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爸爸竟然死了,這些年,他對于她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樣大的事情,他竟然絲毫沒有耳聞!
孟太太臉上神情有些尷尬,她悄悄拉了拉孟老爺子的衣袖︰「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還提以前的事干什麼呢?對了紹霆,曼君怎麼不下樓吃早餐?」
孟紹霆卻像是沒有听到孟太太的話,依舊是沉默不語的站在那里,原本俊逸的臉上隱約的有說不出的暗沉,他繃緊了唇角,高大的身軀像是被釘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孟太太見他這般,不由得唬了一跳,慌忙放了報紙走到他跟前,「紹霆,你這是怎麼了?」
「媽,當初傅先生去世,為什麼我們家沒有去憑吊?」
孟紹霆緩緩的開口,沉穩的嗓音說到最後的時候,隱隱有了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說起來,他是極欣賞傅正則的為人處事的,而且翁婿一場,他並不曾有過對不起他的地方,反而一直對他極好,可是現在,過去四年多了,他早已不在人世,而他這個曾經的女婿,竟然都不知道。
「渾說什麼呢?當初傅正則過世,傅家一夜傾覆,他家的世交親朋躲還來不及,媽可是給了傅靜知整整五百萬的支票,再說了,那時候你們已經離婚了,媽這樣做,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一听孟太太提到五百萬支票的事情,孟紹霆心中就忍不住的一陣刺痛,事到如今,他想起當初為了五百萬她心狠的墮掉了他們的孩子,他想起她那一日冷若冰霜不復往日柔情的神色,心底涌上說不出的煩躁和憤怒。
他知道,拿掉孩子是她唯一的出路,因為他那個時候已經和曼君在一起,是打定了主意不會要她了,可是,她這樣干脆利落的不要孩子,還是讓他無法控制自己憤怒的情緒。
其實他更加的明白,他死死記住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懷,原因不過是她搶走了事情的操控權而已,他習慣了對她發號施令,習慣了她言听計從,習慣了她的乖巧可人,所以,對她最後的反客為主,他覺得不甘心。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回去,他在孩子還沒有被打掉的時候知道她懷孕了,他會怎麼做?
還不是一樣的結果?他還是不會要那個孩子,因為,那時,他已經決定拋棄那個孩子的母親了,又怎麼會留著那個孩子,來影響他的下一段婚姻呢?
他不甘心的,只是她的不在意而已。
孟紹霆有好幾次都做夢夢到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境,靜知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告訴他,孩子,墮掉了。
他總會一身的冷汗從夢中驚醒,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如願以償的拿到了五百萬支票,那一天望著他的眼神里卻還是盛滿了濃重的悲傷和絕望。
以至于,她最後望著他的那一抹眼神,像是刻在了他的骨頭上,怎麼樣都忘不掉。
「紹霆啊,事情都過去四年多了,你也不要再想了,我們孟家不欠他們傅家一丁點,你也不用自責,啊?曼君快下樓了,你別讓她看到你這樣子不高興。」
孟太太一邊說著,一邊拉了孟紹霆去餐桌前坐下,順手倒了一杯牛女乃遞過去︰「喝點牛女乃,別一大早的就喝咖啡,牛女乃養胃……」
孟太太絮絮的說著,孟紹霆卻是忽然間怔住了,為數不多一起吃早餐的時間里,她也會這樣倒一杯牛女乃遞給他,說同樣的話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要和她稍微有關的事情,他總是會想到她,媽說的對,他自始至終不欠她,可是為什麼他來洛杉磯這麼久了,和曼君也早已生活在一起並沒有分開的打算,他卻總會被她影響到?
孟紹霆坐在那里,手里握著的玻璃杯漸漸的變涼,他卻自始至終沒有喝一口,在結婚的幾個月中,她是不是也是看著他面前的牛女乃一點一點的變涼,然後心也跟著變涼了?
不可否認,她對他的喜歡他是知道的,而自始至終,他動沒有動心,沉淪沒有沉淪,他腦海中卻是一片的空白。
他擱了杯子,對一臉擔憂神色的孟太太開口︰「媽,我先去上班了,等曼君下樓,你記得讓她吃早餐,要不然她的胃又該痛了。」
見他這般體貼的樣子,孟太太十分的欣慰,又親手給他整了整衣領︰「去吧,看你和曼君這麼好,媽心里真是高興,對了紹霆,你和曼君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婚也訂了,還是趕緊選個好日子把婚結了吧。」
孟紹霆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低低頭,片刻後,他才緩緩的應道;「我知道了媽,我明天就給沈伯父打電話商量一下婚禮的日期。」
「這就對了,眼看著你都二十八了,媽和你爸都等著抱孫子呢。」
孟太太老懷大暢,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兒子,終究還是按照著自己最滿意的設想生活下去,她心里又怎麼會不高興?
孟紹霆听了孟太太最後一句話,卻是微微的哆嗦了一下,恍恍惚惚的,他在心里構想,如果他和靜知的那個孩子還活著,早已經會甜甜的喊爸爸媽媽,在他們身邊跑來跑去了吧。
輕輕搖搖頭,孟紹霆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摒去,大步出了門。
車子在公司大樓下停穩,孟紹霆開了車門下車,方走幾步就看到前方站立那人,他臉上原本暗沉的神色一掃而光,薄唇一挑,已經是笑意迷人開了口;「今天這刮的是什麼風?大哥怎麼會屈尊來我這小地方?」
孟紹塹深不見底的眼眸看他一眼,似有精光微微一閃,轉瞬卻又化作波瀾不驚的深潭,他沉穩一笑,淡淡說道;「二弟你這豪霆地產若還稱作是小地方,那我的維恆就更加的上不了台面了!」
「大哥若是這樣說就太謙虛了,放眼整個洛杉磯的華人圈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孟紹塹和維恆的大名?」孟紹霆口吻似是恭維,只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他向前走了一步,「大哥,請。」
孟紹塹也不客氣,就徑直向前走去,兄弟兩人並肩同行,外人看來,極是親密的樣子。
「維恆不過是孟家的老產業,都是先輩們打下的功勞,我不過是坐享漁翁之利而已,而你不同,創辦豪霆才三年吧,影響力卻堪比維恆了。」孟紹塹一邊說著,一邊不經意似笑非笑看了孟紹霆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看來,孟家以後要靠你了。」
孟紹霆斂了笑意,方才的玩世不恭蕩然無存,反而換上一本正經的嚴肅神情,他停了腳步,畢恭畢敬開口;「大哥此言差矣,您是大哥,孟家的重擔自然是落在大哥的身上,紹霆志不在此,只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孟紹塹眼底似有了幾分的動容,他復又輕輕拍拍孟紹霆的肩︰「你在外面怎麼胡鬧都行,但是早晚還要回來繼承孟家的一切,爸這麼大年紀了,不要讓他操太多心,我也需要個幫手,自家兄弟總是比外人可靠。」
這番話說的十足的誠懇,孟紹霆听了似也十分的動容︰「大哥……」
「走吧。」孟紹塹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臉上原本陰沉的神色也松懈了一些,隱約的還掛上了淺淺的笑意。
孟紹塹象征性的在公司大樓里逛了逛,時不時夸贊幾聲或是提出幾條比較好的建議,自始至終孟紹霆都是恭謹的神色,他說什麼,無一不是洗耳恭听。
臨近中午的時候,孟紹霆送大哥出去,走到車子附近,司機拉開了車門,孟紹塹正欲彎腰進去,忽然又頓住了腳步,只一個眼色,周圍的人立刻遠遠退開。
孟紹霆依舊是波瀾不驚,他知道,孟紹塹今日突然來找他的重頭戲,這時才要開場。
「大哥,還有什麼事嗎?」。孟紹霆雙手插在薄風衣的口袋里,那一張臉,年輕而又桀驁,雖然掩飾了全部的野心和不馴,但是孟紹塹還是從他的一個眼神一個語調里看了出來。
「我上周出差去巴黎,見了傅家的人。」孟紹塹慢悠悠的開口,他點了一支煙,抽一口就夾在修長的手指間不再動。
孟紹霆眉梢一動;「哦?大哥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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