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就因為他太好了,她才如此離不開他。
「我愛他,真的好愛。」但她也很清楚,如果她不是殷家的女兒,他不可能娶她。
老婦人溫柔地將酒杯推向她,示意她多喝幾口平復心情。
她感激地接過,喝下一杯溫潤與苦澀。
「謝謝你。」她扶著桌緣起身。「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柏琛找不到我會著急。」
她向老板娘道別,推開廚房的後門,迎面飄來一簾沁涼雨絲。
老板娘見這雨勢,托住她臂膀,對她搖了搖頭。
「你是說我這樣淋雨回去會生病嗎?」。殷恬雨澀澀地微笑。「沒關系的,我反倒希望能大病一場呢。」
最好發燒發到四十度,說不定就能在這淳樸的鄉間多留一些時日了。
「拜拜。」
她踏進漫漫的雨霧,街燈在一簾灰白里亮著黯淡的光,月娘藏匿,星子不見,世界是寂寥。
單戀,也是寂寥。
殷恬雨踽踽獨行,忽然間,來到一個岔路口,而她竟忘了哪一邊才是歸家的路。
她茫然地佇立在原地。
是左邊,還是右邊?哪個方向才是正確的?
或許,都不對,或許能夠決定方向的人不是她……
「恬雨!你去哪里了?」一道灰色的身影,火箭似地從迷霧里沖出來,一雙燒著烈焰的眸,焦躁地打量她全身上下。「你怎麼淋成這樣?你沒事吧?」
她眨眨眼,打了個冷顫。「我很好。」
「還說很好?你全身都在發抖!」他低咆,月兌下防水運動夾克披在她肩上。「我們先回去。」
他擁著她,回到度假小屋,點燃了壁爐,烘暖她冰冷的嬌軀。
然後,他去浴室替她放熱水,她則坐在壁爐前,怔怔地望著在柴木上跳舞的火焰。
他回到客廳,順手拿了一條大毛巾,一面替她擦干頭發,一面問︰「你剛去哪兒了?」
「去餐廳。」她木然回應。
「去餐廳?」他皺眉。「怎麼不等我一起去?還有,雨下得這麼大,你就這樣一路走回來?為什麼不干脆在那里多待一陣子?」
「因為我怕你著急。」
「那你也可以打電話要我去接你啊!」他責備她。「瞧你,全身都濕透了,萬一感冒怎麼辦?」
她不說話,回過頭,煙水茫茫的眼眸睇著他。
他心跳一停。「到底怎麼回事?你不開心嗎?」。
她搖頭。
「那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跑出去?」
她微微展唇,他以為她總算要開口了,震動耳膜的卻是長長的一聲「哈啾」。
她揉揉過敏的鼻子,傻笑。
「怎麼辦?我好像已經感冒了耶。」
她燒得很嚴重。
是夜,路柏琛協助神智昏沉的殷恬雨洗澡,幫著她換上睡衣,扶她躺上床,拿來體溫計一量,竟發現她發燒到將近三十八度。
而且,隨著夜色加深,她的體溫亦逐漸升高,額前進出一顆顆豆大的冷汗,身軀畏寒。
他連忙喂她吃退燒藥,喝了一大杯溫開水。
忙亂了幾個小時,她終于蒙地睡去,而他,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床畔,守護她,定時為她換冰袋。
凌晨三點,就在他輕點著頭打瞌睡時,一陣細碎的聲響驚醒了他。
他睜開眼,見妻子申吟著醒來,連忙湊過去。「恬雨,怎樣?很不舒服嗎?」。
「我想喝水。」她沙啞地說。
他連忙斟了一杯溫開水,喂她喝下。
溫潤的甘霖平撫了喉間的焦渴,她似乎舒服許多,勉強朝他一笑。「現在幾點了?」
他瞥了眼手表。「凌晨三點多了。」
「你怎麼還不睡?」
「我不困。」他微笑。
她迷蒙地凝望他,想也知道他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