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寵︰冷宮祭 第六章 秀女爭風(上)

作者 ︰

九月初三,我終于還是再次的來到了皇城的腳下。身後陪著我的是問雪和她的相公顧寒梅。讓他們提前成親是我的主意,甚至連冒名被發現之後的後路我都替他們給想好了。恩公為此,幾次的要給我下跪,我卻是不敢接受。因為我心里明白,我既然回來了,也就要實現我當初的誓言,我要為春兒和桐兒報仇。

不過這樣的念頭卻是不敢告訴恩公他們的,甚至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著仇要怎樣的去報。緩緩的下了馬車,瞬間的太陽光讓我不由的遮了眼楮。原本冷清的宮門口此刻卻如同鬧市一般的亂,到處都是涌動的馬車和人頭。我看了一下,依著現在的速度,估計至少要半個時辰方能朝前移動一步。

「藍兒怎麼下來了?」袁朗見我下了馬車,便也從旁邊的坐騎上跳了下來。匆匆的拿了一把紙傘遮在了我的頭上。「未到宮里頭,秀女是不可以見人的!」

「是嗎?可是里頭悶的慌啊!」我故意為難他,其實看著一個男人發窘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以前就老這麼的對君凡,他也總是說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可是現在,我注視著眼前的這個似乎已經不算陌生的男子,他卻只會紅了臉的不做聲。

「但是你知道,現在的你足可以引起一場不小的暴動了!」袁朗結巴著看我,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凝聚在我這里。我忙的低下了頭,悄悄的問袁朗︰「是不是我今天穿的衣服有些奇怪,還是我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粘了上來他們干嗎的都在看我?」

「因為你很美——今天!」袁朗的臉更紅了。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裝扮,衣服都是往日里問雪給的,我今天是多少的化了一點裝,不過用的也是我在前世里的方法,應該是不符合現在這個時代的審美觀的吧。天生麗質?我記得在湖中看到的江冰藍的確是有幾分柔弱的美麗,但是也不會美麗到傾國傾城吧。我的目光穿過袁朗的肩頭偷偷的看去,有幾個長像委瑣的人,眼楮都已經紅了。

「我看我還是回馬車里待著吧!」匆匆的躲回車里,卻又看到問雪正小聲的和顧寒梅說著什麼,見了我狼狽的樣子,立刻笑了起來。

「怎麼藍姐姐這麼快就上來了?」問雪歪著頭問。

「給嚇的!」我拍了拍了胸口,低聲的問︰「你們這里的男子當真都沒有見過幾個有姿色的女子嗎?怎麼一個個都跟狼似的。」

「長的好的女孩子是不少,不過像姐姐這麼清新月兌塵如仙子般的女孩子倒真的是不多見!」問雪說著看看她的相公。「相公的姐姐倒也有幾分這樣的氣質,只是不如姐姐的好!」

我正在擔心問雪的話會不會讓她的相公不高興,卻見顧寒梅點了一下頭。「問雪說的不錯,而且藍姑娘有所不知,其實這真正被選入宮廷的女子並非單純的以美貌為原則。而要看其背景,家世還有她自己本身是否有真實的才學等等。所以被選入宮中的女子真正美麗並不是很多了!」也許是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是十分的妥帖,顧寒梅忙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好的女子還是不少的!」

正在閑聊著,馬車的簾子突然被掀了開。由于我當時是背對著門口,所以只看到問雪臉上剎那間呈現出來的詫異。

「怎麼了?‘我回過身子來,看到簾子的外頭站著一個圓臉,年紀約莫十五六歲,渾身胖嘟賭的女孩子。原本長的挺可愛,但是那張臉上此刻擺著的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才九月的天氣,她居然披了件貂皮的披風,里頭是一身大紅色的袍子。雖然有不少的喜氣,但看起來總覺得是那麼的不倫不類。更加讓人覺得好笑的是,一個才那麼大點的女孩子頭上梳著的竟然是《後漢書.梁冀傳》描述梁冀的妻子孫壽「色美而善為妖態,作愁眉,啼妝,墜馬髻,折腰步,齲齒笑,以為媚惑」的馬髻。這種發型一般是少婦們專用的。也難怪問雪的嘴巴要張的那麼大了。

正覺得好笑呢,那門口站的女孩子卻開了口︰「你們那個是袁家的小姐?」

問雪剛要答話,被我用眼色給阻止住了。我抬起自己的頭,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就是!「

「原來是你?」女孩子的口氣似乎頗不友善,此刻更是挑高了眉角︰「我看你也不怎麼樣嘛。瞧瘦的那樣子,一看就像是沒有吃過飯的!」說完,她狠狠的甩下手中的簾子走了去。我和問雪面面相覷,許久的也沒有弄明白這是唱的那一出,是示威嗎?

一路上無語,直到我進了皇宮里頭,袁朗臨走的時候才告訴我,剛才的那個是當今玉妃娘娘的妹妹。而她的父親正是在前些日子里平叛有功的牧倫牧大人。

「原來是牧小姐啊!」我淡淡的笑了笑,看著正前方過于招搖的車隊,心想原來我們還有滅門之仇啊。

直到所有的秀女們都進了宮門,這才有幾個領頭的年齡稍大的宮女站了出來,一個個的安排女孩子們下了馬車。然後按著門第的高低,排隊的先後等分成的甲、乙、丙、丁四個小組。我被分在了甲組里頭。接著幾個年長的宮女又分別指定了幾個照顧和監管眾人的宮女,我們一律稱她們為姑姑。這才各自回到了分派下來的院子里。我粗略的數了下,每個小組大約有二十三到二十五人不等。為了區分每個小組的不同,分別的發了四種顏色的宮裝。我領到的是一件紫色的,對襟處繡著一對蝴蝶的宮裝,無論是式樣還是花紋都是我喜歡的。自然也就高興了。可是,牧小姐卻領到了不如意的衣服,一件綠色的宮裝,她執意要換紅的,可惜沒有人理她。

想象著一身肥肉,穿上一身綠色宮裝之後牧小姐可能會有的樣子,我都禁不住要樂起來。還好,姑姑說了今天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領了衣服就可以各自的回去休息。明天會有一個初步的篩選,希望各位姑娘們都休息好。我看看也沒有什麼主要的事情,就回到房間里,換上了自己的宮裝,正打算要出去走走。結果剛到門口就被一個冒失鬼給差點撞到門柱子上去。還來不及說什麼,一個驕橫的聲音就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

「你是瞎了眼楮的嗎?沒看到你擋到本小姐的道了!」

我正想看看這麼蠻橫的人是誰,一個巴掌凌空的就照著我的臉煽了過來。我的頭一側,然後用右手扣住了她的手婉,冷冷的問了一句︰「你想要做什麼?」

這時候從門外面閃出一張極其狐媚的臉,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專門用來迷惑男子的類型。也許是看我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好惹,她的頭一仰︰「我不是要打你!」

「是嗎?」。我看著她的眼楮,手上不由的加重了幾份力道。雖然我到了這里長了副嬌弱模樣,可是在前世里我還是跟著父親學過幾年的防身工夫的。雖說也是錦花繡腿,不過對付她們也還是夠用的。

「喂,你怎麼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啊,你知道我是誰嗎?」。狐媚女子的眸光一轉︰「我是當今玉妃娘娘的表妹!」

「玉妃?」我一愣,松開了她的手。

「怎麼樣,怕了吧?」狐媚女子得意的仰著頭︰「本小姐是你惹不起的!」

「去!」我低斥了她一聲,我還要怕你那什麼玉妃娘娘嗎?我可是你們曾經的皇後娘娘。松開她只是不想惹麻煩,而且听到「玉妃」那兩個字的時候,我確實有種想要笑的感覺。前頭一個妹妹,如今的又來個一個什麼表妹,我真的好奇這個什麼玉妃是不是要把自己家里的姐妹都給弄到這宮里頭來啊。

不想再去理她,我扶了還倒在地上的女子起來︰「你還好吧?」

「婉容還好,謝謝姐姐!」名字叫做婉容的女孩子抬起頭來,對著我福了一下。我看到她的模樣倒是覺得熟悉的很,仔細的那麼一瞧,原來她的眉眼,以及那說話的神態和語氣居然都像極了我前世里見過的影視明星陳曉旭。確切的說是曉旭扮演的那個林妹妹。不過,我看著她那含著淡淡哀愁的眼楮,書上都說了,這樣的女子的心思也是最復雜的。我看我還是少來往的好。畢竟我在這里不想要惹什麼麻煩的。

「姐姐這是要去那里?」婉容跟了我上來。

「沒什麼。,我就是出去走走!」我離她又遠了一步。

「那婉容陪姐姐一齊吧!」她低著頭對我說,語氣里都是懇求。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同在一個大院子里的丙字院中突然的轉來的一陣騷動的聲音,還伴有女子的哭聲。正想過去看看,幾個姑姑已經架了一個女子出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的目光與那女子的臉正好踫個正著。女孩子用她那哀怨的眼神在我的臉上掃了一遍。我這才注意到她捂著的臉頰上多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突然的想到那狐媚女子朝著我揮過來的巴掌上似乎也有某種亮晶晶的物質,若不是我閃的快的話,說不定現在捂著臉被架出去的人就是我了。想到這里,我的後背上居然冒出了絲絲的冷汗。這才不過是進宮的第一天,難道斗爭就這樣的已經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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