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懿自粉蝶走後一直臥坐在床上等她,直到听到細微的腳步聲,疲憊黯淡的雙頰突然透出了一點的光彩。
「有消息嗎?」。
粉蝶搖搖頭「飛燕姑娘也沒有見過太傅!」
趙懿一听,豆大的眼淚滑過早已消瘦不堪的臉龐。看她這樣無聲的哭泣著,粉蝶也跟著掉淚。
趙懿哽咽說道︰「他到底去哪里了!會不會出事了?」
「太後,我們再派人去贛南找找,我想太傅一直跟到飛燕姑娘到了贛南才消失,或許再到贛南找找就能找到了。」
「不用了,只要他沒事,他不會讓你們找到他的。如果他不想回來,我不想勉強他。」
粉蝶淚水流得更快「要不下旨吧!太後,讓皇上下旨找找。不然您這麼牽掛太傅,怎麼好得起來!」
趙懿猛然搖頭「我好不了!他好狠的心,我只是想在死前再見見他,難道都不能如願以償嗎?」。
「太後,不要這麼自暴自棄,太傅不日就會回來的。你要養好身子,不能讓太傅認不出來啊。」
哪個女子不愛美,一說到這里趙懿勉強打起精神。
「把藥拿來吧,你說的對。我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趙懿伸手接過玉碗,怔怔的看著碗里的藥水,眼楮一眨,眼淚就這麼掉到碗里,激起一陣陣漣漪。她看了一會直到碗里的藥水回復平靜,才慢慢的將這一碗苦澀的藥喝掉。
喝完藥,趙懿小睡了一下,忽然睜開眼楮對粉蝶吩咐道︰「去把秦贏叫來,就說哀家要見他。」
「是!」粉蝶答應著去了,剛出門口台階就听到趙懿在門內叫喚。
「太後還有吩咐?」
「讓瑩月也來!」
「是!太後還有吩咐嗎?」。
趙懿低頭不語想了想才說︰「別讓皇後知道瑩月也來過這兒!」
「是,奴婢這就去。」
秦贏幾乎是一路小跑到御和宮。
「兒臣拜見太後!」
秦贏跪在地上請安,趙懿沒讓他起來,他也不敢起來。只是抬起頭看看床上的趙懿。這半年他幾乎沒見過她幾次,他知道的趙懿心里氣苦,一直不願意原諒他。他心里也介懷,左右為難,也甚少到這里請安。只是今天下午見到趙懿這副一病不起的模樣,他居然害怕了,她也是他的親人啊,他心里真的害怕!內心深處隱隱約約覺得趙懿或許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趙懿閉目養神,就讓他這麼跪著。直到另一個聲音打破屋里面的沉默。
「臣妾參見太後!」
趙懿睜開眼楮對著瑩月說道︰「不必行禮了!」
等她謝過,才轉向地上的秦贏「皇上也請起吧!」
秦贏心里正納悶瑩月怎麼也來,就听見趙懿讓他起來,他趕緊謝恩退在一邊。
趙懿蒼涼說道︰「現在你們也看到了,哀家命不久已,皇帝,哀家有些事要求你,你答應不答應?」
秦贏心里一驚,跪在地上,口里答道︰「太後千歲萬年,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這麼說來你是不肯答應了!」
「孩兒不敢,太後有事盡管吩咐,孩兒一定相從。」
趙懿微微一笑說道︰「你不答應便罷了,哀家也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你不必勉強。」
「孩兒心甘情願的,請太後吩咐。」
趙懿仍是笑而不答。秦贏這幾年何等的伶俐,他舉起手來說道︰「我秦贏對天發誓,日後若是有悖逆太後的旨意。日後死無葬身之地。」
他發這樣的毒誓,滿堂皆驚,一屋的人都跪了下去。
趙懿卻仍是冷冷的說道︰「既然你要發毒誓,哀家就要死了,也無須跟你客氣了。哀家要你用瑩月肚子里的孩子發誓。」
滿屋的人大氣也不敢出。瑩月一听臉色蒼白,望著秦贏,眼里蓄滿了淚水。
秦贏也回頭看了看瑩月,臉也不回的答道︰「朕若有違此誓,朕的子孫後代,男的世世為奴,女的世世為娼。」
一個帝王居然發此毒誓,那此做奴才的,听在耳里,不由的滿身冷汗。這是天大的秘聞啊,听到的人,還有命活著嗎?
趙懿這才滿意,她慢慢騰騰的坐起身來,說道︰「哀家求你的第一件事,哀家死後,密葬即可。先皇去世多年,哀家實在不忍在打擾他了。相信他也不願意再見到我,你將哀家葬在皇陵下的小山谷里。能答應嗎?」。
秦贏眼淚汪汪知道的她還是介意那天他的那句話,答道︰「能答應!」
「第二件事,哀家始終姓趙,求你日後高抬貴手,留下趙年一命,給趙家留點血脈,皇上能答應嗎?」。
「能答應!」
「第三件事,瑩月是哀家讓她進宮的,日後哀家再不能照顧她了,若有一天她想要出宮,皇上你一定不能攔著她,能答應嗎?」。
秦贏微微躊躇,再一次看向瑩月,答道:「能答應。」
「好,好,哀家謝謝你!你是個好皇帝!哀家放心了。你既然答應了哀家這麼多的事,哀家也不能不識好歹,也該送你點好東西。」她慢慢的從被子里伸出手來,手里握著的正是定邊王的虎符。「那就恭祝皇上你,早日一統天下,千秋萬世!」
秦贏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居然會出現定邊王的虎符,有了這個虎符在手,他鏟除亂黨再也不需要任何的顧慮。這時他早已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皇上不喜歡嗎?哀家還以為,皇上一定喜歡的!」
粉蝶見皇帝還是傻傻的跪著,她上前接過趙懿手里的虎符,放在秦贏的手里「皇上,快謝太後的賞賜!」
秦贏這才如夢初醒叩頭道︰「謝太後恩典!」
趙懿閉上眼「你們都下去,哀家累了!」
「是!孩兒遵旨!」
一群人魚貫而出,等趙懿睜開眼,瑩月居然還跪在地下,趙懿驚道︰「快起來!」
「太後,讓瑩月陪陪您吧,臣妾很久沒見過太後了,實在想念!」
「粉蝶,快進來扶起敬貴妃!」
等粉蝶進來扶起瑩月,趙懿這才叱喝道︰「你就快生了,還如此胡鬧嗎?哀家不見你,是為你好,哀家病了,要傳染到你怎麼辦?我這麼用心良苦,你不知道的嗎?」。
「太後息怒,臣妾知錯了。只是臣妾擔心太後,想在太後邊上伺候。」
趙懿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你一片孝心,而且你有這個心就夠了,我不缺人伺候。以後你也不要來了,我誰也不想見。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你這麼忠厚老實,唉!我真怕沒人護著你,你會吃大虧。」
「太後!」瑩月滿臉淚水,眼見著又要跪下去了,粉蝶趕緊在旁扶住她。
「出去吧,皇上的話你也听到了,他不會違背今天的話。以後你如果不想在宮里呆下去,就離開這兒,這是我唯一能再護著你最後一次,你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記住我的話,不要和別人相斗,在宮廷里你斗不過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