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小時,車子已停在生泰療養院的門口,曾醫師和幾個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七手八腳地把顧辛桐抬上擔架車。
「等等。」顧辛桐開口攔住醫護人員把他往里推去手術室,「曾醫師,菲兒也受傷了,你先叫人給她處理。還有在我出手術室之前你無論如何幫我留住她。」他低聲跟俯在跟前的曾醫師小聲說了後面一句。
拉菲亞在車里看到他被醫護人員往急診手術室推去,心上懸著的石頭終落地,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時,曾醫師過來請她去處理手臂傷口,一下車就昏倒在地,身上血淋淋的,駕駛座位下一灘血,怵目驚心。
曾醫師馬上安排人給她處理傷口及驗血型,準備輸血給她。血型結果一出來,他傻眼了,拉菲亞竟是稀有血型rh陰性ab血型,擁有這種血型的人非常的稀少,別說他們生泰療養院沒有這種庫存血,就連全世界恐怕也沒幾個醫院備存這種稀缺血型的血。
在電腦前搜索整個海濱城的rh陰性ab血型人員,上千萬人口的海濱城僅有一家兩父子擁有此血型,資料顯示那家父子早已不在海濱城居住。
拉菲亞感覺自己處在一片冰冷的世界,全身冰涼,原來地獄是這樣的,到處是耀眼的白光,遠處輕輕飄來一個身影,白色的長衫,慢慢走近。
「爺爺……。」她驚喜上前,不停地叫喚。
「秋兒,你回來了!」老人伸手撫著她的秀發,輕輕落下。
「爺爺,我好想你。」在爺爺的懷里,感到無比的欣喜,抬頭想仔細端詳爺爺的模樣,映入眼前的卻是一張俊美溫和的笑臉,滿頭的金色長發,在白色的世界里突兀晃著。
「怎麼是你?」她欲掙扎開他的擁抱,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艾米克斯……。」
身後冰冷的水鋪天蓋地卷來,她旋轉著沉沉落入冰窖……一抹金色在視線中越來越模糊︰「艾米克斯……。」
「菲兒……別走……我愛你……別離開我。」她听到他焦急的呼喚,可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一定回應你,接受你的愛。
她墮入黑洞般的世界……
顧辛桐沒想到她居然也是rh陰性ab血型,也好在是跟他一樣。否則……他不敢往下想了。
「艾米克斯,不能再抽你的血了。考慮到你的身體剛剛受過傷,也流了很多血,只能抽200cc!」
「不,抽多點。我不要緊的,身體好的很。」
「不行,這已是極限了,如果你沒受傷的話,600cc我都會抽,現在堅決不能再抽了。」曾醫師堅決地拒絕了。顧辛桐急得要跳腳,忽然他想到另一個人。
這下,拉菲亞有救了。
「咱們療養院沒有備存這種血,他自己失血那麼多還要輸給她,真不命了。」耳里傳來的聲音感覺很遙遠很遙遠,她慢慢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渾身沒力冷得厲害,手臂上的刀口已包扎好,旁邊有兩個護士在收拾器皿,其中徐護士看她的眼楮睜開,「拉小姐,你醒啦!」
拉菲亞掙扎著要起來,徐護士趕緊按住她說︰「你的手臂縫了六針,剛才失血過多休克,躺著別動,還有一袋血漿要輸。」
她的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嘴唇也一片灰白,望著那袋血漿微微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沒說。徐護士似乎懂她心意︰「沒想到顧先生的血型跟你是一樣的,剛才就是抽了他的血,這不,剛躺下休息。」嘴巴微微向拉菲亞身旁努了努。
拉菲亞微轉過頭就看到了另一張病床上的顧辛桐,左手吊著藥水正沉沉地睡著,金色的長卷發散落在枕上,好看的眉頭在夢中都蹙著。
他也是rh陰性ab血型?!她知道她的血型非常的稀有,許多年前,她就曾經因為失血過多找不到相同的血型差點掛了。
恢復意識的拉菲亞感到身體越來越冷,她緊緊咬唇抵著,知道自己是失血過多,引起體虛懼冷。徐護士體貼地給她裹上的薄毛毯,但一點作用都沒有,她還是感覺到冷,一直冷到骨子里,好想好想躺進熱水缸里。
「拉小姐,你還好吧?」徐護士握住她的手,冰涼的磣人。
「冷……。」拉菲亞無力地閉上眼楮,她已冷得無法說話了,渾身直打冷顫。
「等血漿輸入體內就沒那麼冷了,我給你加多二床毯子,等會交班我會吩咐護士給你們弄點糖水。」
病房的溫度打得很高,床上的毛毯已加了三床,拉菲亞還是覺得冷,輸進了兩袋血漿後,她才開始覺得不再冷。
床頭的手機在振響,她想起自己今晚本來要去凌家別墅的,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是深夜十一點四十︰「喂,少爺……。」
「你在哪?周管家打電話來說你還沒到別墅。」
「少爺,我……暫時住在外面,有些事遲點再跟你解釋。掛了。」拉菲亞不等凌子俊的回應就把電話掛了,如果讓他知道她和雙刀會的人在一起,都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她竟然和雙刀會的人在一起!她重復地想到這個問題,額頭都跳著痛。好不容易避開的事情怎麼又扯在一起了,這不是存心要引起幫主的懷疑嗎?
也許是講電話的聲響吵醒了顧辛桐,他睜開了眼︰「菲兒,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旁邊的病床傳來他溫和的聲音,還有暖暖的關心。他總是在她生命受到危害時,及時地把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山泥崩坍、暗槍射殺、失血休克,都是他在用自己的身軀和鮮血挽救自己的生命,愈是不想欠他,命運的安排就偏偏要欠他的。
我是殺手啊!她一天都沒忘記這個冰冷的名稱。殺手是工具,是沒有感情、沒有理想也沒有未來的工具,就連想自由呼吸都沒有權力的物體。
「謝謝你救了我。」
她吃力地撐起身體,撥掉身上的吊針針頭想下床,護士見此模樣,嚇得趕緊上前扶著︰「你的身體還很弱,不能下床。」一旁的顧辛桐見此情景,也不顧手上還插著的吊針針頭,忍著槍傷的巨痛和肩膀局部麻醉的不適掙扎下床,朝她病床奔來,管子被他一扯,藥水瓶全倒在地上,發出「砰 」的巨響,玻璃碎一地。他才想起撥掉針頭,「菲兒,你干嘛?」
她要走嗎?
「我現在沒事了,該走了。」拉菲亞仍然蒼白的臉有種死灰的顏色,發白的嘴唇讓他扯疼了心。
淡然地望向光著上身胸前纏白紗布的他,他既然已沒事,自己也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