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宇之生------藍宇續 第十章 回家了真好

作者 ︰

我自己開始收拾行李,總是覺得這次回去會多待幾天,所以把衣服也多帶了幾件,還沒有給老媽打電話,打算直接回去讓她驚喜一下,也算對她孤獨的晚年生活一點小補償,我裝得差不多了,看見床上的藍宇,我要回去幾天呢,我不能把藍宇一個人丟在這里這麼多天,我決定把藍宇的盒子帶回去,還有我寫給他的那麼多明信片,這次,他應該可以收到了,想到這,我的心痛得那般平靜。

都收拾好了,我躺在床上,靜靜地,好似只听見我呼氣的聲音,閉上眼,一切都涌了上來,不能想,不能想,我不能再做一個逃避的小人,這一晚,我做了好多夢,藍宇在笑,藍宇在哭,我在笑,我在哭,我最後累得渾身燥熱酸痛,一個寒顫,我就醒了,原來天已經亮了。沉默了幾分鐘後起床,我的腿是這麼的沉重,拖著箱子,走進了公司。

只見張楠一臉興高采烈的表情,正大聲嚷嚷著回去的工作外計劃,見我進來了,才把聲調降低,大概他看出我一臉的倦態,可他沒直接問我。這小子太他媽的精明,以後不成材一定是天故意壓他的運。

佟揚走過來,表情平靜,但她一開口,已是不受控制的聲調,

「陳總,一路順風,我們都等著你凱旋歸來,什麼時候回來,提前告訴我,咱擺一桌慶功宴」

「好,到時候一定提前告訴你們,大家這些天都辛苦了,也都注意一體,我不在的時候有事就和佟揚說,隨時可以給我發短信打電話,上網說也行」

我只對大伙兒交代了一下工作,就進我的辦公室了,沒敢再看佟揚,女孩子都感情豐富吧?坐在椅子上,因為決定了這次回去要去看藍宇,所以我的心情格外的緊張矛盾,沖突著我自己,怎麼都平靜不下來,在我的辦公室里四處亂走,再一看表時,已經到了出發的時間了。

剛一走到廳里,只見張楠正翹首巴望著我的辦公室房門,一看我出來了,一躥就過來了,

「頭兒,時間到了,咱是不是得出發了」

看他那急不可耐的樣兒,我真覺得自己老了,我也沒心情逗他,只說讓他收拾好東西,馬上出發,他卻馬上接到︰

「早都收拾好了,就等您從里面出來召喚我呢,我這心都飛回去了,人還在這呢」

邊兒上趙行他們都笑他,但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我知道他們都想回去,故土難離,大概就是這般概念。

我們倆就在他們的灼灼目光中走出了公司,直奔機場,張楠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一直和我找話說,真像個孩子,也是,他們在這邊有的只是朋友,沒有親人,這種孤單隨時會冒出來,讓他們既想放棄又想堅持。現在,他們有了點成績,當然渴望與家人團聚分享,我卻很木訥的沒有什麼表情,他見我這樣,說著說著也沒話了。

登機後,我只看著窗外,不和他說話,他又主動逗我,

「頭兒,是不是國內有什麼情債沒還,這次回去怕人家找你,不然,要回家的人怎麼可能是這種表情」

我的表情很嚴肅,轉過頭對他很鄭重的說︰

「對,非常多的情債,還都還不完」

我又把頭扭向窗外的方向,嚇得這小子半天一點聲兒都沒有,可沒多一會兒,又自己在那興奮的唱,唱的什麼我也听不懂,只听見他的聲音透露著回家的無比喜悅心情。

飛機起飛了,我的心也懸在了空中,我一遍遍的想象我面對冰冷的石碑上藍宇的臉的時候,我的心像被萬個小針扎著一樣疼,不敢動,伴隨著飛機擦破氣流的轟鳴聲,心在一點點的下沉。我一直在勸自己接受宿命,可是沒想到會這般困難,越到事實臨近的時候,越覺得自己的懦弱。可我還是要去的,不論腦子里有任何想法,我都要去。

張楠已經完全不顧我的存在了,早就被回家的喜悅沖昏了頭了,一路興奮著,控制不了自己了。但他一直沒再同我說話,肯定被我剛才異常的表現又嚇到了。

這次的航程真漫長,好象在飛機上又過了三年一樣,終于抵達了北京機場,落地的那一瞬間,我的心里似乎有了一種溫馨的親切感,這感覺從何而來?我雖說已有半年多沒回家,但是這種感覺不是歸家的親切感,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心情,坦承的面對屬于我的事實後,才明白,北京這塊土地,對于我的意義絕不只生我養我這麼簡單。

出口處劉征和詩玲並肩站著向我揮著手,一臉笑嘻嘻的,我才一走近就一拳砸過來,看得出來,他很激動,一點都不像在電話里那副倒霉樣兒,我才想起來要罵,詩玲就走過來和我打招呼,

「捍東,我們這左顧右盼的站了好半天了,生怕你又改主意說不回來了」

「不會的,這次我決定了,沒打算改」

「哦,給你接個風,咱去一家新開的新疆飯館兒,劉征老想著你回來帶你去呢,那兒的菜喝酒最棒了」

「我今天哪都不能去了,趁這兩天二建那邊不上班,今天趕快回家陪老媽,老了,想家了,另外,明天我想去看藍宇」

詩玲沒開口再說話,劉征接過去說︰

「你說的太對了,你小子終于覺悟了,快回去吧,咱媽啊,天天叨著你吶,隔上一個禮拜就給我打一個電話,我都不知道怎麼和她說了」

劉征都不著急和我喝酒了,趕緊就要把我送回家,我們得先把張楠送回去,路上劉征別有用意的看著我,問︰

「你旁邊這位你不給我介紹一下」

「哦,張楠,我那邊公司的設計師,你忘性真大,還是你把他給我招來的吶」

張楠趕緊和劉征打招呼︰

「劉總,您好,陳總一直在公司里夸您,說您現在把這企業管理學得比他真刀真槍那時候都透徹」

劉征卻很沉默,沒應他的話,只是眼神很深沉的沖著我說︰

「是嗎?他長的變化太大了,洋飯吃多了,人長的變樣了,哪敢認吶?我還以為…」

我知道他以為什麼呢,操,真他媽的氣我,還以為我那樣呢,我真想給他兩下子,張楠在我不好太過激的舉動,可是劉征馬上大笑了起來︰

「逗你玩兒呢,別生氣啊哥們,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詩玲也在旁邊抿著嘴笑,又見到他們了,這感覺很特別,以前每次回來也都是這樣,可這次,心里好象高興不起來,很沉。

把張楠送到地方,我們就回我家,把車停在院門口,心里一股子激動,想到老媽不知道在家干嗎呢,三兩步地就走進屋兒去,看見老媽背對著我在拿個白毛巾擦杯子,她又老了一些了,心里突然酸酸的,很自責,我重重的喊了一聲︰

「媽」

老媽猛地回過頭來,瞪著眼楮看我,半天才回過神兒來,毛巾一扔就走過來了,我也往前走了兩步,老媽抓住我的胳膊,很用力的抓著,聲音有點顫微微的,

「捍東啊,你可回來了,這半年媽可真想你,一想到你自個兒在國外沒人管沒人疼的,媽這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媽,我這麼大人了,你看,我不是還這麼結實」

「再結實也比不上以前了,我這見天兒想著,你看你們幾個,現在屬你過得苦啊」

老媽這一嘆氣,我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劉征和詩玲趕緊湊上前來和老媽打招呼,

「大媽,捍東這可是回來炫耀來了,您得高興」

詩玲這句話可真管用,老媽馬上笑呵呵的,讓他們倆坐下,非要留他們倆吃飯,然後一路小跑步的就去廚房忙活去了,劉征呵呵的笑出了聲兒,

「讓你早回來你不回來,看老太太這樣兒,高興成什麼樣了,哎,要不,明天你還在家陪老太太一天吧,多陪一天是一天,後天再去看藍宇怎麼樣,」

「不行,說好明天去,就得明天去」

「後天去不也一樣嗎,還差這一天」

「差就差這一天,定死了,明天早上你來接我」

劉征再沒說什麼,但他直到吃完飯,都一直在沉思,一直沒樂呵起來,他是怕我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吧,他對我好,我知道。

可是我決定了,我就必須盡快執行,不然,我怕我猶豫了一天,我就退縮了,我在逼著自己走這一步。

老媽一直非常高興,笑個不停地講她這段時間在學的一件事兒,那就是插花兒,看她很認真地講出那些理論常識,倒是覺得她是在給自己找點事兒做,打發掉我們都不在家的時間吧。真應該多點時間陪她,劉征和詩玲也一直和她喝著酒,看著老媽的臉紅紅的,好象都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神態了,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兒。是我讓她操太多心了。

劉征和詩玲一走,我就趕緊把老媽扶到她臥室去,她都站不穩了,一躺下還囑咐我︰

「捍東啊,媽不給你鋪床了,你自己弄,媽明天再給你做你愛吃的糊塌子啊」

老媽很快就睡著了,看著老媽睡著了還笑著的臉,心里覺得很幸福,有親人就有幸福,可是藍宇他沒有,他只有我一個,而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傷心,在我決定守護他一生的時候,他卻離開了我,我喝了點酒,一想起藍宇,我掩住臉的抽泣,我怕驚醒老媽,趕快跑到我的臥室,旅途十二個小時,很累,加上喝過酒後心力交瘁,我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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