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宇之生------藍宇續 第一章 越來越不能夠相信 生命之中已沒有你

作者 ︰

序︰藍宇沒有死,他還活著,他應該活著,給愛希望。

今天我過生日,我已經35歲了,可是我覺得我好象沒有了年紀,我就從那年一天一天捱到了今天,我以為我可以忘了,我甚至都不敢想他的名字,可我知道,是因為我不敢。

溫哥華的清晨很清新明媚,可是三年了,我每天早上起來都不敢拉開窗簾,我怕,陽光刺向我,我就得記得,記得一切,我變了,劉征說我變得娘們了,溫哥華公司的幾個弟兄說我之前一定是規矩的活慣了,不然做什麼生意都是這麼有程序性,非得一步一步的來,也不知道之前我發財靠的是什麼。我知道,我只是想把從前的自己殺死了,因為這痛苦,我承受不住。我他媽的都覺得我自己越來越脆,快倒了。

早上我到了公司,剛一坐穩,就接到了劉征的電話,他那聲調還是像每年一樣。

「生日快樂,不對,應該對你說happybirthday!你現在在那邊,可听的都是這個,」

「你他媽的別給老子整事,老子還是願意听中國話,」

「說真的啊,今天你過生日飛回來也來不及了,我們都想給你慶祝慶祝,抽個空回來一趟吧啊,都半年多沒回來了,干嘛呀,咱北京的生意可是咱的主業,你老貓在那邊受什麼罪呀,那洋飯總吃你也不怕噎死」

「你就給我盯好就得了,哪來這麼多廢話,我有時間就會訂票回去的,看你丫的把老子這點家底給搞成什麼樣了」

「你就瞧好吧,天天跟你學你都不信,早知道做這些生意這麼穩當,頭些年咱少享受點也行,起碼這幾年的苦不用吃了,」

「行了,少吹兩句,還和去年一樣,幫我去看看他,花也和去年一樣,一種買十朵」

「我知道,我記得呢,我怎麼能忘呢」

劉征說這話的時候聲調明顯的降了下來,他也不提那個名字,什麼都不提。

劉征真是我的好兄弟,三年前那一天過後,我把自己關在我們的那個小屋里一天一夜沒出去,沒合眼,我也沒去看他最後一眼,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跳進去。所有的事情都是劉征幫我辦妥的,他知道我想要怎麼辦,辦成什麼樣。之後我就把北京公司的事全交給他處理,飛到了溫哥華,與當時和我合作的一家合資建築公司合作,做起了建築設計。

劉征當時跟我要了一筆錢,不多,就二十萬,說是有人要的,我當時腦子里什麼都不清楚了,就對他說了句「這些事你都看著辦吧」,後來我心里有些覺得奇怪,那個時候公司的賬戶剛剛解凍,還完欠賬、罰款,公司賬面上和我個人戶頭上的錢所剩無幾,他能開口跟我要肯定是有用處,可是後來我什麼也沒問過他,我逃避一切與那天有關的事情,錢算個屁,誰願意拿誰就拿,何況是劉征。他不會在那個時候為這點錢跟我這樣搞,自從那七百萬的事我留下他以後,他大概想明白他這輩子都會跟著我干了。

做建築設計我並不懂行,從國內帶來了幾個弟兄,和我一點一點的把這個公司的業務搓大了。其中有一個就是[華大]的,當時招他的時候有好幾個工作經驗比他豐富的我都給拒了,我其實不看他什麼作品,就因為他面試的時候跟我說了幾句話,他說︰

「我是華大的,」

我當時一下子愣了,我沒看過他的簡歷,來的人全是劉征篩過的,我也沒想過他能把這名校的學生招到我這來,我這點資金還能撐起什麼生意,一切重新開始,沒有好的報酬哪個名校的畢業生還會來給我賣命,可這小子來了,我一見他那一身學生氣十足的衣服我就慒了,我仿佛看見了當年那個男孩正躺在那冰冷的床上,發著燒。這小子也是從那個大門里每天進出的,

「你住哪個公寓樓,幾號宿舍」

這小子當時一見我問他這個就傻了,沒想到面試會問他這個問題,他還沒畢業,正在實習階段,所以沒什麼社會經驗,一看就是平時光知道苦學的那種好學生,他停了幾秒鐘還是說了

「我叫張楠,住8號樓,815」

我傻了,真傻了,不知道是天作巧合還是被我的思念召來的,竟然有這種巧事,當即我就決定把他留下,按正式員工的待遇給,而且只要加班就給獎金,留下他的原因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從那門里進出過,我也從那扇門里進出過。那個我一生最愛的人也曾經從那扇門里進出過。

我把他們帶到了溫哥華,他們在那和我邊工作邊學習,溫哥華許多華人,有搞藝術的,搞貿易的,所以這幾個小子在那也過得挺開心,我從來不逼著他們工作,他們完全是被老外那些因為藝術升華得到的靈感創作出的建築設計圖征服了,每天忙得心甘情願,而他們努力的結果我也非常滿意,因為現在北京的好幾個大的建築集團都在與我合作,開發北京地界的新一輪建築產物,是不同于以往的理念,我現在也偏愛這些扎實的事物,對一些起伏較大的生意都不沾了,一心想把這個做好,因為他,他就是這麼愛這些圖,這些建築物。

今年是第三年,一切都有了起色,這邊的設計受到了國內建築業的肯定,當然也是緣于我從前生意圈里的眾多關系,使我能接觸到許多搞建築的商人,能去說服他們看我的圖紙。北京那邊劉征幫我盯著幾個商場,商場都不大,但是做得很精細很規矩,營業額比較平均,但劉征在第一年的時候總跟我說做這比當年提心吊膽的做貿易累多了,小事一堆,每天沒完沒了,我為這個還說過他,「別他媽好了傷疤忘了疼,想掙大錢別跟我了」,劉征听完這句後再沒發過牢騷,而且越管越上癮,現在都已經上了軌道,基本上他每天都不會太忙了,所以給我打電話的頻率也高了,愛說的其他事情也多了起來。

今天早上接完劉征的電話,我盯著電腦呆坐了好半天,花,那一天一地的花呢?今天又是我的生日了,我們那[北歐]的客廳,你送我的那些帶著花粉的花呢?你是不是忘了,從那一年你給我過了生日以後,我們還沒有一起慶祝過我的生日呢。我現在對花粉不過敏了,我甚至路過花店都會停下來看那些掛滿水珠的鮮花,那些品種你當時沒給我買過,咱們家那邊沒有,可這些花都是有花香的,我又聞到了你布置的客廳里那些香味,你再給我布置一次生日呀,我們不用把那些花再扔到院子里了。想起了那天我一開門你對我的那一個笑,像是一個孩子做好了功課等著檢驗般忐忑又幸福的微笑,我在辦公位上,眼楮濕潤的不能自已,我還是不敢想你,又不自覺的想起你,我的頭開始痛,眼楮開始干澀,布置完今天的工作,讓他們把明天要交工的圖準備好,哪些地方需要注意,都告訴了他們以後,我準備離開辦公室,我臨出來時張楠來了一句︰

「頭兒,減減壓吧,不要對我們不放心,這幾年我們不是干得挺順的嘛」

張楠這小子在我帶他來這實習半年後,回去就簽到我的公司,他知道我對他的優待,他也在和我聊天時說過他會為我這個需要基礎的公司把他所學完全發揮,他沒令我失望,這兩年他做的東西是這幾個小子中最出色的,最有靈氣的。我常常在想當時的你是不是也受過這樣的肯定,你一定也很開心,可是我好象從來沒和你交流過這些,我們總是在床上,不停地感覺對方的激動。

從辦公室回家的這條路,今天我走得格外快,我這兩年每次從這路上走,都記得你說要去美國讀書的,可是現在我卻替你實現了,雖然我來的不是美國,可是我做著你當年喜歡做的事,我走這些路時覺得你都會知道,我因為總是在腦子里與你對話而變得絮叨起來。我打心眼里不想變成這樣,因為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自己更不喜歡。

這公寓是我租的,沒有什麼擺設,我還是不拉開窗簾,把外套一月兌我就堆坐在了沙發里,覺得挺累的。也不知道早上讓劉征辦的事他給沒給我辦妥呢,眼楮盯著牆的某一處發呆,不一會兒,我就睡著了,我做夢才能見你,這一次我又夢到了,在我們[北歐]的家里。

記得剛裝修[北歐]臥室的那兩天,你總是給我打電話詢問一些奇怪的問題,問我這兩天有沒有什麼靈感想買什麼顏色的衣服,問我今天中午想喝咖啡還是龍井茶,有些我都記不清了,你剛把臥室裝修好的那天就在客廳一直等著我回家來,我剛一開門進來你就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了臥室門口,打開門,笑著看我的反應,你把牆刷成了淡黃色,有點象咖啡沖得淡了,模糊了的顏色,燈卻用的綠色,因為我那幾天剛好買了一件綠色條紋的襯衫,你連聲說我穿這綠色的襯衫帥。你買了那麼大的一張床,你就站在旁邊像等待打分一樣盯著我看,眼楮都不眨一下,我什麼話都沒了,身上直往上竄一股熱氣,抓著你拉著我胳膊的手就往床上蹦,我把你壓得死死的,我說你買來這麼一張大床就是想把我拴在家里是不是,我吻你,像要吃了你一樣,你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強烈,趕緊回應我,那吻的味就像,我沒來得及想你就把我的綠襯衫扒下來了,滿眼幸福的看著我,說「我就是,就是了,怎麼了,」。

我又夢到了我們在家、在臥室里,我要去參加一個簽約儀式,你打開衣櫃的門,和我商量著要給我打哪條領帶,我說我不相信你的眼光,你說那你是對自己的培養沒有信心,你從里面選了一條藍白相間的厚質感領帶,跟我說和人家俄羅斯人談生意就得搞得深沉點,你就給我打著領帶,在領口那你的手和我的脖子蹭來蹭去的,我的喉嚨開始緊繃,喘起了粗氣,你笑我昨天晚上都累成那樣了,今天哪還有精神再和他做,我就來勁了,把你的手撥到了下面,摟過你的頭就吻,

你的嘴老是有股甜味,像剛喝過山泉水,冰涼柔軟,我才吻過去,你就把我推開了,跑到了臥室外面,你說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了,永遠都不能了,我就在這大房子里追著你,你還是不見了,我停下來站在那扯著一嗓子哭腔喊著「藍宇,藍宇……」

「藍宇,」我喊著睜開眼楮,這是我這三年來第一次在現實中喊你的名字,我是這樣的想念你,想念你的一切,我必須活下去,我要打起精神做那個當年可以給你快樂給你幸福的捍東,所以我必須把白天的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我才能在晚上有勇氣想你。

我他媽的真的快瘋了,近一年來每次夢見你,夢做得深,醒來我就不能自拔,我就必須清醒著面對沒有藍宇的痛苦感受,這一年這種狀態越來越嚴重,我極力的控制,卻不能自己。我拿起電話打給劉征︰

「劉征,你在哪呢,」

「你沒事吧,我正要接詩玲吃中飯去呢,花我早訂好了,吃過飯我就開車去看他,今年我訂了600朵,放心吧,我會替你去看他的」

「劉征,你替我去看藍宇,一定記得跟他說,讓他等我,」

「你丫亂嚼什麼話呢,不用說他也在等著你,我們都知道,別瞎琢磨了,啊,」

劉征說這話時像是肯定知道藍宇會在那邊等著我一樣。可是劉征不知道我近一年是怎麼過的,我不知道我再這樣想下去會不會精神崩潰而亡,我現在能不能恢復成原來那個陳捍東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從寫字台的抽屜里拿出又一張明信片,我每次特別想藍宇時我就會寫一張明信片,我不知道怎麼寄給他,我就把他放在從他的小屋帶來的那個鞋盒子里,藍宇的那雙鞋給他帶走了,盒子我帶來了,我在這張明信片上寫著「越來越不能夠相信,生命之中已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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