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直到喜轎搖搖晃晃地被人抬著走,外面敲鑼打鼓,喧嘩不已,她才意識到自己真的登上了花轎。
由于她和織夢兩個人的身份地位特殊,所以免去了很多禮儀。方府親迎之日,她和織夢同時坐上花轎,從月老廟出發,並排著往方府的方向前進。
娘親徐若霏仍是頗有微詞,雖然是做戲,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是和別人的女兒一同被抬進夫婿府砥的。
方府張燈結彩,賓客眾多,一是朝廷上的至交,二是生意上的伙伴,三是一些老顧客們,還有許多鄉親鄰里。嬉鬧聲,談笑聲,腳步聲,聲聲入耳。
本該是女孩子這一生最喜慶的一天,初菱卻倍感傷情。也許今晚過後,她就和司甯不再有交集了。
花轎進門,方府請來的人開始奏器樂放炮仗迎花轎。卸轎門後,分別由兩名五六歲的小姑娘用手微拉了拉新娘的衣袖三下,兩位新娘才走出花轎,跨過一只朱紅漆的木制「馬鞍子」,步上紅毯,由兩位喜娘分別相扶,站在喜堂右側位置。
等待新郎的這一刻,初菱覺得諷刺至極。不過很快的,這荒唐的一切就會結束。呵呵。
拜堂儀式開始,主香公公由司甯的叔父方郁善擔承。
「行廟見禮,奏樂!」方郁善洪如撞鐘的聲音在初菱身側響起。「方司甯,許織夢,潘初菱,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升,平身,復位!跪,皆跪!」隨著方郁善的聲音,一下跪地下,一下又起身。
「升,拜!升,拜!升,拜!」跪得初菱都有點頭昏眼花了。
「跪,皆脆,讀祝章!」
接著,由、一名約十三四歲的聰明伶俐的男童跪在右側拜佛凳上讀祝章。
「升,拜!升,拜!升,拜!」又要跪,在紅蓋頭低下的初菱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
而織夢由于體位的關系,一上一下的跪地起身真的頭暈了,身體搖晃了一下,幸好站在兩位新婚中間的司甯及時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嬌體。
拜堂整個過程總稱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著實折騰人。
「禮畢,退班,送入洞房!」
前廳的喧鬧聲漸漸遠去,初菱和織夢被一同送進司甯的主房。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初菱自覺地讓織夢先進。
舉起秤桿,司甯突然感到無比沉重,只是再沉重也要進行下去。由于織夢表妹是正室,他率先揭起她的紅蓋頭。羞澀的織夢被鳳冠壓得頭更低了,臉頰飛起兩朵緋紅,嘴角輕輕上揚,一臉喜氣。
倒是初菱,紅蓋頭底下的她,一臉冷漠,這讓司甯不由得心里一涼。
「來人,送初菱少夫人回西廂。」喝完交杯酒,他喊著門外守著的僕人。他實在做不到將她們兩個人一起開苞,他有預感,如果他真的這麼做,恐怕初菱會毀在他手上。
龍鳳花燭,一定要成雙,而且朝夕不能熄滅。這是娘告訴她的,只是,成雙成對的是司甯和織夢。
對他的話,初菱依舊是一臉冷漠,看不出喜怒哀樂。
回到西廂後,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她就拿下鳳冠,換上了一襲黑衣,翻出院牆,直奔李府大牢。
看來有人已經早她一步了,大牢的僕人被無聲無息地放倒在地板上,二師兄和爾明已經不知去向。
檢查了下僕人的頸部,像是被極細的線割傷,難道凶器是娘親的頭發?趁著四下無人,她飛快地竄出大牢,往天狙門的幽香會館奔去。
「門主,娘親,二師兄呢?」
「我們正在等你呢,不知道是誰先我們一步劫出立秋和爾明。」徐若霏站起身,一臉擔憂。
「不是你嗎?娘親。他們的脖子是被細線割破的。」
「如果是你娘親就好了。」門主嘆了一口氣,「現在立秋和爾明生死未卜,我和你娘親不知道有多擔心。」
她做了這麼多,還是不能挽回二師兄的命。到底是誰劫出了二師兄?
「反正方府我是不能回去了,就和你們一起待在幽香會館吧。」初菱說。
徐若霏點了點頭,擔憂地看向天狙門門主。
「你們母女倆先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待門主離去後,徐若霏摟住初菱上下察看了一番。「女兒,你沒事吧?」
「沒事。」
「你怎麼跑出來的?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有,娘親。他和織夢在一起。」
見初菱一臉落寞,徐若霏也不想再問下去了。感情埋下的這種傷痛,只有時間才能治愈,就像她當年痛不欲生,如今什麼都看淡了,也看開了,想通了。
一夜未眠的司甯頂著兩個黑眼圈走出房門,方夫人派來的奴婢帶著托盤想來拿床上的白布,他才突然想起有驗紅這一回事。
看著兩條白布依舊雪白,未沾一抹紅,方夫人臉色一下就變了。「我兒,請你給娘一個交待。」低沉的聲音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娘,昨晚太累了,沒行房。」織夢解釋著。人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卻如坐針氈,一夜難眠。雖然送走了初菱去西廂房,可是司甯卻沒有踫她一下……
「沒行房你們總該睡了吧,頂著兩個黑眼圈說謊話呢?」一掌拍在木桌上,方夫人眼里噴出火焰。
「娘息怒!」
「婆婆您息怒!」
司甯和織夢雙雙撲通一聲跪下,就怕方夫人的身體會有個什麼差池。
「今天我要去靈感寺上香,你們倆個起來吧。」方夫人站起身,讓紅葦去備好香燭,就離開了方府。
「回稟少主,初菱少夫人她……」綠蘿出現了,一臉為難。
「怎麼了?」司甯心想,這初菱一定是鬧脾氣了,等下又得去哄哄她才行。
「初菱少夫人不見了。」
司甯皺起眉頭,快步往西廂走去。好你個初菱,新婚第二天就給我鬧失蹤!
整齊的床榻一片冰冷,顯然是一夜沒有人睡過。床頭擺放了一個景德藍花式的錦盒,里頭放著娘親的那塊陪嫁玉佩,龍形玉佩給的是初菱,鳳形玉佩則給了織夢。如今,龍形玉佩卻沒有跟隨在初菱身邊,而是被拋棄在了冷冰冰的錦盒中。
如果沒有心理準備要做好他的少夫人,為什麼又要答應他和他成親呢?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時候才來後悔?
「潘初菱!」一腳將床頭的椅子踹翻,司甯月復中一股雄雄烈火,頓時燃燒了他的理智。
「少主,鄭大人在前廳,說要找您。」一位奴婢匆匆跑過來稟報,瞧見司甯一臉肅殺與絕望,心里「咯 」一涼。
方府前廳,鄭大人與李大人走來走去,掩飾不住一臉慌張。
看見司甯,鄭大人立即走向前,「方少主,昨晚李府大牢押著的兩名犯人被人劫出,六名獄卒均被鐵絲勒脖而死。」
「鐵絲勒脖?」司甯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初菱的失蹤與鐵絲勒脖是不是有關系?回想起前幾天晚上他在大蓮湖畔看見初菱用發絲抽打水面,難道是她?
「現在牛大人那邊的消息沒有套出來,反而徐立秋和譚爾明兩個人被劫走了。」李大人模模胡子,嘆了口氣。
「獄卒的被害時間是你和二位少夫人成親的時候,所以可以排除初菱參與劫獄的可能性。」鄭大人道。
「這件事,很有可能是牛大人那邊的人所為。」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司甯還是想要維護她。
「關鍵是牛黨為什麼會知道大牢的地點?這個就跟初菱有關了。」李大人的結論讓司甯不禁全身緊繃。
「把初菱叫出來,問一下。方少主,沒有意見吧?」鄭大人問。
「李大人,鄭大人,昨夜是在下的新婚之夜,初菱累得現在還躺在床上。」
「早上沒出來請安嗎?」。鄭大人以為司甯在說謊。
「很不幸,她被在下……弄傷了,現在正需要休息。」
李大人鄭大人相視一笑,尤其是鄭大人,對于自己兒子那方面的勇猛感到十分自豪。
「方少主昨夜享盡齊人之福啊,看你被二位少夫人整出了兩個黑眼圈。」李大人取笑道。
「讓二位大人見笑了,等初菱身體一恢復,馬上帶她前往李府問罪。」
看著李大人鄭大人離開的背影,司甯這才松了一口氣。
「綠蘿。」他召喚出待在前廳旁邊的綠蘿。
「綠蘿听命。」
「盡快把初菱給我翻出來!」
嬌滴滴的奴婢綠蘿搖身一變,穿著一襲黑衣帶領三名僕人一道游走在長安街道,四處打探天狙門的消息。
「現在牛大人那邊明顯是跟我們李大人這邊對著干了,甯兒你接下來一定要萬分小心,不可以讓對方捉到任何把柄。」不到幾柱香的時間,鄭大人又出現在方府前廳。
「知道了,鄭大人。」
「當初我們錯信了初菱,一定是她把消息提供給牛大人的。」鄭大人斷言。
「李大人會如何處置她?」司甯覺得自己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你也知道聖上和李大人密謀已久,勢必要找出牛大人的罪證,好將他光明正大地打入天牢。如今兩位重犯竟然被劫,別說是李大人,恐怕你爹我的烏紗帽都難保。」
「李大人是想拿初菱去交差?」
「正是這麼打算的。」鄭大人接著說,「甯兒,所謂兒女私情,成就大業必須斬斷情根,你不會不知道如何權衡輕重吧?」
「鄭大人的意思,是要我把初菱交出來?」
「遲早都要交出來的不是嗎?爹知道你早晨跟李大人的那番說辭只是在糊弄李大人。紙包不住火的。」
「初菱失蹤了,早上起來就沒看到她了。」他如實相告。
「失蹤了?昨夜你們不一起共度良宵的嗎?」。
「沒有,昨晚我讓人把她送回了西廂房,我一整晚都是和織夢在一起。」
「如果交不出初菱,那方府就大禍臨頭了!天算不如人算,你竟然會敗在一個未斷女乃的女女圭女圭手上!」鄭大人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
「我已經差人去找初菱的下落了。」
「你最好盡快找到,否則的話……盡管你是我的孩子,爹也保不住你!」
午時已過,未時將至,綠蘿並沒有帶來好消息。
「加大人手,把初菱給我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屬下听命。」語畢,綠蘿帶著一干人等又出發去尋找天狙門的蹤跡。
另一邊,身著紫袍的牛大人,笑呵呵地听著徐立秋與譚爾明報告之前在查探到的消息,勾起的一邊嘴角顯得狡詐無比。
「辛苦你們二位了,老夫必定重重有賞。既然李府敢如此對待我牛大人的人,那我也一定會好好地招呼李大人的爪牙。」
「牛大人的意思是……」徐立秋詢問。
「鄭大人的心月復方司甯手中握有一本密涵,是聖上和李大人的交談內容,如果我們能得到這本密涵……」
「屬下明白。」
「把方司甯的新婚娘子給我抓來,哈哈哈哈!」牛大人狂妄的笑聲盡帶殘酷。
無辜的織夢就在出門為司甯置辦華服的途中被牛大人的僕人劫至牛府地牢。冰冷的牛府地牢昏暗至極,空氣也像凝固般讓人備感呼吸困難,高高的牆壁垂吊著各種刑罰用品。
「你們這一群飯桶,听聞司甯這一回娶的是兩位新娘,怎麼就劫了一個過來?」牛大人發怒,看著地板上因為吸了迷藥而暈厥的織夢,一腳踢向僕人。
「回稟牛大人,司甯的娶的另一位新娘是我的師妹初菱,初菱可是我們這邊的人。」徐立秋解釋。
「那初菱現在人在何方?」
「正在天狙門。」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現在正是敏感時期,把初菱那丫頭也給我帶過來盤問!」
「牛大人,這……」徐立秋一急,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初菱真像你所說的是我們這邊的人,憑她能進入方府並嫁給司甯,一定能為我們提供有利的線索。」牛大人開心地盤算著。
幾日後,牛府地牢。懼怕黑暗的織夢嚶嚶哭泣,郁悶的初菱看著四面牆,感到沒來由的煩燥。
「初菱姐姐,你說他們捉我們來干什麼啊?」不知內情的織夢越是恐懼,她將自己柔弱的身子緊緊地縮在初菱懷里。
「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好怕啊。」
織夢壓抑的哭聲听得初菱心里甚是難受。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你說表哥會不會來救我們?」此時此刻,織夢特別想念司甯,可是她不會知道正是司甯才讓她身陷危險之中。
「不知道。」相反,初菱卻顯得特別鎮靜。
哭得累極的織夢一邊想念著司甯一邊呆在初菱懷中睡了過去。
「稟報大人,天狙門門主趙天燁求見。」一名僕人跑進來說。
「來了幾個人?」牛大人問。
「還有一名中年女子。」僕人回答。
「帶他們進來。」
徐立秋一顆心一下子抽緊了,一定是看初菱來了。
「在下趙天燁,天狙門門主。」跟在天狙門門主旁邊的徐若霏也跟著彎腰致禮。
「不知天狙門門主會登門拜訪,有失遠迎。」牛大人一臉謅笑。這個天狙門可是一向秘密地效忠朝廷,里面的成員個個武功了得。可惜武功再好,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牛大人一直都想利用天狙門為自己完成大業。名利權當前,誰不會俯首為臣?
「牛大人客氣了。只是我天狙門一向和牛大人素無恩怨,不知牛大人為何幫忙救出徐立秋又想留下初菱?」
「我想門主不會不知道來龍去脈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都敢走進我牛府了,還會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嗎?」。牛大人道。
「那牛大人也應該明白天狙門和聖上的關系,今日求見,不是為了挑畔,只是想讓牛大人知道初菱是這件事的局外人。」
「局內人也好,局外人也罷,今時今日,也月兌不了干系了。只要初菱是我們牛大人的人,我保證讓她好吃好睡,不會讓她一根頭發受損。來人,把初菱和織夢帶過來。」牛大人下令,在旁的徐若霏眉頭皺得死緊。傳聞這位牛大人心思慎密,手段狠毒,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對手慘死在他腳下。
看見初菱和織夢毫發無傷,只是連日來的恐懼折騰得神情疲憊,徐若霏心里終于放輕松了一些。
「門主,娘?」初菱開口,她的手臂被織夢緊緊地揪住。
「菱兒。」徐若霏的聲音略帶哭腔,她可是從來沒有讓女兒受過這種苦啊,早知道會闖禍當初不要她下山了。
「好了,不要上演這種感人的戲碼了。初菱,你確定你是我們這邊的人嗎?」。牛大人問。
又是這個?上回才被李大人追問,這次又換了一個牛大人問,朝廷的人就是復雜啊。看了看一臉擔憂和驚慌的娘親,直到娘親點了下頭,初菱才回答︰「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司甯和李鄭兩位大人往來的密函在哪?」
「這個從來沒有發現過。」
「司甯知道你的身份了嗎?」。牛大人問,一個陰謀開始在腦海里形成。
「我想……他還不知道。」
「那好,明天你就回方府,回到司甯身邊,找出那封密函的下落。」
「關鍵是我已經出來了,如果再回去,恐怕司甯會起疑。」
縱使織夢再怎麼不愔世事,此時此刻她也听懂了一大半。「初菱姐姐,原來你背叛表哥!虧表哥還那麼信任你,喜歡你!」
「閉嘴,不許吵,否則把你舌頭拔下來!」牛大人厲喝,「初菱,你要怎麼證明你是屬于我們這邊的?她叫你初菱姐姐叫得可真是順口,難保你不會從了司甯,成為李大人的爪牙!」
「牛大人明鑒,門主和我娘,還有二師兄都投靠了你,你怎麼還會懷疑我的身份呢?」初菱跪了下去,這種情景,為了天狙門為了自己,她情非得已。
「反正也無法從織夢口里得出什麼有利的消息,不如就殺了丟江里喂魚好了。看在你們姐妹情深的份上,不如就讓你來吧。」牛大人一旁的僕人送上一把刀,看著初菱一下子就愣了的樣子,他在心中竊笑。
「牛大人,我……」初菱遲疑了。
「下不了手是吧!?哈哈哈,看在織夢小娘子皮光肉滑的份上,就便宜本官吧。」牛大人話一說完,在場的人臉色一下煞白,尤其是初菱和織夢,已經不知道怎麼思考了。
「牛大人!……啊!」走上前欲阻止的初菱被在牛大人一腳踢倒在地,娘親除若霏馬上扶住,示意她不可以再出聲。
「不要,不要……初菱姐姐救我,不要讓他們抓走我……初菱姐姐……」兩名僕人架著織夢的嬌軀進入牢房,牛大人隨後走了進去。
「初菱姐姐……司甯表哥……」牢房里傳來衣服撕裂的聲音還有織夢的慘叫聲,「初菱姐姐救我!不要啊……」
牢房外的初菱被娘親徐若霏死死地按住身體,不讓她走動半分,「初菱,不要沖動,你要明白一旦你沖進去,我們天狙門所有的人都得死!你不為你自己想,不為娘親想,也要為天狙門上上下下二百多口子想想!」
「娘!」听著織夢的慘叫聲和申吟聲,初菱的眼淚禁不住決堤,她的嘴巴被娘親捂住,連哭聲也不敢讓牛大人听見。
翌日,織夢被蹂躪得殘破不堪的女體于午夜時分被丟在方府門口,還是打更的二蛋子發現了並趕緊通知方府的人。
不到三天,織夢就被發現在東廂用白綾上吊自殺,死前一直精神恍惚,神經錯亂。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方府就辦了紅白兩事。方夫人一下子禁不起折騰,病倒在床。
大門前掛著的兩個大紅燈籠換成了白色燈籠,屋子里的紅色掛綢也全部撤換成白色綾羅,滿天的黃紙隨風飛舞,一片淒涼。
織夢出殯的那一天,一直失蹤的初菱終于出現在方府前面。一直都是眼眶濕潤的她,盯著大堂里面黑色「奠」字,慚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