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如絲訝異地抬起頭,雙眸中映入一雙風華絕代的眼楮--深似寒潭,朗而銳利,不怒自威,那麼獨特,那麼熟悉。
愣了一秒後,煙如絲忙拉遠焦距,仔細地打量眼楮的主人--黑布蒙著面,一身青衣,只能看見飽滿的額頭,無法確切地分辨他的身份,不過從他的輪廓來看就知道是個男人。
奇珍薈還來不及有所反應,青衣男子就先發制人。只見他左手攬著煙如絲,右手當空一拂,一道凌厲的袖風便來勢洶洶地往前方的敵人掃去。
那些紅衣黑褲的人頓時暈倒在地,無一幸免!
青衣男子的袖風帶著翻江倒海的無窮斗氣,如同一張密密的網,狂風暴雨般將胡子男和病態男同時罩住,讓他們無處可逃。
胡子男一臉狼狽,身體一晃向後傾斜,由斗氣帶動直直地向後閃躲,而那道袖風窮追不舍逼著他的身子一直往後沖。
一旁的病態男也和胡子男如出一轍,只是卻朝著另外的方向閃去,然而卻並不比胡子男更輕松。
或許由于目標的分散,再加上剛剛襲擊了那些零散小兵,袖風追擊片刻後力量被消減,來勢洶洶卻後勁乏力,剛剛把胡子男和病態男逼到牆角,便化作一縷清風消失不見了。
如此同時,青衣男子早已摟著煙如絲飛出了奇珍薈。
煙如絲一動不動地盯著男子臉上的面巾,任由他帶著她一路飛了好遠。
「你是誰?」煙如絲一臉平靜地問,她心里隱約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只是有待證實。
條件反射式的,青衣男子手臂上的力道忽然一緊,煙如絲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不規律地跳動了下。
「你到底是誰?」煙如絲再度追問,聲音不由揚了幾分,面色也忽然肅穆起來。
然而,青衣男子依然一語不發。
煙如絲頓時氣結,伸手作勢就要去扯他的面巾,然而指尖剛剛快要觸踫到黑色面巾角時,卻被青衣男子一把抓住。
「別動!」青衣男子刻意壓著嗓子,低聲咕噥一句,語氣卻不是威脅,反而有幾分像在懇求。
被青衣男子鉗住無法動彈,煙如絲只能乖乖地躺在他的臂彎里小憩。
片刻後,一處人煙稀少的小巷子,青衣男子終于把煙如絲放了下來,然而頭也不回地走了,也沒有留個煙如絲一個詢問的機會。
奇珍薈里,到處一片狼藉。
「左堂主,你沒事吧?」一個剛剛醒過來的小兵馬上爬了起來,一臉關切地走到胡子男的身旁。
被稱作左堂主的百里追風一臉陰沉地道,「我沒事,可是火山赤蓮卻被偷走了。」
「伯隱,怎麼辦?」百里追風滿臉愁容地望著病態男子。
病態男子淺嘆了口氣,「沒辦法,只能如實地稟告尊主了。」
一旁的小兵頓時嚇得雙腿哆嗦起來,「右堂主,尊主知道了會怎麼樣?」
「懲罰是免不了的,就看是斷手斷腳,還是斷頭。」伯隱風輕雲淡地說著,然而由他嘴里出來,再加上他那張隨時會死的臉,便增添了幾分恐怖氣息。
百里追風輕輕地剜了伯隱一眼,「別嚇他了,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頂多就是廢除武功,再趕出奇珍薈罷了!」
剛剛還抱存希望的小兵,一听到這話,頓時嚇得昏死過去。恐他再度醒過來,百里追風又送了他一分斗氣。
門後面,忽然走出來一個妙曼女子,約莫三十歲,白皙的臉、濃眉大眼,頗有些英氣。她就是奇珍薈名義上的主事人--胭脂。
「好了,看你們兩個,一點正形都沒有,就知道嚇唬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女子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似嗔非嗔間嬌態畢露。
百里追風呵呵地笑了兩聲,一臉討好地湊到胭脂身旁,「我們不過是開個小玩笑罷了!」哪知道,這些剛剛招進來的人這麼不經嚇。
「東西呢?」胭脂肅然問。
百里追風忽然也變得一本正經起來,「已經給尊主送回去了。」
胭脂滿意地點點頭,繼而望向伯隱,滿臉嚴肅頓時化作無邊憂慮,「伯隱,最近身子好些了沒?」
伯隱咧開嘴,露出一個盡可能燦爛的笑容,「好多了!」只不過,笑容雖然燦爛,但配上那張慘白的臉,外加底氣不足的聲音,就更顯虛弱。
一旁被忽視的百里追風不滿地撇撇嘴,湊到胭脂跟前,委屈兮兮地道,「胭脂,你怎麼不關心下我?我還受傷了呢?」說著,他抬起被煙如絲劃破的胳膊,可憐巴巴地望著胭脂。
胭脂輕眼掃過他的胳膊,柔眸立刻變得鋒利起來,輕蔑地挖苦道,「一個大男人,刮破了點皮還在這里叫?真是沒用。」
百里追風頓時焉了下去,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耳朵,心里暗悔剛剛不該跟伯隱爭風吃醋的,想著,他狠狠地瞪了伯隱一眼。
伯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追風和胭脂之間的事,總喜歡攙上他,真是麻煩!
胭脂輕輕勾起嘴角,綻出一縷滿意的淺笑,驚嘆道,「想不到她的修為這麼高,竟然連奇珍薈的左堂主都不是她的對手,尊主的眼光可真不錯!」
見胭脂不光無視他的傷,這會竟然還意有所指地嘲笑他,百里追風就忿忿地說,「我是一時大意,才會被她傷到的。」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心里對煙如絲卻佩服不已,尤其是那把憑空而出的通明的劍,實在是他平素從未見過的,也不知道是用材質做的,更不知道是從哪里拿出來的。
胭脂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輕哼一聲,「輸了就是輸了,還在這里狡辯,也不嫌丟人?」
百里追風面色一訕,想要解釋些什麼,可余光一看到伯隱正掩著嘴偷笑時,又忍住了。他才不要叫伯隱看他們的笑話。
他大方地揚起頭,理所當然地道,「就算是輸了,又如何?輸給了我們的尊主夫人,有什麼關系?」
胭脂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走到一眾昏迷不醒的人身旁,抬腳狠狠踢了踢,卻依然不見任何動靜。
「真是沒用!」她不屑地嗤了一聲。
「他們畢竟剛進來,能期待有什麼表現呢?現在這樣已經算不錯了,起碼都還活著。」伯隱輕輕一笑,柔軟的聲音如同和煦的春風,讓人心情頓好。
同時催動著心底的鬼氣和幻氣,煙如絲腳不停歇地趕回了王府,匆匆地換了身衣服後就直奔慕容凜的凌雲閣。
一推開門,就看到慕容凜呼吸平穩地躺在床上,睡容安詳而恬靜。
煙如絲一臉狐疑地盯著他,心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今天救她的那個青衣男子怎麼看怎麼像慕容凜,那雙令人難忘的眼楮,旁人再不會有。
「咦,小如,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