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宇終是憋不住想見她,他們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左右他是肯定不會放她離開的,她想都不要想!
「你喜歡桂花麼?」
容慧沒有听到任何的腳步聲,他竟然已經在她身後了,並且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不知是她欣賞美景太過認真,還是他太可怕。
身子微微僵住,一瞬之後又恢復了淡然自若,身子不那麼疼了,容慧心頭的怨和恨似乎也沒有最初那樣強烈,雖然還是不願見他,不願開口和他說話,可這樣同處在一處,她也沒有太過強烈的反應。
似乎早就料到她不會應他,歐陽宇也不惱,站在她身後,一直看著她溴。
她在欣賞院子里的美景,他在欣賞她,此刻在他眼里,她就是整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不,比那還要美。
她的身子輕輕倚靠在窗戶邊,臉色比幾天前好了很多,微微透著紅潤的氣息,看起來至少不再是那奄奄一息仿佛一踫就會碎掉的可憐模樣。
「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禱」
容慧沒有應他的話,卻是道出了自己喜歡桂花的原因,桂樹是非常內斂的,即使開了花也是躲藏在葉間,絲毫不顯張揚跋扈。
與牡丹等國色相比,桂花不夠大,也不夠艷,卻十分雅致,她從來不張揚,卻讓人移不開眼,為她幽遠淡淡的飄香而傾倒。
歐陽宇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這是自他傷了她以來,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意。
不為別的,只為眼前這桂花一樣雅致的女子,她不是世間最美的女子,卻是世間最得他心的女子,說不出為什麼,也說不出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光就是不能從她身上移開了。
傷了她,他自責後悔得快要發瘋了,她疼,他也疼,看著她流了那麼多的血,他心疼不已,也惱恨自己,為什麼就那般狠得下心來?
他只是想要把她留下,只想她心甘情願地為他留下,只是不想再從她嘴里听到‘離開’兩個字,他真的沒想過要傷害她。
不由自主地,他上前一步,手臂圈住她的身子把她帶進自己懷里,並不太緊的力道,但也不至于讓她掙扎開去,容慧柔軟的身子卻頓時僵住。
「慧兒,別怕我,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他湊近她耳邊親吻了一下,低聲地在她耳邊安撫著她,希望她繃緊的身子能夠微微放松下來,可終究是無能為力。
容慧沒有出聲反駁他,在他懷里也乖得像只小貓,安安靜靜的,不掙扎,不哭鬧,卻始終繃緊了身子不敢動彈分毫,大抵是明白力量懸殊,懶得白費力氣吧。
歐陽宇苦笑一聲,如今,于他來說,她不掙扎哭鬧就已經是極好的情形了,他不敢再奢求什麼。
「我說過,不準你再這樣喊我的名字!」
她眸光一直望著遠方,仿佛那里有什麼特別吸引她的東西存在著,面上淡淡的,安安靜靜的,說出來的話卻是堅決不已。
她沒有再說那三個字,可意思那麼明顯,他不配!不配再這樣喚她的乳名兒。
歐陽宇被刺得心頭狠狠一痛,環住她身子的手臂不由得收緊,頭埋在她的肩窩處,聲音悶得厲害。
「慧兒,別這樣,這麼些天了,還沒消氣呢?」
容慧冷笑一聲,真是笑話,他以為他給的那些傷害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嗎?她心頭的已經不是氣了,是疼,是痛,是愈合不了的傷口!
歐陽宇小心地把她翻轉過來,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太快,害怕牽動她仍舊隱隱作痛的傷口,再惹她傷心,惹她生氣。
「慧兒,你要怎樣才能不再生我的氣?怎樣才能原諒我,你告訴我~」
容慧抬頭看他,一汪清泉倏地撞進他深沉得她依舊看不懂的眸光里,心輕輕一顫,連帶身子也顫抖起來。
歐陽宇以為她又害怕了,連忙把她輕擁進懷里,不敢再問什麼,他自己都覺著離譜,他那樣對她,她說了她恨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她怎會輕易原諒呢?
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那都是最為屈辱的事,是心頭的夢魘,他竟然還奢求她能夠完全忘掉他給的那些傷害!
他那樣對她,她怎能不怨不恨?
容慧被他按在胸前也不急不惱,聲音低低地自他胸口處傳出來。
「給我一些鐵釘和一把鐵錘!」
歐陽宇听得莫名其妙,鐵釘和鐵錘?有什麼用?她要干什麼?
心中雖不解,卻還是順了她的意思,子平子傲和新兒一直都守在外邊,就害怕屋內的兩人再起爭執,歐陽宇吩咐一句,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雖覺著奇怪,子平還是速度奇快地尋了些鐵釘和一把鐵錘來。
「爺,您要的東西來了!」
「擱下吧!」
子平放下手中的東西,看了一眼相擁著的兩人,視線急忙收了回來,王妃今日被自家這位爺擁在懷里竟然也不哭不鬧的,這兩人是和好了麼?
心頭微微放松下來,眸中帶著一絲笑意退了出去。
外間三人迅速「八卦」起來,子傲直搖頭,笑得有些欠抽,王妃傷得可不輕,哪有那麼容易就原諒自家這位霸道的爺!
新兒同樣搖頭,眸色之中微微有些擔憂,她是與王妃接觸得最多的,同為女子,她可以明白那些傷害有多重,若是輕易就原諒了,其不辜負了王妃外柔內剛的倔強性子。
屋內,容慧沒有用太多力氣就掙開了歐陽宇的一雙鐵臂,走到桌邊拾起鐵錘和幾顆鐵釘,轉身朝歐陽宇走來。
「慧兒是要在我身上釘出幾個洞來才肯消氣?」
歐陽宇忽的起了玩笑的心思,是玩笑卻也不完全是,若是在他身上釘幾個小洞能夠消她心頭的怨恨和委屈,他願意坦然承受。
容慧似是輕笑了一聲,歐陽宇卻在瞬間被噎住。
「你還不值得我動手做這麼殘忍的事!」
歐陽宇掩飾住眸中的一抹傷痛,笑得更是欠扁,「那我自己動手,不勞娘子費心!」
容慧懶得听他強詞奪理,隔了點距離把鐵錘和鐵釘往他身上一扔,歐陽宇不費吹灰之力順利接住,眸中帶著不解看著容慧。容慧徑直走到窗邊,目光一直瞧著窗沿,又回過頭來看著歐陽宇,小手勾了勾示意他過來。
歐陽宇很「听話」地走過去,卻不安分地伸手將她抱了個滿懷。
容慧臉色一沉,略帶挑釁地看著他。
「歐陽宇!我不掙扎反抗是因為你不值得我那麼做,不代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或者,你可以再強迫我一次,左右我也是逃不出這座宅子!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她眸光里沒有太多的東西,歐陽宇卻覺得自己開始看不懂她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眸中閃過一絲痛意,一雙鐵臂不自覺地緩緩地落下來垂在身側,他怎麼可能再那麼做?傷了她那麼多次,他已經後悔得要死了!
他從來不知道,言語也是可以這樣傷人的,他心疼,為自己,也為她,他曾經對她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比他今日所承受的該是難受百倍千倍,她是怎樣承受過來的?
他慶幸她失憶了,不記得從前的那些事了,他慶幸!否則,他怕她再也不會心甘情願地留在自己身邊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是他逼著她留在他身邊,她從來沒有願意過。
「把這些鐵釘釘到窗沿上吧~」
他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輕柔的聲音卻飄散開來,仿若八月里飄香的桂花,那麼遠那麼淡,卻又讓他不自覺地開始沉迷。
他依言照做,不知道她打算干什麼,對他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根本沒有難度,他不信這就是她對自己的懲罰方式。
果然,下一刻,容慧再一次開口了,「把它們拔出來!」
對于常年習武的歐陽宇來說,即使沒有工具,但要做到這樣的事亦是輕而易舉,他依舊看不明白她想要做什麼。
容慧縴長如蔥段的手指輕撫上那些窗沿上的新傷,小小的空洞,很深卻清晰可見,讓人過目不忘。
她忽的抬起頭來看他,嬌俏的臉蛋兒上竟然帶了一絲久違的笑意,可是她接下來的話卻叫歐陽宇瞬間手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