的不是那些為了百姓為了皇室的話,而是她提到的,他的身上背負了太多,應該為自己而活,這樣沒有血肉的生活只有爭斗和防範,不適合他。還有重要的一個原因,那便是她在西林太子府對他說過的話。
這個凌雪,讓他有一種熟悉感,她能輕易看透他的心思。信中所提的骨灰之事,的確如她所說,他本想用以威脅淳于烈,卻是無法做到。
第一次見面被男裝的她強吻的那一幕,幻陣中情不自禁強吻她的那一刻,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永生無法忘懷。
「呵呵……」
凌雪輕笑出聲,卻是扯痛了傷口,這個軒轅燁,他是如何肯定她就是楚龍的?「給你自己上藥吧,請恕我不能幫你,這毒不解,我是沒有一絲力氣了。」她知道,他身上的傷口雖不深,卻多過她的。
「你還未回答我,為何替我擋劍?」
軒轅燁美艷驚人的容顏浮現著一絲執著,他想听到那個答案。她的心中不是只愛淳于烈嗎?為何會如此護佑莊御輕,更是拿命去救他?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出手殺敵如此凶狠絕情,對于她在乎的人,卻是如此有情有義?而他,也算是她在乎的人嗎?
「那你為何舍身救我?軒轅燁,在西林的那次,我已經讓你因我受了重傷,今日如何能再讓你因我而死?即便當時我只沉浸在淳于烈被控的恐慌無助中,卻不是沒有注意到你替我擋的那一刀,你的右肩恐怕有個比我此時更深的傷口。你,又是為何?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甚至,當時……還算是敵人。」
凌雪無力地閉上眸子,肩部的疼痛讓她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該死的,她已經眩暈得快失去意識了。
有些迷糊的她沒有注意到身旁男子的震驚和顫栗。
他將她輕柔地摟進懷中,避開她肩部的傷口,讓她躺在他的腿上。他拿起金創藥給自己上藥,用這個行為掩飾自己的激動。
果然是她!果然是那個楚龍!
「我不想你死,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的心里便只有這個念想。」
他淡然地開口,心中卻是洶涌澎湃。只是萍水相逢嗎?即便如此,他也早已被她俘虜,他這顆冷漠的心,早遺失在她說要他做她的男寵時的那個自信狡黠地笑容中。
形形色色的男女,他有什麼沒有見過?一個女扮男裝的她卻是輕易地讓他丟了心,只一個輕浮的吻就讓他輸得徹底。
「軒轅燁,你這個笨蛋……」她的心里只有淳于烈,又如何回饋他的情感呢?
凌雪昏昏沉沉地說著,她疼得連眼皮也不想睜開,不斷冒出的冷汗說明她已經是忍耐的極限了,「軒轅燁,為何不……帶止疼藥?你若是無法……讓我減輕疼痛,就……打暈我吧,真的好疼啊……」她已經太久不痛了,承受痛的能力沒有以前好了。
「楚龍,能告訴我你的故事嗎?」。
軒轅燁再度將女子抱在懷中,表情雖是冷漠,心中卻是疼惜不已,「我想听你的故事,起死回生的詭異事件。」他不懂得哄女子開心,卻也不舍得擊昏她。
讓她轉移注意力便是他想到的第一個方法,因為他也想知道更多關于她的事。既然是她,便只會是屬于淳于烈的。
凌雪緩緩睜開眼皮,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好,笑一個讓給我看,我從未見你笑過……你這妖孽般絕美的男人,若是笑了定是傾國傾……城的,不調戲一番……太可惜了。」
哎!不是她,是軒轅燁真的太美了,讓她在這種快疼死的時候還不忘用調戲美男這種方式來減輕傷口的疼痛。
臭阿三若是听到,又該是吃醋了,那家伙到底會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